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灭】穿越成为替身使者后的我，加入了鬼杀队！》Rosaaaaa

11、绝望

　　悲鸣屿行冥的眼前，是无边无际的黑暗。但这份黑暗，反而让另一些光明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晰。
　　即使家里的孩子们屏住呼吸，蹑手蹑脚地围着他站定，玩着“猜猜我是谁”的游戏，行冥也能在数息之间，准确无误地认出每一个人，带着了然于胸的淡淡笑意，点出他们的名字。这让精心策划、想要整蛊他的美绪相当挫败，常常拉着一群共犯复盘检讨。
　　“是脚步吗？刚才谁不小心蹭到地板了？”美绪压低了声音，像在进行秘密军情分析。
　　“一定是俊介！”智也立刻指控，“昨天吃完烤鱼，他就偷懒没立刻洗衣服！现在身上还有味儿呢！”
　　被点名的俊介急忙小声辩解：“才、才不是！就算没有味道，老师也能猜出来！你们不也一样！”
　　孩子们互相甩锅，又忍不住为这每次都失败、却乐此不疲的游戏发出窸窣的笑声。
　　行冥静静地听着这充满活力的嬉闹，温暖的满足感浸润着他心中的每一个角落。笑意便在不自觉间攀上了他的脸庞。
　　不是脚步声，也不仅仅是气味。
　　是气息。
　　一种远比气味更复杂、更私密、也更真实的感知。
　　这或许，是命运在夺走他的光明后，给予的一份珍贵的补偿。让他能穿透皮相，直接触碰到灵魂的质地——善良的、恶意的。正是这份感知，让他在路上能提前避开有人故意扔来的石子，也能在人海中，向真正需要帮助的手，递出他的温度。
　　而最让他眷恋的，莫过于家人的气息。每一种，都独一无二，刻在他的感知里。
　　麻美的气息，像是山田婆婆某次带来的糖。初时感知是淡淡的，但紧接着，一种干净而绵长的甜意便会丝丝缕缕地弥漫开来，让人心生宁静。
　　像良太郎、和典这样的男孩子，他们的气息如同夏日清晨踏入后山树林时扑面而来的风——混合着露水砸碎在青草叶片上的清冽，还有一种属于少年人的、未经驯服的蓬勃野性。生机勃勃，沁人心脾的爽朗。
　　狯岳有些不同。那孩子的气息总是萦绕着一层细微的尖刺，警惕地竖起着。可当行冥的手掌轻轻落在他发顶，那些尖刺便会收拢起来，底下透出的，是一种类似刚出炉的面包的、蓬松而温暖的质地，带着渴望被接纳的感觉。
　　每个孩子身上，都或多或少有一种未被世事沾染的气息，那是独属于孩童的天真与单纯。
　　而美绪……
　　从那个清晨将她救回，感知到她气息的第一刻起，行冥就知道她是不同的。她的言语有时会跳脱，带着这个年纪该有的活泼，可她的气息本身，却是一道骤然照进黑暗的光。那光芒并不刺眼，而是温暖的，内里沉淀着一种坚韧与成熟。他无法用任何具体的事物去形容那种感觉——那是一种更本质的、“存在”本身带来的安稳。因此，每当那独特的存在感悄然靠近，无需声音，无需触碰，他便知道：是美绪在这里。
　　尽管他年长几岁，一直承担着保护者的角色，但奇妙的是，待在美绪身边时，行冥总能感到一种罕见的踏实。仿佛漂泊的船终于触到了港湾。
　　从昏迷醒来的那时候也是，为他出头的那时候也是，一起在婆婆家喝茶的那时候也是，牵着手回家的那时候也是。
　　一直说着要比他成熟，守护他那样的话。
　　美绪……
　　其实，你早就在不知不觉中，做到了吧。
　　所有这些他珍视的、独一无二的气息，交织汇聚在一起，原本清冷寂寥的旧寺庙里。那里不再只是遮风挡雨的居所，它成了一个真正的“家”。
　　那个方向，恒定地燃烧着一团温暖明亮的火焰。它不照亮路途，却照亮了他的归心。无论走出多远，踏入怎样陌生的黑暗。
　　他总能找到回去的路。
　　回家吧。
　　这个念头如此自然，驱使着他加快了归家的步伐。

