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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六边形战士被迫"下乡" ...


  •   九月的青城一中,像是被太阳狠狠铐在热铁板上煎熬。塑胶跑道蒸腾起刺鼻的焦糊味,混着墙角除草剂辛辣的气息,沉甸甸地压在每一个毛孔上。莫九川攥着刚从教务处领到的那张纸,薄薄的,却硌得掌心生疼。红色公章像一块灼热的炭,烫在“班级调动通知单”几个字上方,更烫在“原班级:高二(一)班(火箭班)”与“调入班级:高二(七)班”这两行紧密相邻、却又判若云泥的字迹之间。

      他站在高二教学楼东侧走廊的尽头。身后几十米外,是他熟悉的领地:窗明几净,墙面闪耀着清北学子的荣光,空气里永远浮动着风油精的凛冽和咖啡的焦香。而眼前,是走廊最东头,一扇油漆剥落、边缘卷翘的木门。门牌上,“高二(七)班”几个字模糊得近乎暧昧,像是一个刻意被遗忘的注脚。

      理由栏里,官方措辞打印得一丝不苟:“为促进教学资源均衡配置,深化教育多元化改革试点,经研究决定……”

      研究决定。

      莫九川舌尖抵着上颚,无声地将这四个字碾碎。年级总分第一,稳定甩开第二名二十分以上的“六边形战士”,所有竞赛奖状拿到手软,班主任眼中毋庸置疑的清北苗子——现在,因为一场冠冕堂皇的“教改试点”,成了被踢出精密仪器的冗余齿轮,要扔进这个据说连运转都成问题的“废品处理站”。

      胸膛里那股浊气又翻涌上来,混杂着被背叛的冰凉和荒谬的灼热。他深吸一口气,挺直始终如青竹般的脊背,屈起指节,敲响了那扇斑驳的门。

      “叩、叩。”

      声音轻得瞬间被门内的嘈杂吞没。那是种散漫的、无目的的喧哗,桌椅拖动,笑声短促,还有含混不清的哼唱。

      他加重力道。

      “叩!叩!叩!”

      “进——!”里面传来一个拖长的、懒洋洋的声音,尾音含糊,像刚从某个昏沉的梦境里挣扎出来。

      莫九川推门。

      一股复杂的、富有生命力的浑浊气息扑面而来。汗味,过期零食的甜腻,灰尘在阳光下跳舞的干燥,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像是实验失败的化学酸气。光线倒是充沛,因为窗帘只拉了一半,剩下的阳光如熔金般泼进来,在布满涂鸦和刻痕的桌面上切割出耀眼的光斑。大约二十几个人,姿态各异:埋头酣睡的,耳机线蜿蜒没入衣领随着节奏轻轻晃动的,三五扎堆窃窃私语不时爆出低笑的,还有托着腮望着窗外虚无发呆的。他的闯入,只引得靠近门口的几道目光短暂一瞥,好奇转瞬即逝,剩下的是更深的漠然。

      讲台空着。

      “新来的?”还是那个懒洋洋的调子,来自靠窗最后一排。一个剃着极短板寸的男生,用一本卷了边的物理课本盖着脸,只露出一双半眯着的、没什么焦点的眼睛。

      “嗯。”莫九川应道,目光快速扫过教室,寻找空位。

      “随便坐。老班……哦,班主任,早读露了个脸,说今天可能有领导抽风来听课,让大家‘稍微’装个人样。”板寸男生打了个巨大的哈欠,眼角挤出点生理性泪水,“不过我看悬。喏,那儿有个坑。”

      他抬了抬下巴,指向倒数第二排靠过道。旁边的椅子四脚朝天倒扣在桌面上,明确宣告此座无主。

      莫九川走过去。他的深蓝色书包,印着一中校徽和“追求卓越”的火箭班专属标识,在此刻的环境里扎眼得像一个走错片场的道具。他能感觉到几道目光在他和书包之间慢悠悠地巡梭。他垂下眼,从包里取出湿巾,展开,一丝不苟地擦拭桌面上肉眼难辨的浮尘,然后是椅面。铺好自带的浅灰色亚麻桌垫,边缘与桌沿严格对齐。文具、笔记本、今日要用的教材,按照科目、大小顺序,在桌垫右上角排列成整齐的方阵,每一本书的侧边都与桌垫边缘构成完美的九十度角。

