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冰行动》余一天

2、宋禾阳视角

　　我叫宋禾阳，26岁，是一名潜伏在毒枭里的“卧底”。
　　在这片不见光的泥沼里，我反复的用“卧底”这个词语来提醒自己。

　　我是个好人。

　　chapter 01

　　别人的人生是从拥有开始，而我的人生是从失去开始。

　　父母死后，我没办法帮父母报仇，官司打输了，凶手逍遥法外。

　　那年我的心理压力特别大，患上了重度抑郁症和焦虑症。

　　一系列的压力压得我喘不过气，我实在熬不住了,所以我决定选了一个日子，结束掉自己的生命。

　　从我家一直往外走十公里，有一个水库，水库边上有一个废弃小池塘，那地方几乎没什么人，一时半会也不会有人发现。

　　早上，我找了几个胆大帮人打捞过尸体的工人，嘱托他们在一天后，去清理废弃池塘。

　　我想，一天后，我估计死透了，这样也造成不了水污染，我心理也好受些。

　　我就准备死在那里。

　　那地方很好，山清水秀。

　　没有人能找到我。

　　反正我想让自己痛苦的死，只有这样，我心理才有赎罪感。

　　我有愧。

　　愧对于父母。

　　我不是一个好孩子。

　　我在石子路上找了一块大石头，捆在自己的腰上，冬季的水比较冷，像是在腐蚀我的骨头，我捧着那块石头，一直往池塘中心走。

　　水漫过我的唇，软软的，有一种归属感。

　　我很喜欢。

　　可能我真的太想死了，才会有这样的感觉。

　　水温柔的抚摸我，从身体里剥离出了我的苦难。

　　疼。
　　好疼。
　　再忍一忍就好了。
　　很快，我就没有痛苦了。

　　“喂，不要啊！”

　　扑通——
　　水花溅起。

　　我迷迷糊糊听见有人跳下水，然后，被一股蛮横的力量拖拽上岸。

　　“咳——咳咳——”我吐出好几口浑浊的池塘水，混合着胃里的酸液，狼狈不堪。

　　意识在刺骨的寒冷和肺部的灼痛中浮沉。

　　有人用力按压我的胸口，节奏稳定有力，每一下都几乎要震碎我的肋骨。

　　然后是带着陌生气息的空气被渡入口中，他在给我做人工呼吸。

　　我试图偏头躲开，但身体虚弱得连抬动眼皮都费力。

　　终于，一股更大的水流从我喉头涌出，呼吸通道像是被强行打通，我贪婪又痛苦地大口喘气，视线却一片模糊。
　　冷。比在水底时更彻骨的冷。

　　湿透的衣服紧紧贴在皮肤上，汲取着我体内最后一点可怜的热量。

　　牙齿不受控制地打颤，咯咯作响，全身的肌肉都在剧烈地痉挛抽搐。

　　少年扶着我，用他那件厚重的衣物裹住了我。

　　“你叫什么名字。”
　　“干嘛要寻死。”

　　我说不出来话，眼睛盯着他，他抓住我的胳膊，开始用力地快速地上下搓动，皮肤被他搓热，一点点向麻木的四肢百骸渗透。

　　其实那天不止他一个人，但我就记住了他。
　　他叫许如泱。
　　别人都喊他许哥。

　　“许哥，怎么一会儿不见还救了一个人。”一群和我们年纪差不多大的人，从山坡上下来。

　　“别废话，快过来帮忙生火。”

　　“好的好的。”

　　“你叫什么名字。”他问我。
　　我剧烈地咳嗽起来，肺叶生疼，咳得眼前发黑。

　　名字？那时候我对他心怀戒备，并不想告诉他，只是说了一句，“谢谢。”

　　又盘算着下一次死亡。
　　这一天是死不成了，那就下一天死。
　　我真的不想活了。

　　他没有追问我，只是关心我，要不要去医院，我说没钱，他们几个学生就仗义的拼拼凑凑凑出了六百块钱。

　　全给了我。

　　我有点发愣。

　　我觉得眼前这个人要么就是傻子，要么就是天使。

　　“我们只有这些了，你拿着钱去一趟医院，要是不够，你打电话给我，我给你送过来。”
　　“对啊，你还那么年轻，别想不开。”

