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鱼失败手册》予野Yara

3、择主

　　青云门大师兄蒋姚与宗门“吉祥物”陆引珠结为道侣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飞遍了整个修真界。
　　不知碎了多少修真女青年的芳心。
　　“听说了吗？天机阁那位眼高于顶的圣女，得知消息后，闭关了三日呢！”

　　“还有百花谷的首席弟子，据说把自己最爱的瑶琴都摔了……”
　　这类传闻飘到陆引珠耳朵里时，她正被柳烟儿按在梳妆台前，尝试一种新的发髻。
　　“瞧瞧我们小师妹，不声不响就把修真界最炙手可热的佳婿捞到手了，”柳烟儿一边灵巧地挽着发丝，一边笑着打趣：“快跟师姐说说，咱们那位平日里冷冰冰的大师兄，私下里对你如何？你对他……又是个什么感觉？”

　　感觉？
　　陆引珠脑子里立刻浮现出蒋姚那张总是没什么表情、只有在抓她回山和看她闹笑话时才会微微勾一下嘴角的俊脸。
　　以及他那些“玩够了？”“该修炼了”“不可胡闹”的刻板说教。

　　她撇了撇嘴，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能有什么感觉？死板、无趣、整天就知道管着我！跟块木头似的！”
　　柳烟儿噗嗤一笑，戳了戳她的额头：“口是心非！我看大师兄对你纵容得很。”
　　“他那叫纵容？他那叫……叫猫抓老鼠前的戏耍！”陆引珠不服气地反驳，心里却因为“吉祥物”这个称呼有点憋闷。

　　凭什么蒋姚就是天赋异禀、光风霁月的大师兄，她就是被宗门宠着的“吉祥物”？
　　不行！她陆引珠要证明自己！
　　她也要认真修炼，让大家刮目相看！
　　这个雄心壮志维持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

　　在静室里对着晦涩的功法典籍打了第三个哈欠后，陆引珠果断放弃了。
　　修炼太枯燥了，还是活动筋骨有意思。
　　她像只出了笼的鸟，开始在宗门里漫无目的地溜达，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后山的奇楠崖。
　　这里灵气充沛，环境清幽，是弟子们静修的好地方。

　　然后，她一眼就看到了那个坐在崖边青石上、正闭目运行周天的熟悉身影。
　　不是蒋姚又是谁？
　　阳光透过稀疏的云层洒在他身上，勾勒出他清晰的侧脸轮廓，长睫微垂，神情宁静，倒是少了几分平日的严肃。

　　一个“邪恶”的念头瞬间占据了陆引珠的脑海吓唬他一下！
　　报平时被他“欺压”之仇！
　　她屏住呼吸，猫着腰，利用岩石和灌木做掩护，一点点靠近。
　　眼看距离足够近了，她计算着角度，猛地从后面扑上去，想捂住他的眼睛，大喊一声“猜猜我是谁”！

　　然而，她高估了自己对力道的控制，也低估了蒋姚的警觉性。
　　在她扑上去的瞬间，蒋姚似乎有所察觉，身体本能地微微一动。
　　陆引珠收势不及，整个人结结实实地撞在他背上，巨大的冲力让两人瞬间失去了平衡。
　　“啊——！”

　　天旋地转间，陆引珠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就和蒋姚一起，跌下了云雾缭绕的悬崖。
　　失重感猛地攫住了她，风声在耳边呼啸，下方的云海深不见底。

　　极致的恐惧让她脑子一片空白，几乎是求生本能，她双臂死死搂住了蒋姚的脖子，整个人像八爪鱼一样紧紧缠在他身上，眼睛紧闭，吓得声音都变了调：“蒋姚！救命——！”
　　预想中的急速下坠并没有持续太久。
　　她感觉到一只温暖有力的手臂紧紧环住了她的腰，她撞进一个坚实的怀抱里。

　　下坠的速度似乎缓了下来。
　　她颤抖着，小心翼翼地将眼睛睁开一条缝，恰好对上蒋姚低垂的目光。
　　他不知何时已经调整好了姿态，御风之术让他下落得极为平稳。

　　只是，他那张平日里没什么表情的脸上，此刻嘴角竟明显勾起了一抹愉悦的弧度，眼神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揶揄和……一丝温柔？
　　“现在知道怕了？”他的声音带着笑意，响在她耳边，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廓。

　　陆引珠惊魂未定，也顾不得他是不是在笑话她，把脸埋在他颈窝，带着哭腔抱怨：“都怪你！你干嘛坐在那么危险的地方！”
　　蒋姚低低地笑了一声，非但没有松开，反而将手臂收得更紧，让两人之间再无一丝缝隙。

　　他的声音低沉而笃定：“抱紧，摔不着你。”
　　失重感并没有持续太久。
　　伴随着一声闷响，陆引珠感觉自己摔在了一片坚硬却不算太疼的地面上，身下还垫着个“肉垫”，正是被她死死缠住的蒋姚。