      前排一个扎着松散马尾的女生闻声回头,看了一眼他那片整洁得近乎肃穆的“领土”,挑了挑眉,鼻子里几不可闻地轻哼了一下,又转了回去。

      早读铃在持续的背景噪音里挣扎着响起,很快被更大的声浪淹没。没有朗朗书声,只有各种音调的私语、椅子腿与地面摩擦的尖叫、书本随手抛掷的闷响。莫九川背脊挺得笔直,打开英语高考高频词汇“乱序版”,试图在混乱的合奏中捕捉几个字母音节,却只觉得那些无意义的嘈杂像钝锯,来回拉扯着他的神经。他第一次如此真切地体会到,所谓秩序,原来是这般脆弱又奢侈的东西。

      第一节课就是英语。

      正式上课铃响过两分十七秒(莫九川习惯性计时),前门被“砰”一声粗暴地推开。

      进来的是年级主任,马洪涛。一个以脾气爆烈、擅长用唾沫星子“鞭策”后进生而闻名全校的中年男人。他腋下夹着课本和教案,脸色阴沉如暴雨前的铅云,几步跨上讲台,将手中东西狠狠一掼。

      “都给我闭嘴!安静!”

      一声炸雷般的暴喝,总算暂时劈开了部分嘈杂。

      马主任鹰隼般的目光刮过台下每一张脸,在几个明显魂游天外的学生身上刻下更深的痕迹,嘴角扯出一个混合着厌恶与怒其不争的弧度。

      “看看你们!像什么样子!啊?高二了!脑子里有没有点数?知不知道高考倒计时牌挂在那儿是干嘛用的?就你们这德性,这成绩,将来出了社会能干嘛?扫大街都嫌你们动作慢脑子钝!我教了二十年书,就没带过你们这么让人‘开眼’的班!一堆糊不上墙的烂泥!……”

      中英文夹杂的贬损、咆哮、人身攻击,如同高压水枪,持续扫射了足足五分钟。空气凝重得能拧出水来,带着咸涩的羞辱味道。有女生把头深深埋进臂弯,肩膀细微地颤动;有男生盯着桌面某处虚无,指关节捏得发白;更多的人则是一种习以为常的麻木,眼神空洞,仿佛那激烈的言辞只是窗外无关紧要的蝉鸣。

      莫九川感到胃部一阵不适的紧缩。在火箭班,批评尖锐却始终围绕题目与解法,指向明确。如此赤裸的、覆盖式的尊严践踏,他从未经历。他下颌线绷紧,目光落在单词本边缘,那里已被他无意识捏出了一道深深的、无法抚平的褶痕。

      马主任似乎骂累了,喘了口粗气,转身抓起粉笔,在黑板上吱吱嘎嘎地写下一道结构复杂的完形填空题。

      就在这压抑的、只剩下粉笔刮擦噪音的短暂间歇——

      教室最后排,靠窗的角落,一个几乎与桌椅融为一体、安静趴伏的身影,毫无征兆地,直挺挺地站了起来。

      椅子腿与地面摩擦,发出尖锐到刺耳的“刺啦——”一声,利刃般划破了粘稠的沉寂。

      全班目光,连同马主任猛然拧转过来的、怒火几乎凝成实质的瞪视,齐刷刷钉了过去。

      那是个高挑的女生。校服外套松垮地挂在肩上,里面是件洗得有些发灰的黑色T恤,印着某个模糊的乐队标志。头发看得出染过,几缕深紫色挑染夹在棕黑发丝间,被一根普通铅笔潦草地绾在脑后,碎发垂落在苍白的脸颊边。她眼睛很大,瞳仁颜色偏浅,此刻却像是蒙着一层隔夜的雾霭,眼底沉淀着浓重得化不开的青黑,那是长期严重睡眠不足的印记。

