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深不知处》almostoveru

2、交换

　　昏暗的夜晚, 天际暗的寻不到一颗星星, 扰人的月半掩在浓云下, 洒下丝缕昏黄的光晕, 却又黄的妖邪, 似压迫心腹, 时尔吹起的夜风犹如闷浪般吞噬着身心.夜色里充斥着诡异,气氛中弥散着不寻常的味道…
　　渐渐，乌云布满天边遮住了月，挡住了暗夜唯一的光亮，闷闷的雷声有远而近，轰隆做响，一道闪电划破夜色，如此刺目。
　　深深古老的庭院，幽静却戒备森严的山顶大宅，三楼正中的宽大净透的落地窗边，斜靠着一抹人影，房间没有开灯，渐暗淡的月色下，那抹人影显的缥缈不定。。。无边无际的昏暗中。。。只有一点翠绿忽而闪烁，绿的。。。妖娆。。。

　　眼光瞄向水注纵横的窗，下雨了吗？水凤舞把玩着手中的寒玉扳指。寒如冰，通体翠绿，晶莹剔透，但夺目的是绿中闪耀着一滴如血般的鲜红，一滴血红仿若是镶嵌于玉中，转动扳指，血红仿佛流动般随之转动。它名‘赤焰’源于这滴如吞噬血腥的红焰。它是水家代代相传的宝物，是家族历代当家人的象征。
　　凤舞漠然的看着这只在21岁时套上的玉环，已经2年了, 小小如它代表了无边的财富，高高在上的权利，遍布天下的势力. 但对凤舞, 它永远只是无情的桎梏，是沉重的责任，是被束缚的自由.
　　望着落地窗中自己的投影，纤细弯曲的眉，疏密均匀，本应柔美，却因线条流畅如剑，多了几分英气。鼻子玲珑微翘，本应秀气，却因鼻梁挺拔有棱，多了几分硬朗。双唇饱满，弧度优美，本应女人味，却因嘴角紧怋，多了几分坚毅。一双大而亮水杏般的丹凤眼，本应灵动妩媚如秋水，却因里边过多的冷静理智，变的如此漠然如深潭。 这张脸漂亮吗？应该吧，起码太多人这么说过。作为女人是不是该感到庆幸? 只是这些对她而言, 并不重要.
　　接管水家2年来, 交给父辈们很满意的成绩单. 源源的财进, 扩大的势力, 尤其上次的军火买卖里, 铲除了隐患日丰组.该开心不是吗? 只是为什么我的心越来越悬浮. 好像是想要什么, 却又不知道要的是什么…都怪那天见到孟峥天, 烈炎门的二公子, 我未来的丈夫,凤舞愤愤地想.
　　那天在私人CLUB里, 水凤舞无动于衷地看见孟峥天兴致勃勃的调戏一妖艳美女, 欲望高涨. 该生气吗? 我们的关系只是政治婚姻,利用与被利用而已. 孟峥天注意到不远处的凤舞, 走过来, 幽幽的看着她: ‘要不是你眼里的冷漠, 我会以为你是来捉奸的.’
　　‘没兴趣.’ 凤舞淡淡地说,眼都没抬.
　　‘你哪里象个女人.’ 孟峥天夸大地抱怨着, 玩味的神情尽现眼底.
　　凤舞将手中的红酒一饮而尽, 冷冷瞥了下眼前人 ‘恩, 结婚前, 我需要你完整的健康报告.’ 转身准备离开.
　　突然左手腕传来的热力, 让凤舞下意识地撤肘, 后勾, 右手已经劈向他脖颈. 他松开握住她手腕的手, 向左一闪躲, 退到离她一步远的地方.
　　‘停! 我没有要打架.’他笑着.
　　‘本能反应, 你不该从我后方靠近我.’ 凤舞毫无歉意地说. 长年的训练, 让身体在有外界侵入时, 本能地出招.
　　‘OK, 我的错, 其实我只是想问你, 为什么总这么冷漠, 女人, 认识你这么久,除了公事和帮里, 你没有什么自己的乐趣吗?’孟峥天一脸玩世不恭.
　　凤舞冷淡如常静静地看着他, 没有答话, 他半开玩笑的接着说: ‘你的表情告诉我, 你从来就没想过这些, 别告诉你, 你都不知道什么是为自己活, 那也太无趣了… ’
　　凤舞已经走远, 没意义的谈话, 只能浪费时间.
　　没意义吗? 为自己活? 可能吗?

　　门锁转动的声音将凤舞从深思中拉出来, 房门被安静的推开, 一个人影无声无息的闪进来, 凤舞没有转身, 熟悉的味道和脚步声,她知道来者是莫松, 只是… 今天的莫松身上明显有一种陌生的寒气让她身体本能地怔了一下.