　　“唔……”蒋姚发出一声闷哼，显然当了垫背的滋味不好受。
　　陆引珠慌忙从他身上爬起来，环顾四周，心顿时凉了半截。
　　这里似乎是一个天然形成的石洞，黑漆漆的，只有头顶极高处隐约透下一点微光。

　　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泥土和青苔的气味。
　　“这是哪里？”她声音带着点惊慌后的颤抖。
　　蒋姚也已起身，掸了掸衣袍上的灰尘，眉头微蹙，仔细探查四周：“不清楚，宗门地图上并未标注此地有这样一个洞穴。”

　　“那我们快出去！”陆引珠拉着他的袖子就要往上看。
　　两人同时运转灵力，想要腾云而起，然而，刚离地不到一丈，就仿佛撞上了一层无形的屏障，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将他们推回地面。
　　“有结界。”蒋姚沉声道，面色凝重了几分。他尝试用剑气攻击那无形屏障，剑气却如泥牛入海，毫无反应。

　　这下麻烦了。
　　陆引珠心里发毛，下意识地更紧地攥住了蒋姚的袖口。
　　在这完全陌生、被黑暗与未知笼罩的环境里，身边这个总是管着她的人，成了唯一能让她感到安心的依靠。
　　“现在怎么办？”她小声问，声音在空旷的洞穴里带起微弱的回音。

　　蒋姚沉默片刻，目光投向洞穴深处：“看来，只能往里走了。”
　　他反手握住她紧抓他袖子的手，温暖的掌心包裹住她微凉的指尖，力道坚定。
　　陆引珠愣了一下，没有挣脱，任由他将交握的姿势变成了十指相扣。

　　好像这样，黑暗带来的恐惧就能被驱散一些。
　　两人借着蒋姚佩剑散发的微弱灵光，小心翼翼地往洞穴深处走去。
　　越往里，空气反而越发干燥，蒋姚手中的佩剑震动得也越来越明显，发出低沉的嗡鸣。
　　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前方隐约出现了一点柔和却持续的光亮。

　　他们循着光走去，眼前豁然开朗。
　　洞穴的尽头是一个更为开阔的石室，而那光源，赫然来自石室中央，一把斜插在石缝中的古剑。
　　那剑造型古朴，剑身萦绕着温润如玉的白色光晕，将整个石室照亮。
　　它散发出的气息古老而纯净。

　　不知为何，陆引珠一看到这把剑，心里就涌起一股莫名的熟悉感和强烈的吸引力，仿佛有个声音在呼唤她。
　　她不由自主地松开蒋姚的手，朝着古剑走去，下意识地就想伸手握住剑柄。
　　“阿引，小心！”蒋姚反应极快，一把将她拉回身后，警惕地盯着那柄诡异的古剑。

　　然而，就在他拉住陆引珠的瞬间，那柄古剑仿佛被惊动了一般，“嗡”的一声清鸣，竟自行从石缝中挣脱而出，化作一道流光，悬浮在陆引珠面前，剑尖微微低垂，像是在向她致意。

　　紧接着，更令人震惊的一幕发生了。
　　古剑散发出的白光骤然变得强烈，光芒中，一个身着鹅黄色衣裙的女子虚影缓缓凝聚成形。
　　她衣袂飘飘，身姿窈窕，有一种不食人间烟火之美。
　　眉间一点朱砂痣，宛如雪地里绽开的红梅，为她清丽的面容平添了几分殊色。

　　虚影的女子缓缓抬起近乎透明的手指，轻轻点向陆引珠的眉心。
　　指尖触感冰凉，凉意涌入脑海，并不难受，反而让她有些混沌的灵台为之一清。
　　那女子缓缓睁开双眼，那是一双清澈得仿佛能映照人心的眸子。

　　她凝视着陆引珠，朱唇轻启，声音空灵而悠远：“是你啊。”
　　陆引珠彻底懵了，脱口而出：“什么？你认识我？”
　　女子却不回答她的疑问，只是收回手，开始自我介绍：“我名窈姬。此剑名‘执素’，乃我栖身之所。”

　　她的目光扫过蒋姚背后的“守一”，微微颔首，随即又看向陆引珠，“灵剑择主。只是你如今……尚无力驾驭于我。”
　　“等等！什么择主？我没答应啊！”陆引珠急了，这都什么跟什么？
　　窈姬不再多言，衣袖轻轻一挥。

　　陆引珠只觉眼前景象瞬间扭曲、模糊，仿佛被投入了一个巨大的漩涡。
　　“此乃‘执素’剑内天地形成的幻境。”窈姬的声音在四周回荡：“何时结丹，何时方有破境之机。”
　　周围的景象逐渐稳定下来，依旧是那个石室，却仿佛与外界彻底隔绝，充满了不真实感。

　　陆引珠欲哭无泪，看着这空荡荡的鬼地方，哀嚎道：“金丹期？！我现在才筑基中期啊！这要关到什么时候！”
　　她下意识地看向身边唯一的人。
　　蒋姚站在她身侧，依旧是那副沉稳的模样。
　　他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声音是一如既往的镇定：“无妨，我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