      她没看任何人,目光越过大半个教室,直直落在马主任脸上,或者说,落在他身后那片刚刚写下题目的黑板上。嘴唇翕动。

      声音并不高,甚至因久未开口而略带沙哑,但吐字异常清晰,带着一种奇特的、流畅而自然的韵律节奏,仿佛那不是她在说话,而是某个生活在泰晤士河畔的灵魂短暂借用了她的声带:

      “F**k you too, sir.”

      极标准的伦敦腔,冷冽,清晰,元音饱满,辅音利落。

      停顿半拍,如同法庭上律师给出最后一击:

      “And your teaching methodology, along with your overwhelmingly negative attitude, genuinely suck.”

      用词直接乃至粗鄙,但语法结构严谨完美,复杂名词与副词信手拈来,语气精准地传递出极致的厌烦与鄙夷。

      死寂。

      绝对的死寂。连窗外那不知疲倦的蝉鸣,都在这一刻骇然失声。

      马主任的脸庞在瞬间经历了由红转紫再泛青的剧烈色谱变化,他指着那女生,手指和嘴唇一起不受控制地哆嗦:“你……你……你竟敢……!”愤怒的岩浆在他喉咙里翻滚,却似乎被那过于地道和锋利的英文反击堵住了所有喷发的路径,一时间竟找不到同等“杀伤力”的中文词汇来镇压。

      女生说完,没等任何反应,径直坐下了。落座时,身体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她迅速用手撑住桌沿,指尖因用力而微微发白。然后,在周围或震惊、或茫然、或拼命压抑扭曲笑意的目光聚焦中,她忽然转过头,视线穿透两三排桌椅的间隔,准确无误地对上了莫九川那双还没来得及收回惊愕的眼睛。

      她脸上那种冷峭的、近乎挑衅的坚硬神色,如同阳光下的冰凌,倏然融化。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笨拙的羞涩,嘴角不太熟练地向上弯起一个微小而僵硬的弧度,露出一点点洁白的齿尖。

      “那个……”她小声开口,这次用的是中文,声音比刚才轻柔许多,还带着刚睡醒似的、软糯的鼻音,“我英语……好像还行。”她顿了顿,伸出两根手指,比划了一个“很少很少”的手势,声音压得更低,像怕惊扰了什么,“就是数学……大概,”她抬眼,飞快地瞄了一下莫九川桌上那本《高中数学竞赛培优教程》,眼神里掠过一丝清晰的畏难与窘迫,“只能考你的……零头?”

      莫九川:“……”

      他的大脑像被强行拔掉电源的精密仪器,所有指示灯在同一时刻熄灭,处理器停止运转。英语课堂公开辱骂教师(并且是用纯正伦敦腔)的事件冲击波尚未平息,这紧随其来的、反差巨大的“羞涩坦白”又给他宕机的核心狠狠来了一记过载攻击。零头?他上次月考数学149。她的意思是……个位数?还是……真的就是个位数?

      马主任最终从几乎脑溢血的震怒边缘,勉强抓回了一丝摇摇欲坠的理智和教师威严。他死死剜了那女生一眼,从牙缝里咝咝地挤出几个字:“沈凌霜!下课立刻到我办公室来!”,然后猛地扭回头,几乎是把全身力气砸在黑板上,开始讲解那道完形填空,只是声音失去了所有中气,飘忽而颤抖,带着劫后余生般的虚浮。

      剩下的半节英语课,莫九川一个字也没听进去。他的思绪在“地道英伦骂腔的社交恐怖分子”和“数学可能个位数的羞涩同桌”两个截然不同的形象之间疯狂跳跃、对撞、试图融合,结果只产生更多无法理解的碎片。他第一次对自己坚信不疑的“努力与全面即可掌控一切”的认知体系,产生了细微却清晰的裂痕。