　　莫松是凤舞的私人保镖, 从凤舞12岁那年就一直跟着她, 他英俊挺拔, 睿智能干, 身手不凡. 而凤舞当初选中他的原因是他很安静沉稳, 不多说话.
　　莫松总喜欢用一对近似哀怨的眸子看着凤舞, 深深的盯着她的脸, 却又仿佛看的不是她, 像是穿越了她看着遥远的某一处. 有一种类似熟悉的感觉. 凤舞不明白,也从来没有问过,
　　他轻轻的关上门, 就没有动静了. 凤舞感到背后灼人的视线. 今天的他散发着一种搅人心扉的气息, 陌生而带着寒意. 整个房间没有一点声音, 只有外边轰隆的雷, 和浠沥的雨. 许久, 凤舞转过身, 静静地直视着莫松的眼. 他在黑暗中亮晶晶的眸子里多了许多她不曾见过的情绪, 那么幽远, 那么空灵.
　　‘大小姐, 想不想听个故事.’ 他先开口了.
　　凤舞挑了挑眉, ,没有开口, 今天的他太不同了, 那种陌生让凤舞本能的警觉起来, 这不是考虑忠诚与信任的时候. 凤舞不动声色的摸了一下写字台下恻, 收回手时, 一把微型手枪已经别进腰側.
　　‘很久以前’,他幽幽地开口, 眼光飘向了远方, 缥缈迷离, ‘玉皇大帝的花园里一棵松树终于完成了万年修行,加入仙籍. 那是所有修道者至高无上的荣誉和梦想. 松在他第一次下凡人间时, 遇见了竹. 这个女子已经不能用美来形容. 一身清透净新, 清高自洁, 那低垂的眼眸, 纯透地的笑容, 一下子将松的心占据了.两人相爱了. 竹间嬉戏, 舞风弄蝶, 弹琴对弈’ 莫松的眼里流露着一种近似水般的温柔, 他顿了顿, 深深的闭了下眼, 接着说,
　　‘只是在一次突来的风暴中, 竹伤到根, 奄奄一息.为了救竹, 松求护花大仙, 让竹进入玉帝花园修炼成仙. 护花大仙说, 竹的仙根和仙缘都不够, 等再修炼3000年再说吧. 松疯了一般地撕喊, 不可以, 竹等不了3000年. 于是不假思索地将自己的一半仙根和3000年的修行给了竹. 护花大仙无奈地看着松, 说, 何必呢, 千年修行来之不易, 你这么给她, 对你的本丹是多大的消耗, 更何况, 你硬要违背天命带她进天庭, 也不见得就好.’ 松内力大损, 虚弱地说, 只要能救竹, 我什么都不在乎, 求你.’ 说罢, 松长跪于地. 大仙扭不过松, 使用法力将竹落根于玉帝花园. 有那么一段时间, 他们真的很幸福, 彼此依依相惜相爱. 开心到让他们以为这千万年他们都将这么走下去. 直到一天玉帝亲临花园看上了竹. 走投无路的情况下, 松带竹逃向人间, 不知道能逃多远, 也不知道能逃多久…知道松行踪的只有和他亲同手足的柏.’
　　莫松顿了顿, 声音增添了痛苦和懊恼, ‘只是松从来不知道原来柏爱了自己一万年. 柏嫉妒, 将松竹的行踪告诉了玉帝, 不敌天兵, 他们被押回天庭. 在护花大仙和众仙的求情下, 他们没有被打到魂魄尽散. 只是断绝所有仙根和仙缘, 被贬入人间做人, 进行轮回.’
　　莫松看向凤舞, 轻轻的说, 象是询问又如自语, ‘听起来对他们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对不对? 但, 一天, 柏来看松, 那一脸幽怨的神情 ‘松, 你该梦醒了, 我刚刚到月老那里, 将你们二人的红线剪断, 而且将竹的红线不小心不知道系在了什么人的月牌上. 所以就算每一世你们有缘相见, 有缘相爱都无缘相守’. 松大惊, ‘为什么, 我以为我们是兄弟’. 柏笑的缥缈起来, ‘兄弟? 我爱了你一万年, 我的好哥哥,你却从不回头注意一下我. 我以为那场风暴将竹带走你就能回到我身边, 但你竟为了这个女人自减3000年的道行, 你能将我的心砸碎, 那我只能报复. 松, 放心, 我不会让你忘记我, 竹虽然不会有每一世的记忆, 但你会, 每一世你都能清清楚楚记的我和你们的爱, 记的却得不到…哈哈哈.’柏笑的苦涩, ‘对了, 你不用想着求月老将你们的红线重连, 红线本就不能变, 强变一次已违天意, 再拆开重系的话你们将永世无缘. 整整一万年的爱… 你伤的我好痛, 现在该让你尝这滋味了, 哥哥.’ 几世下来, 松和竹相遇相爱, 却从不能成眷属. 松不服,长跪于月老门前半载, 月老终于告诉他, ‘世世轮回本有定数, 要想冲破这红线让它重系你们身上, 只有打破定数. 你之前将3000年道行给了竹, 所以转世为人的你们有3000年的缘,3000年后缘尽. 这3000年里你将竹任何2世的灵魂对调就可冲破这轮回, 红线也可复位. 只是…这种法术只有位于雾仙山邪神会用. 他不会平白无故的授于你.’ 松思索着, ‘请问, 对调灵魂对竹是否有伤害?’ ‘对调只能让两世命运不同而已, 至于是否是伤害无法定夺了.’ 松找到邪神, 将自己的灵魂卖给了邪神2500年, 换取了灵魂对置的法力…’ 言于此, 莫松停下来, 静静地盯着凤舞.