　　一群人七嘴八舌的安慰我，我不知道说什么，眼泪就开始流。

　　不善言辞的我流了很多泪，他在我的泪中读懂了我。
　　他抱着我，安慰我。

　　肌肤与我想贴。

　　这就是后来我为什么总想抱抱他，我真的太怀念这个拥抱了，那种温暖的感觉，我很久很久都没有感受过了。

　　许如泱给了我。

　　他在黑暗中拉了我一把，我留着他的余温残喘，度过了后来一年一年没有他的日子。

　　chapter 02

　　从学长到师兄，我只差一步。
　　但那一步路，是东非大裂谷。
　　我无法跨越，只能隔岸观赏。

　　高三那会儿，许如泱常常作为优秀代表发言，站在国旗下讲话，我在人群中听着他的声音，看着他在台上闪闪发光，意气风发。

　　我就知足了。

　　我和许如泱不可能，我怎敢用满身的泥泞，去沾染他一身的光

　　我转身离开，但是还是会在他停留过的地方驻足一会儿，塑胶跑道被晒出温热的气味，旗杆在地上投下细长的影子。
　　风里什么也没留下，又好像什么都还在。

　　高考前几天，我逃课去送他，住在他隔壁的酒店，一路护送他去了考场。

　　我和他说加油，他还和我打过招呼，以为我是考生。
　　学长真傻。
　　泱泱好可爱。
　　学长前程似锦。

　　等他考完试，我看见他出来，笑容满面，他说他能考上警官学院了。

　　他开心大跳。
　　我也跟着乐呵。

　　如果有机会，我也想高考，考上和他同一所学校。

　　我记得警校里的人，好像不叫学长了。
　　喜欢叫师兄。

　　“师兄，早。”
　　“师兄，好巧。”
　　“师兄，我叫宋禾阳。”
　　“师兄，好久不见。”
　　“师兄前程似锦。”
　　……

　　那天晚上，我在床上没事干，就想完了我们可能会在校园的对话，从初识到熟悉再到毕业。

　　再到成为同事。

　　成为一名光荣的人民警察。

　　chapter 03

　　可是都不可能了。
　　事情的转折点是在我高考完后，我亲眼目睹了那个杀害我母亲的毒贩又在行凶作案。

　　我不能放过他。
　　我可能等不了我成为一名人民警察了。

　　那需要大把的时间，三年，五年，还是十年才能放心我干那么大大案子。

　　我等不了。
　　所以我决定走一条捷径的路。

　　我经常出没与他们爱去的歌舞厅，并且结实了一个叫做花花的妓女。
　　她是个和我一样苦命的女人，她这个人心地不坏，就是被毒品毁了。

　　听她说她被人诱骗吸毒，那时候穷买不起毒品，苏泊绉就让他出来做这等子生意换取。

　　有了第一次就有了第二次，第三次，四次。
　　后来就麻木了。

　　我也是靠她带我认识的苏泊绉，后来我就一直跟着他，在他手上做事，表面上帮他干那档子事情，背地里就搜集证据。

　　当然我的计划也不是百无一漏的。

　　毕竟那时候我才十几岁，面对大场面也会慌张，是花花帮了我。

　　她背下了罪名。
　　帮我顶罪。

　　她背人打断了手脚，苏泊绉就放狗进去撕咬她的身体，拍一些不太好的视频。
　　我在录播棚里看着，我不知道怎么帮她。

　　“老大，我还没试过女人是什么滋味，要不给我拍一个。”我嘴角扯出一个笑。

　　苏泊绉说，“哈哈哈哈想不到你小子还好这一口，行吧行吧。”

　　我点点头，进了屋子。

　　她奄奄一息地看着我，我把爬在他身上的恶犬赶走，抱着她。

　　她躺在我怀里。
　　吐字 。
　　她说她太痛苦了，让我杀了她。

　　“是我害了你。”我唇语，也不敢流眼泪。
　　“阳阳，做的是对的。”

　　那是我们的最后一句话。

　　我亲手送花姐上了路，我手上多了一条人命，我恨我自己，是我害死了她，如果不是我，她就不会这样。
　　其实，最该死的是我。
　　对不起，等我做完这一切就来赎罪。

　　chapter 04

　　在暗点的这几年，我凭借着我的能力，逐步取得了苏泊绉的信任，帮助他成为了二把手，然后又亲手手刃了他。

　　我收集了很多证据，秘密帮助了很多卧底，就当我想把所有的证据交给警察去自首的时候。
　　许如泱出现了。

　　我开始贪婪的幻想和他有一些交集。

　　所以我亲自去接了他。

　　我真的很想他，很想很想。
　　所以一见面我就忍不住抱着他。

　　我做一个彻头彻尾的坏人吧！占有他，让他做我的情人，陪我走一走这最后的时光。

　　我好想他。
　　师兄，我好想你啊。

　　我每晚都要抱着他睡觉，他长高了，变瘦了，当卧底吃了很多苦。

　　所以我每天都给他做饭，做好多好吃的饭，看着他吃，我就很开心。

　　他见我时穿着女装，我不知道该买什么衣服给他。

　　索性领着他去商场。

　　哈哈哈哈他选了女装。
　　不过真好看。
　　怎么样都好看。

　　其实那天我还偷偷买了戒指，我原本打算送给他的。

　　但是戒指这东西要相爱的人戴着才有意义。

　　师兄不喜欢。
　　我还是不要困住他了。

　　我想上.他。
　　他应该会生气，但我忍不住了，泱泱好迷人，我耐性本来就不好，而且又有狂躁症，一看到他水汪汪的眼睛我就忍不住，我真他妈疯了。

　　控制不住自己。
　　在他的腿根蹭蹭，干了些混蛋事。
　　千万不要在他心里落下阴影啊！

　　怎么办！
　　他真的生气了，好几天不理我。

　　chapter 05

　　最后一天，我放他走了，哈哈哈一直目送他到了警署。

　　我想起了高考送他进考场。

　　我好像也是这样看着他进去。

　　背影慢慢缩小，然后消失，再也看不见。

　　命运真神奇。
　　有些告别，早就在生命里预习过。

　　我站在原地，突然笑了。
　　笑声在空旷的街道上很轻，很薄。

　　我说，“师兄，我是个好人，你不要讨厌我好不好？”

　　chapter 06

　　我把我当做礼物送给了师兄。
　　我成为了他的一等功。

　　祝他功成名就，成为大英雄。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