      下课铃如同赦令。马主任几乎是夺门而出,背影狼狈。教室里凝固的空气轰然解冻,窃窃私语迅速汇成嗡嗡的声浪,无数道目光明里暗里飘向角落。而那个叫沈凌霜的女生,已经重新将脸埋进臂弯,只留下一个顶着潦草发髻的后脑勺,仿佛刚才那石破天惊的一幕,只是闷热午后一场荒诞的集体幻觉。

      莫九川闭上眼,用力揉了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那张调令在他脑海中缓缓浮现,上面的红色公章,此刻看起来像一个巨大的、充满嘲讽意味的滑稽笑脸。

      他开始严重怀疑,自己拿到的,究竟是一张调班通知,还是一张通往某个非正常人类研究中心的体验券。而这,似乎仅仅是个开幕。

      数学课的何老师,正用他特有的、温柔而缓慢的语调,在黑板上推导第三条辅助线,台下不耐烦的窸窣声已渐成规模。莫九川旁边,那个从早读起就用校服外套蒙头、化身桌上一团不明物体的同桌,忽然,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手指。

      紧接着,那团“物体”内部像是有炸药被点燃。

      “呼啦”一声,校服外套被猛地掀飞,一个瘦高的身影如同弹簧般弹射直起。动作幅度之大,带倒了旁边竖着的空水杯,“哐当”一声滚落在地,在相对安静的教室里砸出清脆的回响。

      所有目光,连同讲台上何老师惊讶的注视,瞬间聚焦。

      那是个头发睡成鸟窝状的男生,脸色是一种不见天日的苍白,眼下的青黑比沈凌霜有过之而无不及,像是把夜晚永久纹在了脸上。他眼神涣散、空茫地飘了几秒,然后,像精准的雷达锁定目标,倏然聚焦在黑板上那道只解了一半的立体几何综合题上。

      何老师推了推眼镜,语气温和:“这位同学,你是有什么问题吗?”

      男生没有回答。他甚至没有看何老师一眼,在莫九川略带错愕的注视下,他一步跨过莫九川身前(带起的气流让莫九川额前的发丝动了动),径直冲向讲台。

      何老师举着粉笔,僵在原地。

      男生近乎粗暴地(但动作奇异地没有碰到何老师)从他手中抽走那半截粉笔,转身,面向写满板书的黑板。

      他没有接续,而是毫不犹豫地,用手掌抹去一片区域,留下刺眼的空白。

      然后,粉笔落下。

      吱嘎——!

      尖锐的摩擦声以一种近乎狂暴的频率响起。全新的算式、简洁到凌厉的几何图形、刁钻却精妙的辅助线,如同被无形之手驱赶的羊群,又像是压抑已久的思维火山终于喷发,以令人眼花缭乱的速度占领那片空白。他的字迹狂放不羁,几乎要挣脱黑板飞出去,但每一步推导、每一个等号、每一个“∵”“∴”之间的逻辑链路,却清晰锋利得像外科手术刀。

      第一种解法,化繁为简,三步并作两步,核心跃然板上;笔锋不停,空一行,第二种解法,引入一个完全陌生的向量工具,转换间乾坤挪移,豁然开朗;再空一行,第三种解法,更像是灵光迸发的神迹,一条看似毫无道理的辅助线横空出世,瞬间将复杂的空间关系压扁成平面直观。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酣畅淋漓。用时,两分四十八秒。

      最后,他捏着已经短得几乎握不住的粉笔头,在最终答案上狠狠画了一个圈,手腕随意一抖,粉笔头划出一道低平的抛物线,“嗒”一声轻响,精准地落回讲台上的粉笔盒里,与里面其他粉笔碰撞出细微的咔哒声。

      他转过身,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有眉心微微蹙着,那是一种纯粹因时间被低效浪费而产生的、近乎物理性的烦躁。他看了一眼目瞪口呆、仿佛被施了定身法的何老师,目光掠过台下死寂一片、表情各异的脸孔,最后,在不经意间,扫过了莫九川桌上那张草稿纸——上面工整地列出了两种标准解法,步骤详尽,字迹清秀,如同印刷体。

      他的目光在那里停留了不到零点一秒。

      嘴角似乎几不可察地向下撇动了一个像素点。

      那是一个极其轻微、却含义明确的表情:嫌弃。嫌弃这过于规范、过于按部就班、过于……“慢”的路径。

      “这么简单的题,”他终于开口,声音不高,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和一种理所应当的疑惑,“讲半小时?”

