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目录 设置
1、夜晚 ...
-
静夜无声,圆月下,皎洁的碎光映着乌木样的长发,一个约莫十六岁的少年倚着栏杆,明明是太阳般琥珀色的瞳眸,却应此景或是心境映衬着得几分孤寂,面色不悦。
微凉的风轻抚过七愿的脸颊,连带着发丝飘过挺翘的鼻,一双新月眉略微蹙起,望着远处,目光并无焦点。
就像是在等什么人,但圆月都已被乌云遮住三分一二,还未出现自己想要的答案。
隐隐的笙歌从远处传来,七愿终于舒展开皱起的眉毛,闭眸。
好看的唇齿开合间,便轻笑道:“这曲,似乎有些悲伤呢。”
在一旁的,似乎是七愿的侍卫,看起来十七八岁。约莫是遗传关系,侍卫有着西域那独特的发色,在月色下泛着金与棕那模糊不定的光,而他为了显得利索而特意修剪,束起来就只有到肩膀那么长。
他向笙歌传来的地方望去,本就凶人的三白眼在此情景下很是充满了敌意。
七愿,前太子无愿的独子,万般宠爱甚至于溺爱的子嗣,但却被大自己四岁的、曾经最信任的兄长,谕愿。
他本是前太子所收留的养子,七愿与他并无血缘关系 ,但因无愿病逝后,他就把七愿软禁在这个幽寂的小阁 ,这里很安静,七愿待着这里很无聊,身边也就只有一个侍卫和四个侍女。
“霖弥,你经常和我一个废物在这处待着,会不会累?”七愿苦笑道。“你现在的年纪,也应该娶妻了吧?我和谕愿说一声,让你回家娶妻吧?”
“不!我要一直跟随主上”霖弥的声音激动,因沙哑的关系还咳嗽了几下。不是因为激动或难过而导致沙哑。
而是,自己生来的声音,就是如此沙哑,不动听,自己的难听的声音都让本就显得有些凶的外貌添上了几分唯妙唯俏。
而七愿不会嫌弃自己,七愿总是对霖弥有耐心 ,七愿会关心自己。这日月主仆相伴的情谊让霖弥难免对这么好的人所效忠、付出情感。
“霖弥,你和我非亲非故,为何要如此待我?如果只是因为我相救与你,但你和我相处的这几年你已经报答完了。”七愿转身望向霖弥,眼波流转间,瞥见霖弥的神色。
因刚才而微微泛红的眼角,双眸间已没有方才的锐利,连以往强刚的眉宇都变得温柔起来,霖弥不由得别开头,不想让七愿看见自己此时这般懦弱。
“主上,夜深了,风凉,回屋休息吧?”霖弥不免得转移话题。七愿懂得霖弥此时的窘迫,不再多想他刚才泛红的双眼,顺着他转移的话题回话。
“不了,我还是在听听这远处传来的笙歌吧,乏了我会自行去歇息的,你先退下吧,让我一个人静静。”七愿望向笙歌隐约的远处,淡淡的吩咐霖弥。
“是,主上”霖弥作揖道,转身走去。
这笙歌,从七愿两年前被软禁在这个小阁就开始响了,似乎像七愿的知己一般,有时会与七愿的所思所想相呼应,而七愿,有时会拿出笛子与那吹笙歌的人合奏,让七愿在这小阁中,也可解解闷。
只是,过往的笙歌都是轻快的,会让七愿孤寂的心,瞬间跳动起来,为何今日却是……如此悲情呢?
七愿迅速从袖子里拿出雕有好看花纹白玉笛,轻启苍白的嘴唇,缓缓吹奏笛声。
乐声相互回应,纠缠、你来我往间像是两人互诉衷肠,情人间低低呢喃,但又不免透露着几丝悲伤。
夜风逐渐变凉,霖弥刚从暖炉那烘暖的绒毛的斗篷已备着,轻轻的给七愿披上,七愿微微一怔,没想到自己竟与那人对了那么久的曲,连天气变了都没有感觉到,无奈地笑了笑,再吹出独属两人间的暗号,便收起白玉笛。
步入房门,房内暖融融的,点着隐隐檀香,它干净、整洁。每天都会有谕愿吩咐的丫鬟来打扫,虽然嘴上说的是打扫,但七愿知道,这明明就是谕愿想知道自己是否从这里逃了跑,自己是否会威胁到他。
七愿缓缓叹了口气,摇头不想这些事情,心不在焉的解开腰带,吩咐霖弥吹熄油灯后,还听有乐声传来。
往常明明是七愿与他合奏完,七愿停下再过不久之后他也会停下,今天为什么会还在响呢?难道是在告诉我过了今天,以后都不在出现了吗?
七愿刚解开的一半的衣服都没来及整理好,从袖里面再次抽出白玉笛就急匆匆往门外冲去,猛闭上琥珀色的眼眸,吹出笛声一瞬有些刺耳,接着慢慢的变得舒缓,又与吹笙的人对曲。
霖弥听到声响就急忙把斗篷披在七愿身上,眼里满是爱怜,轻咬嘴唇望向乐声处面带不悦。只好一直待在七愿的身旁,他看着用心吹笛的七愿,要是自己会好了,霖弥不禁想到。
不知等到何时,乐声终于停下,圆月已化为弯月,就像是知道了现在的时间,担心起了七愿的身体,便后知后觉停了下来。
七愿也乏了,问了霖弥才知现已是亥时,不由得打了个哈欠。转身带有歉意道:“抱歉,霖弥,是我吵到你歇息了。”
“没有,主上,主上吹的笛声很好听呢,欣赏着主上的笛声都忘记歇息了,也不早了,主上快去歇息吧?现在已经很凉了”霖弥边说着这话,边把七愿推进房门,七愿又再一次吩咐霖弥,就沉沉睡去了。
似在梦中,见到了一个人在战场上浴血杀敌,本来身着银白盔甲却沾满血迹,简直犹如罗刹转世。
七愿眯着眼睛想仔细看那人时,却被那个模糊的人捂住了眼睛,眼中只得看见一片黑云,那人慢慢轻吻他的唇,缓缓加重亲吻的力度,就像是想把七愿连带着嘴唇也给啃食干净般,他连忙反抗,却被模糊不清的人锁住挣扎的双手。
最终,七愿被吻他的人一点点吸走氧气,大脑开始变得混乱,身体越来越软,没了反抗能力,吻他的那个人才恋恋不舍的在他已被吻得洇红的嘴唇上浅浅的再咬了一口才满意的从他身上离开。
“等我”好听的磁性嗓音在现实与梦中反复入侵七愿的脑,而刚刚缺氧的缘故使七愿更加分不清。七愿本想睁开眼睛,但怕这是在梦里。一睁眼,自己会从梦境中醒来。更别说可以看见那个人的“模样”了。就这样思忖间,慢慢地、鼻息渐缓,惬意的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