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被我甩了的前男友变成甲方后》不当文盲

2、第2章

　　三天转瞬即逝。

　　周五早上八点，常与青艰难地从床上爬起来。洗漱，穿衣，化妆。

　　现在的宜华市正处初秋，气温刚刚好，不冷不热，是她一年里最喜欢的短暂时光。

　　她目前住的房子是租的，离公司两个地铁站的距离，房租每个月并不便宜，交钱时总能让她心头滴血。

　　但一想到之前和人合租时那些糟心的经历——用完不洗的锅碗、带不完的男朋友、算不清的水电费——她就觉得这钱花得值。

　　两室一厅外加个小书房，空间全由她一个人支配，这份独处的快乐，千金不换。

　　馒头这会儿走到她脚边，亲昵地蹭蹭她的裤腿。

　　馒头是她几个月前在小区楼下捡的一只小橘猫，当时瘦得只剩一把骨头。

　　嗯，如今短短几个月，在她“科学养猪”的攻势下，成功进化成了一辆敦实的小型卡车，现在已经胖的摸不到什么骨头了。

　　常与青看着它圆滚滚的肚皮，心想：可能，也许，大概……真得给它控制一下饮食了。

　　对着镜子，干净利落地勾勒出最后一笔眼线，再涂上个提气色的口红，搞定。

　　到公司的时候，正好九点。

　　办公室里已经弥漫着一股如临大敌的紧张气氛。

　　小雨一见到她，立刻小跑过来，手里捧着平板，语速飞快地做最后确认：“与青姐，会议室已经准备好了，投影和设备都调试好了。零点科技的人十点准时到，这是最终版的提案PPT，您要再过目一遍吗？”

　　常与青接过平板，快速滑动了几下，目光落在门口：“不用了，现在能做的都做了。”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底那点因为未知而泛起的细微波澜。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十点整，常与青收到前台消息：零点科技的人到了。

　　平日里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大BOSS陈卫东今天也亲自压阵。

　　陈卫东今年四十五，难得避开了中年男人的普遍油腻问题，依旧称得上一表人才。常与青上前低声道：“陈总，零点的人到楼下了。”

　　陈卫东整理了一下西装领带，神色郑重：“走吧，去迎迎财神爷。”

　　电梯门“叮”一声打开。陈卫东立刻挂上热情的笑容快步上前，伸出手：“周总，久仰大名，欢迎欢迎！”

　　常与青正准备用一个恰到好处的微笑去欢迎甲方爸爸。

　　可当她视线绕过陈卫东的后脑勺，落到对面那人脸上时，她感觉大脑皮层上的褶皱都在那一刻被吓得展开了。

　　娘嘞。周总。

　　这个周总叫周舟啊……

　　工作上碰见前男友。
　　前男友还成了甲方……？

　　这也太衰了。
　　测测不是说她今天事业运高达90分吗。

　　眼前的男人穿着一件质感极佳的白色衬衫，最上面的两颗扣子随意地解开，外搭黑色休闲西装，身形挺拔，一米八七的身高带着天然的压迫感。整个人却又透着一股子漫不经心。

　　他比五年前更加成熟，微长的碎发随意垂在额前，一双眼似笑非笑地微微弯着，仿佛对什么都兴致盎然。高挺的鼻梁下，薄唇勾着一个恰到好处的弧度，下颌线条干净利落。

　　当他的目光掠过陈卫东。轻飘飘地落在常与青身上时，眼底没有丝毫波澜。

　　要不是几年前两人曾亲密无间地缠绵过数次，她清清楚楚见过他动情时眼尾发红、呼吸沉重的模样。

　　她差点就真要相信——
　　他们是不曾相识的陌生人了。

　　周舟从容地伸出手与陈卫东交握，声线温和却带着若有似无的疏离：

　　“陈总客气了。”

　　声音低沉悦耳，敲在常与青的耳膜上，却像是一道催命符。

　　常与青刚在心底调整好呼吸，试图把眼前这位“周总”和记忆里的前男友彻底切割，就听见那道低沉的嗓音再次响起，视线也精准地落回她身上。

　　“这位是？”

　　一旁的陈卫东连忙笑着接话：

　　“周总，这是我们公司创意总监，常与青，也是本次项目的负责人。与青，这位是零点科技的创始人，周总。”

　　常与青面上挂起无可挑剔的职业微笑，上前一步，伸出手：“您好，周总。久仰。”

　　周舟的目光在她脸上短暂停留了一瞬，才伸手握住。掌心传来熟悉的、微凉而干燥的触感，那一瞬间的记忆几乎要冲破时间的堤坝，让他晃了下神。但他控制得极好，快到无人察觉。

　　常与青却像是被那温度烫到一般，几乎是立刻便不动声色地松开了手，侧身做出引导的姿态，语气客气而疏离：

　　“周总，各位，会议室已经准备好了，这边请。”

