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在时光里守候你》双木之子

42、伤痛的回忆

　　回D市之前，白清寒和陆子尧一起回孤儿院和院长妈妈告别并邀请她到时候去D市参加他们的婚礼。在知道陆子尧结过婚之后，陆妈妈便开始着手替他们准备婚礼的一切事宜，而举办婚礼的日子更是早早就订好了。
　　看到白清寒和陆子尧一块到来，院长妈妈十分开心，吃过午饭，白清寒被院里的小朋友们缠着一起玩游戏，陆子尧便和院长妈妈坐在院子里闲话家常。
　　望着坐在院子里神情满足而幸福的陆子尧，院长妈妈忍不住想起第一次见到陆子尧时的情形。那时候正好是秋末，天气已经渐渐开始转冷。她记得很清楚，那天早晨，他和清寒一起出现在她的视线之中，他站在清寒身后，微笑的看着她和院里的小孩子们说话，也许连他自己都没有发觉，他望着清寒的眼神是一个男人望着自己所爱的女人的眼神，可是，她却并不为清寒觉得欣慰，因为，他身上那股天生的王者之气让他即使穿着最平常的衣服也遮盖不住。那样英俊的脸庞，能让女人神魂颠倒，同样也能让女人心魂俱碎。这样的男子，太过耀眼，他，并非清寒的良人。
　　所以那时候，她不同意他和清寒在一起，为的，就是怕有一天清寒会受到伤害，可是，人算不如天算，最终，他和清寒还是没能逃脱彼此伤害的结局。他带着对清寒彻骨的恨踏上另一个国土，而清寒，又何尝不是身心俱碎，伤痕累累呢？这些年来，望着那孩子故作坚强的笑容，她心疼不已。清寒是她一手带大的孩子，她的性子她怎会不知？清寒是她带过的孩子中最“表里不一”的孩子了，外表冷漠凉薄，内心热情善良，仿佛对一切都不在意，可是只要她认定的事情，就绝不妥协，不改变，她是她见过的最最倔强的孩子。可是这倔强却让她自己吃足了苦头，让她这个院长妈妈心疼不已。
　　曾经，她担心清寒会一直这样孤单的生活下去，她也曾给她介绍过对象，可是，却都没有结果。虽然她早已料到会是这个结局，可还是不忍心清寒一个人孤苦伶仃的过一生。后来，她终于死心，不再奢望清寒会突然开窍接受她为她介绍的那些青年才俊，她渐渐开始希望，在地球的另一端，也会有一个人，如同清寒一样，固执的让人又爱又恨。
　　五年过去了，经过这么多年的撕心裂肺的爱与痛，陆子尧终于回来了。而当他以陆森的名义在H市举办一场慈善晚会并给孤儿院也寄来邀请函的时候，她终于知道，这么多年，并非清寒一个人在孤独的坚守。陆子尧也和她一样，在地球的另一端，在那爱与恨的边缘苦苦的思念着。
　　长叹一口气，院长缓缓开口说道：“子尧，有一件事原本应该是由清寒亲口告诉你的，可是，这孩子太过良善，我只怕她宁愿自己埋在心里面苦一辈子也不会亲口告诉你。”
　　感觉到事情非同寻常，陆子尧神情凝重的问道：“什么事？”
　　“你还记得你在出国之前曾经来找过清寒吗？”
　　陆子尧脸色一变，顿了一会儿才艰难的点点头。怎么会不记得，那时候，他不相信她对他如此狠心，所以，就算已经办好了一切手续，可是，在踏上飞机的前一刻，他还是改变的行程飞往了她的身边。他不相信，她会对他如此残忍，他不相信，她可以狠心的斩断他们的未来，决绝的抛弃他们的过去。所以，他再一次去找了她。
　　那一刻，他看到她站在他面前，他什么都不想要，什么M大的邀请函，什么世界上最伟大的建筑师，所有所有的一切，统统都让它们见鬼去吧！他只要她对他说：“不要走。”只是三个字而已，就这三个字而已，他不明白，为什么想要从她嘴里听到这三个字是那么的困难。难道她曾经对他的情深不渝都是假的吗？是他的幻觉吗？他不相信，他不相信啊！所以，就算她亲口对他说“你走吧，不要再来找我！”的时候他还是为她找借口，让自己相信这并不是她的真心话。所以，他在楼下站了整整一夜，他想，如果她还有一丝舍不得他，那么，她一定会出来，哪怕她并不追他，只是看一眼他的背影，他也便有了让自己留下的理由。
　　那一夜，他在楼下站了一夜，任大雨如注，他只不闪不避，双眼死死的盯着那扇门，苦苦的等待着。天亮之后，他终于心死离开。那一夜，倾盆大雨浇湿的不仅是他的衣裳，更浇熄了他心中一直坚信不疑的信仰。
　　回D市之后，他便开始发起高烧，陷入昏迷。等他真正清醒过来，已经是两个星期之后的事情。望了镜子中那个形容憔悴，失魂落魄的自己一眼，他在心里对自己说：“陆子尧，所有的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第二天，他终于踏上了飞往大洋彼岸的那般航班，五年之内，再没有回来过一次，再也没有看过她一眼，再也没有听过关于她的一言片语。
　　“那一天，你走之后，清寒原本打算出去追你，可是刚走出门口，清寒便昏了过去。幸好明美不放心清寒，第二天一早便赶过去，否则”说到此处，院长忽然停了下来，似是想起了什么伤心事，神情一片哀痛，停顿良久，才接着低低说道：“医生说是因为过度忧虑，心力憔悴所以才会昏过去，幸好送来的早，否则，也许连大人都保不住了。”话未说完，院长已语声哽咽，最后一句，声音更是低不可闻。
　　“连大人都保不住了是什么意思？”陆子尧双眼死死的盯着院长，声音颤抖的问道。
　　轻轻擦了擦眼泪，想起当时白清寒的情况，院长眼泪忍不住又出来了，深吸一口气，将眼泪逼下，院长才继续说道：“那个时候清寒已经怀孕两个月了，只不过那时她一直因为你的事情而心神焦虑，所以根本没有发觉。明美到的时候，清寒浑身是血的倒在地上，那个孩子，那个时候就已经流掉了。”
　　陆子尧只觉得自己的心尖仿若正被一把尖刀一下一下狠狠的剜着，心口一下一下的抽疼，疼的他说不出来一句话，只能惨白着一张脸双手狠狠的抓住椅子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而院长妈妈的下一句话更是把他打入阿鼻地狱，让他永世不能翻身。
　　“子尧，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医生说，清寒这辈子也许都不可能再做母亲了。”