      他的目光再次掠过何老师僵硬的臉,似乎觉得连解释都多余,摇了摇头,径直走下讲台,回到自己的座位。没有再看任何人,重新抓起那件皱巴巴的校服外套,往头上一蒙,身体滑入椅子里,恢复成最初那团安静的不明物体。

      仿佛刚才那场短暂而炫目的思维风暴,只是他梦游时不小心泄露出的一缕脑电波。

      讲台上,何老师张着嘴,看着黑板上那三种堪称精妙、甚至有一种他需要仔细琢磨才能完全理解的解法,又低头看看自己教案上准备的、略显冗长的标准步骤,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台下,依旧是一片诡异的安静。然后,不知从哪个角落,响起一声极其轻微、却充满惊叹意味的“卧槽”。

      这声“卧槽”像是一把钥匙,打开了某种开关。低低的议论声如同水泡般咕嘟嘟冒出来。

      “周屿白……又开始了?”
      “妈的,第三种解法怎么看懂的?那条线凭什么能那么加?”
      “他是不是根本没睡?一直在听?”
      “听个屁,他打呼噜了我都听见了……”

      莫九川没有加入议论。他缓缓低下头,看向自己草稿纸上那工整漂亮、堪称范本的两种标准解法。每一步都合理,每一种思路都经典,放在任何考试中都足以拿到满分。

      可此刻,在那片狂放潦草、却闪耀着天才般直觉火花的板书映照下,自己这“完美”的答案,不知为何,显得有点……

      孤独。

      是的,孤独。一种按部就班、严丝合缝、却似乎缺少了某种鲜活生命力的孤独。

      他抬起头,目光掠过重新进入“休眠”状态的同桌周屿白,又越过几排桌椅,落在角落那个也重新趴下、仿佛与世界隔绝的沈凌霜身上。

      英语满分(可能),数学个位数(存疑)的“偏科战神”?
      数学天才(无疑),其他科目未知(但从这上课状态推断,恐怕不容乐观)的“睡神”?

      这个高二(七)班,到底是个什么诡异的“人才”储备中心?

      而他自己,这个被突然空投进来的“六边形战士”,又该在这个规则完全不同、甚至可能没有规则的“游戏”里,扮演什么角色?

      下课铃适时响起,打断了莫九川翻腾的思绪。何老师有些仓促地宣布下课,几乎是小跑着离开了教室,背影显得有些凌乱。

      莫九川慢慢收拾好自己的文具和草稿纸,将那张写满标准解法的纸仔细对折,放入文件夹。动作依旧一丝不苟,但指尖触碰纸面时,却仿佛能感受到那三种截然不同、却同样耀眼的解法留下的无形温度。

      他忽然想起教务处主任把他叫去谈话时,最后拍着他肩膀说的那句意味深长的话:“九川啊,去七班,对你来说,未必是坏事。有时候,跳出固有的框架,才能看到更完整的天空。”

      当时他只觉那是毫无营养的安抚说辞。

      现在,他望着教室里重新活跃起来的、各行其是的同学们,望着那两个以截然不同方式展现出“非人”才能的同窗,第一次对那句话,产生了某种模糊的、连自己都无法准确形容的……

      好奇。

      窗外的阳光依旧炽烈,蝉鸣不知何时恢复了嚣张。高二(七)班的故事,或者说,莫九川在这个“偏科战神”包围下的新生活,似乎,才刚刚撕开一道微小的、却光怪陆离的缝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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