　　她转过身，高跟鞋踩在光洁的地砖上，发出清脆而规律的声响，每一步都在心里默念：

　　这是甲方。
　　这是甲方。
　　这是甲方……

　　而跟在她身后的周舟，看着那道比记忆中更加利落洒脱的背影，眼底深处，终于掠过一丝极难察觉的、属于他自己的情绪。

　　好久不见。

　　**

　　会议持续了半个小时。为了突显对这次合作的重视，整个创意方案全部由常与青展示。

　　进行到一半时，常与青注意到周舟搁在桌面的食指，开始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面。

　　这个节奏她可太熟悉了——这是他耐心耗尽、开始不爽的信号。

　　果然，她的演示刚结束，陈卫东便挂着殷切的笑容看向周舟：“周总，您看，这个方案还满意吗？”

　　周舟没接话，眼皮懒懒一掀，反将一军：“陈总觉得如何？”

　　陈卫东在商场摸爬滚打几十年，一听这语气就暗道不妙，刚想打个圆场，周舟却没给他这个机会。

　　“方案很流畅，可惜流畅得像一套精密的流水线作业。”他将平板转向对方，屏幕上并排显示着乐言过往案例与当前提案的框架对比。

　　“连情绪的起承转合都沿用同一套模板，只是把主角换成了我们的产品。”他身体微微后靠，目光扫过众人。

　　“创意框架的复用痕迹这么明显，看来你们乐言是把快速适配理解成了换壳游戏。”

　　他指尖在平板上轻点，调出并列的数据界面，“我还对比了前几天开放给贵司的核心参数与你们方案中的技术呈现，发现后者几乎只是前者的名词罗列。所以我想确认一下，是我们提供的技术资料过于晦涩，还是贵司的创意转化环节，本身就省略了理解这一步？”

　　“用旧船票登新船，是不是太省事了点？”他放下平板，声音温和却带着冰冷的质感。

　　会议室空气瞬间凝固。

　　“这让我不得不好奇，贵司对我们这次合作的诚意，体现在哪里？”他微微偏头，像是真的感到困惑。

　　这番话说得彬彬有礼，却字字诛心，直接把乐言钉死在了“敷衍糊弄”的耻辱柱上。

　　周舟说完便站起身，随手整理了下西装袖口，语气恢复了之前的疏离：“我刚回国，后面还约了人，就不多打扰了。”

　　他目光淡淡扫过全场，“希望下次碰面，贵司能拿出点真本事，不要再浪费彼此的时间。”

　　陈卫东快五十岁的人，在业内也算有头有脸，被一个小辈当众训得哑口无言，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却也只能挤出笑容连连点头：

　　“是是是，周总放心，我们一定深刻反思，尽快拿出新方案。”说着便亲自将周舟一行人送进了电梯。

　　常与青站在会议室里，看着那道慵懒又决绝的背影消失在电梯门后，感觉额角的神经又开始突突直跳。

　　没过几分钟，陈卫东去而复返。他脸上没了刚才的谄媚，倒也没有大发雷霆，只是走到常与青面前，目光沉沉地看着她，半晌才叹了口气：

　　“小常啊，零点的广告合作方选择很多。”

　　他顿了顿，意有所指地加重了语气，

　　“创意总监这个位置……也不是非你不可。”

　　这话说得轻飘飘，落在常与青心上却重若千钧。她指甲悄悄掐进掌心，面上却只能维持着镇定，点了点头：“明白的陈总，我会尽快拿出新方案。”

　　陈卫东没再说什么，背着手走了。

　　常与青站在原地，直到领导的脚步声消失在走廊尽头，才缓缓吐出一口窒闷的气息。她转身走向茶水间，需要一杯黑咖啡来冷静一下。

　　在等待咖啡机运作的嗡嗡声中，她靠在料理台边，指尖无意识地敲打着台面——这个动作，和周舟今天在会议室里如出一辙。

　　**

　　周舟说约了人并非托词，魏宁确实跟他约了午饭。

　　魏宁是他大学室友，零点科技就是两人在大学期间一起捣鼓出来的。只是周舟出国后，大部分研发以及运营的担子都落在了魏宁肩上。

　　两人约在一家粤菜餐厅，算是宜华市做粤菜做的比较地道的一家。魏宁推开包厢门，发现周舟已经到了，正慢条斯理地用热水烫着碗筷。

　　“等很久了？”魏宁在他对面坐下，语气熟稔。他们毕业后也常联系，之间并不生分。

　　周舟摇了摇头，将烫好的茶杯推到他面前。

　　魏宁打量着他，切入正题：“怎么这次愿意回来了？看来我的魅力与日俱增啊。”

　　他之前几次三番邀请周舟回国，说无人机行业需要他这位人才，零点也需要他这么一位主心骨。

　　但前几年，周舟都拒绝了。
　　这次他突然答应回来，魏宁也还没从他嘴里套出真实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