　　院长究竟是什么时候走的，陆子尧一点都不知道，他自己在院子里坐了多久，他也一点都不知道。当白清寒在院中找到陆子尧的时候，他已经在寒风中整整坐了三个小时。
　　“怎么坐在这里，不冷吗？”望着陆子尧在寒风中苍白的脸色，白清寒担忧问道，双手触碰到他冰凉的双手，立即心疼的唔在自己手中来回搓。
　　望着白清寒低头认真为自己暖手的样子，陆子尧心头一痛，艰难开口道：“清寒”只说了两个字，便再也说不下去，千言万语在心头翻来覆去，可是，却怎样也说不出口。
　　感觉陆子尧的声音十分暗哑无力，白清寒以为他是在寒风中坐了太久冻感冒了，因此连忙将他从椅子中拉起朝屋里走去。陆子尧跟在她的身后，望着她背影嘴唇张张合合良久，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走进屋内，白清寒和院长妈妈道别之后便带着陆子尧匆匆离开了。回到家中，白清寒立即将陆子尧塞进被窝，再三叮咛他不准出来之后才去了厨房给他熬姜汤。小时候，院里的小朋友们感冒了院长妈妈都会为他们熬一大碗热热的姜汤，并且放一大勺红糖进去，热热的姜汤喝下去蒙着被子睡一晚上，第二天早上感冒就全好了。小时候，白清寒经常感冒，没少喝院长妈妈熬的姜汤，那又辣又甜的味道她到现在还记得，只觉得是世界上最美味的药。
　　看着陆子尧将一大碗姜汤喝下去，白清寒替他掖好被角冲他温柔笑道：“好好睡一觉，明天一早起来就没事了。”说完，便要熄灯出去。陆子尧连忙拉住她的手惊慌问道：“你要上哪去？”
　　白清寒被他的样子吓到，乖乖答道：“我去洗碗。”
　　陆子尧也意识到自己的样子有些恐怖，重新躺到床上低声说道：“清寒，陪我一会儿。”说完，便闭上眼不再看白清寒。
　　白清寒疑惑的望着陆子尧，最终还是将碗轻轻放在一旁的小几上，掀开被子，轻轻躺在了陆子尧身侧，感觉到他浑身僵硬，白清寒伸出手主动抱住他，陆子尧立即反被动为主动将她紧紧抱在怀里，力道大的几乎勒的白清寒喘不过气来，但白清寒却什么也没说只是顺从的将身子往他身旁挪挪。
　　过了一会儿，白清寒在陆子尧怀中渐渐发出均匀的呼吸，想着她已经睡熟，陆子尧才睁开眼睛眼神复杂的望着她纯净的睡颜。
　　从小，他就比同龄的小孩子早熟，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永远的目标明确，节奏分明，从不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可是今天，当他听到院长说白清寒浑身是血的倒在地上的时候，那个时候，他除了对自己深深的痛恨与厌恶外，更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后悔，他不敢想象如果当时明美没有赶过去，后果会怎样。那一刻他甚至愿意用自己一半的生命来换取上苍给他重来一次的机会，那时候，他一定不会再像一个傻子一样呆呆的站在外面，只要一想起她浑身是血的倒在地上的情景，他的心就痛的几乎要死过去。
　　一滴灼热的液体滴在白清寒的脸上，而后，耳旁传来陆子尧充满痛苦与悔恨的声音：“清寒，对不起。”
　　白清寒轻轻翻个身，将头靠在陆子尧心口的位置，用力的抱住他。
　　她从未怨过他，她怨的只要自己，她怨自己没有好好保护好那个孩子，她知道那种被痛苦与悔恨啃噬的滋味，这也是她一直不肯告诉他这件事的原因，这种煎熬她一人尝过就已经足够，她不愿他也被这种痛苦所折磨。更何况当初是她亲手将他推开的，一切都与他无关，是她咎由自取。
　　感受到她用力的拥抱，陆子尧心口一片滚烫，湿气再次浮上双眼，紧紧的回拥着她。
　　在这样一个寒风凛冽的冬夜，他们彼此相偎着互相取暖，过往的一切伤痛似乎都已不再重要，白清寒相信，一切的苦难都将会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