　　凤舞漠然的回视他, 嘴角扬起一抹冷笑. 心里已经明白了大概.
　　莫松抿了下嘴, 深呼吸一气, 直勾勾地望进凤舞的眼睛. ‘不管你信不信, 或者觉的荒谬, 但是竹, 这就是我们的故事, 今天是3000年的大限………求你不要这么看着我. ’ 他英俊的脸上闪过一丝痛楚.
　　凤舞嘲讽地看着他, 许久, 她冷淡的开口, ‘我相信, 所以呢?’
　　‘真的? 竹, 很快, 不用太久, 我们就可以世世相伴了.’ 莫松脸上有种不置信的喜悦.
　　‘你这些年来在我身边, 为的就是这一天?’ 凤舞一成不变的语气.
　　‘是为了保护你到可以完成这计划时.’ 莫松小心翼翼的解释. ‘竹, 我做这么多是为了我们, 我已经不能忍受3000年来,只能和你擦肩而过.’
　　‘现在呢? 你要怎么做?’
　　莫松伸出右手探开, 一瞬间, 手掌上出现一颗晶莹通透的珍珠. 大的有些出奇,球体上半部透明如水晶, 暗夜里闪着夺目的光彩. 语气里透着兴奋, ‘这是仙珠,生于雾仙山每1000年只得一颗, 只要使用法力, 它就连通你和前世,将你们灵魂转换.’
　　凤舞不语, 右手慢慢抬起, 手中的枪不差毫离的瞄准他的左胸.
　　莫松不能置信的看着她, ‘竹, 我以为你相信我…’
　　凤舞一动不动, ‘我相信你, 只是, 我叫水凤舞.’ 不管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不管我们曾经如何, 我不想和这么个爱情疯子捉迷藏.
　　没有犹豫, 凤舞扣动了扳机,咔的一声干响, 子弹没有出膛, 凤舞愣了一下.
　　‘没有用的, 从我进这房间起, 转换魔咒已经开始, 我布了结界, 所以你伤不到我. 帮里的兄弟也进不来. 这结界只是预防万一而已,却派上了用场,没想到你真对开枪.’ 莫松无奈地说.
　　又扣下扳机,还是没有动静, 凤舞笑着将枪扔到一角, 笑意没有进眼里,直视着他, ‘看起来, 我只有束手就擒了.’
　　‘为什么在我说了这么多后,你还要对我开枪?’ 莫松不甘心地问.
　　‘我不是竹.’
　　‘你是, 只是你不记的了,你没有想起一丝一毫? 你没有感动一分? 我们曾经…’
　　‘为什么?’ 凤舞盯进他眼里,反问.
　　‘什么…?’他不解地看向她.
　　‘为什么你不觉的, 坚持到现在, 做这么多无意义的事情,只是你的一厢情愿而已?’
　　‘不是, 竹一定也想和我在一起, 只是我们的红线…’
　　‘够了, 你还不准备动手?’ 凤舞冷冷地打断他,杀不了他, 又不能逃, 只能任由处置, 那就快些, 实在不想听什么线呀缘呀的.
　　‘你…愿意了…?’说完, 莫松双手合拢, 口中念了些什么, 再摊开手时, 一团金光包围了凤舞. 周身的气流转动. 白色光芒分外刺目. 意识有些模糊, 莫松的声音传来, ‘竹, 相信我, 从下一世起, 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了.’
　　冷冷的声音从凤舞嘴边滑出, ‘如果我说不愿意,你能放弃吗? 我没有选择而已.’ 渐渐地, 凤舞感到自己的意识越来越空白, 眼前是一团光, 慢慢扩大, 大的眼前只有白色. 觉的周身在融化, 化入白光. 昏昏沉沉. 不知道再睁开眼时, 要到哪里, 要成为什么样的人, 要走什么样的路, 只是………能不能………能不能这一次让我选择做什么样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