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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那一年,初夏微凉 ...

  •   那一年,她十六岁,他十七岁。

      在这座北方的大城市中,她是一个来自外地的借读生,而他却是一个不算上进的天之骄子。

      她的学业从不是家里人为之骄傲的资本,她不喜欢上学,也学不太明白,靠着打小抄倒也能把考试成绩维持在中等上下。她曾和父母商量着,等到初中毕了业就去找份工作不再上学,父母没有说话,她只当他们是默认了。只是没有想到,初三那年赶上了课改,原本小学六年制改成了五年制,而她只打算上到初三的学业,也被无端的延长了一年。

      被改革的这一代总是无奈而悲哀的,她们那一届里的尖子生走了一批考得上重点高中的,而剩下的人则重新调配分班,准备继续以前一年的状态度过这个名为初四的又一个“初三”。

      也正是在那个时候,他被分到了她所在的班级,分班的时候很杂乱,但只一眼,她便看到了他,那个穿着牛仔裤白衬衫的翩翩少年,阳光下的他似乎也散发着阳光的魅力,温暖而浓烈,仿佛一下子照进了她的心,攥住了她所有的目光。

      他是本市户口,因为单亲家庭的原因,让原本就叛逆的他不愿意努力学习,吊儿郎当的在考试之前看两眼书,便能考个中等偏上的成绩。他喜欢穿蓝色牛仔裤和白色衬衣,与那个年龄男生不同的是,他极爱干净,每次打完篮球,别人都是一头大汗,狼狈不堪的回到教室,只有他不同,他总是把自己收拾的恰到好处才出现在众人面前。

      她的个子在女生里面虽不是最高的,但是也是相当不错的了,但因为她低调的性格,她被分到了最后排的座位,而一米八几的他却被分到了她之前的位置。其实对这样的安排,她的心里是很高兴的。坐在那里只要一抬头便可以看到他,而她那不长不短恰好可以遮住脸庞的头发也可以遮掩自己太过招摇的目光,不必引起他人对她的注意。她是一个没有多少安全感的女孩,留这样的头发曾引起很多人对她的“关心”,但那都不是她在意的,对于美她有着自己的坚持,更何况那一头柔顺垂下在秀发可以给她安心的感觉。

      就像很多充满幻想的天真少女一样,她时常对着他的背影发呆,每一次路过他身边,心都跳的剧烈,和唯一的朋友诉说自己小小的心事。但她也深深的明白这其中的不可能,对于早熟的她来说,期望与绝望一同存在在心头的感觉,一度令她心痛的想要尽早离开学校。可是回头想想又是舍不得,这一年是她多赚来的,是原本不应该出现在她规划中的,然而终究这样遇到了,她拼命压抑着绝望的心情,依然殷切的期盼着她的爱恋。

      同在一个班级,他则更多的是沉默,他不喜欢热闹,却有很多朋友;他不喜欢笑,笑起来却格外温暖;他不喜欢回答问题,却总能在课堂上一鸣惊人的回答老师的提问。在她眼里,他的一切都是完美而真切的存在。

      那是一年一度的校运动会,因为她的身高正合适,被选为了开场舞的成员之一。一个多月的训练下来,彩排出动了全校各年级的同学出来走方阵。

      彩排那天,春末夏初的五月还有些微冷,彩排之前发给了她们开场舞要穿的衣服。是那种类似跳舞要穿的紧身衣裙,领子很大,裙子很短,加上并不合身,穿在身上松垮垮的有些暴露。一群女孩都没有穿过这种衣服,再加上那个年纪的女孩刚刚发育,穿着这么暴露的衣裙都很不好意思,虽然不愿意,但也没有办法。她和其他人一样买了几个别针别在了衣服上,尽可能的将一身衣服打理的适合自己。

      好不容易完成了全部的动作,下场时所有女孩子四散开来寻找自己的衣服去了,她不喜欢忙乱,双手抱着自己的肩膀,为了躲避慌乱的人群而缓步往前行。看到好友拿着衣服在不远处,她朝她笑笑,正要快步过去却不期然的一件宽大的衣服落在她的身上,她回头,见他静静的站在她身边,表情那样的自然而令她心安。她心头一暖,对他笑笑以示感谢,他也回了她一个笑,那个笑容令她至今回忆起来依然是心头甜蜜的一抹。

      好友识相的带着她的衣服离开了,他送她回到班级,便再无话,各自忙碌着自己的事去了。那以后的日子,他们是心照不宣的。他没有说过开始,没有牵过她的手,更没有写过情书,但她的心是无比欢喜的。

      他送给她一条链子,是他一直戴在脖子上的。她小心的收好,心里却莫名伤感。多好,自己喜欢的人也正好喜欢着自己,可是……然后呢?!

      转眼就到了其中考试,她是一定不会再念下去的,所以考试对她来说不过是一个拿到初中毕业证书的仪式,然而那次考试却决定着又一次的分班。成绩下来的时候,他是第一名,她不意外。他约她出去,一条马路,两个人默默的走着,谁也没有说话,然而要说的话却都心知肚明。最后一次,他送她回家,她把他的链子还给他,他犹豫着最终收下,却欲言又止的望着她离去的背影。

      多年之后,她依然在这座城市里奔忙,偶尔会想起他,想起那一年的初夏,想起他在最后分别时那欲言又止的模样。谁的青春里没有住过那样一个人呢?没有说过的开始,没有言过的结束,都留在了十六岁那一年的初夏,那个记忆中微凉的季节……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那一年,初夏微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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