　　路，越走越短，脚步却莫名地越来越沉。
　　怀里的点心还带着暖意，狯岳在一旁小声嘀咕着回去要如何炫耀见闻，可行冥心中的那根弦越绷越紧。
　　不对劲。
　　不祥的预感，随着距离的缩短，那感觉愈发清晰，最后化为一种令人窒息的认知——
　　那片名为“家”的温暖光焰，熄灭了。
　　有人一瓢水浇灭了屋里唯一取暖的炉火，只剩下空洞的黑暗。
　　紫藤花香炉……食人鬼……美绪……孩子们……
　　最可怕的猜想浮现在他的脑海中。几乎同时，一丝微弱却无比鲜明的气味，狠狠扎入他的鼻腔！
　　血！
　　尚未完全散去的血腥味！
　　“老师？！”狯岳也察觉到了他的骤变，声音里带了惊惶。
　　行冥没有回答，或者说，他已经无法言语。巨大的绝望席卷了他的胸膛，让他几乎无法呼吸。他猛地抓住狯岳的手臂，用近乎失控的速度，朝着家的方向狂奔而去。风在耳边呼啸，却吹不散那越来越浓的血腥。
　　“血……地上有血……好、好多人……这些人是谁？！美绪姐！良太郎！他们怎么了？！老师！！”狯岳尖锐的惊叫在身旁炸开，孩子的手死死攥紧了他的衣角，颤抖着，指着前方。
　　行冥停下脚步，他能听到，也能感觉到——原本应该充满孩子们嬉闹声的庭院附近，如今却有许多陌生的、训练有素的脚步声在移动，空气中弥漫着绷带、药物和……死亡的味道。
　　“你们是谁？！”行冥猛地踏前一步，声音因急切和恐惧而沙哑，“我家里发生了什么事？！”
　　狯岳的恐惧逐渐被愤怒取代，他挣脱行冥的手，冲着那些陌生身影嘶喊：“你们干了什么？！把他们怎么了？！”
　　一个脚步声快速靠近，带着恭敬却沉痛的姿态。“我们是鬼杀队的‘隐’。”一个沉稳的男声解释道，他身上标记着“隐”字，行冥能感知到那种属于后勤支援人员的、收敛而干练的气息，“非常抱歉，您的家人……昨夜遭到了恶鬼的袭击。受伤的人员都已被及时送往鬼杀队的治疗处，现已脱离生命危险。只是……”
　　他的话被寺庙内骤然爆发的一声凄厉哭喊打断——
　　“啊啊啊——！！！良太郎！！！和典——！！！”
　　那是狯岳的声音，充满了崩溃与绝望。
　　“隐”的成员沉默了一瞬，声音沉重地补完了未尽之言：“……有两位少年，在与鬼的搏斗中，不幸牺牲了。”
　　行冥感到世界在脚下碎裂。
　　他几乎是踉跄着，循着狯岳的哭声和那冰冷气息最浓重的地方走去。他跪了下来，颤抖的手，缓缓地抚上两个少年熟悉的面容和身躯。
　　冰冷的。僵硬的。不再有生机勃勃的温度，不再有顽皮跳动的心音。良太郎，和典……昨天早上还活力满满地缠着他要礼物，如今却只剩下一片寂静的虚无。
　　泪水无声地涌出，滑过他悲恸的面颊。巨大的悲伤如同潮水，几乎要将他吞噬。
　　美绪……其他孩子……
　　最后的浮木将他从绝望的深渊边缘猛地拉回。他不能在此刻倒下。
　　他抬起头，看向汇报的隐成员，声音竭力维持着平稳：“其他孩子们……在哪里？”
　　“请您放心，”对方立刻回答，语气带着安抚，“他们都已得到妥善安置，很安全。稍后便带您去见他们。不过在此之前……”
　　他顿了顿，恭敬地禀告：
　　“主公大人，希望见您一面。”

　　所谓“主公大人”，竟是一位看起来与美绪年纪相仿的，名叫产屋敷耀哉的少年。然而，任何初见他的人，都会瞬间忽略他的年龄。乌黑的齐肩短发，衬着一张清秀却苍白的脸，眼睛如初夏的紫藤花，仿佛已看尽了世间的悲欢无常。
　　他安静地站在那里，周身却萦绕着令人心折的气场。
　　“行冥。”
　　他开口了。声音并不洪亮，甚至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清润，却奇异地拥有一种穿透力。那声音仿佛能直接抚慰灵魂的褶皱，让人感到轻飘飘的，带着不可思议的包容与理解。在他面前，大概每个人都会不由自主地卸下心防，生出毫无保留的信赖。
　　“你的家人遭遇鬼的袭击，此事……我深感抱歉。”他的话语里没有浮夸的修饰，只有真挚，“或许，若我们的队员能更早一步抵达，悲剧便可避免。”
　　“不……”行冥低下头，强忍的泪水终于滑落，声音哽咽，“是我的错……若我那日没有离开，若我能早些察觉香炉有异……大家或许就……”
　　“行冥，”主公轻轻打断了他，他缓步走近。没有怜悯，只有深深的共情与认可。他握住了行冥因悲伤而颤抖的手。“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在黑暗中独自成长，又将温暖与庇护给予更多无家可归的孩子……你一直都在用你自己的方式，努力守护着大家，不是吗？”
　　那温柔的声音，像一道暖流，缓缓注入被冰冻的心湖。酸涩汹涌而上，他再也无法抑制，任凭泪水流下，感到那股几乎将他压垮的绝望，稍稍松动了一丝。
　　“鬼，是不该存在于世间，丑恶的存在。”主公的声音略微低沉下去，透出一种决心，“它们肆意摧毁幸福的家庭，夺走无辜者的生命。鬼杀队的队士中，许多人……都曾与你一样，被夺走了至关重要的存在。”
　　“正是怀抱着‘定要将恶鬼灭杀殆尽’这非凡的信念，他们才握起了刀。而没有战斗能力的孩子们，也大多选择加入‘隐’，在后方全力支援，成为支撑前线的基石。”
　　话锋一转，他的语气里注入了一份敬意：“你的家人，东方美绪小姐，她是一位非常勇敢的战士。她与远比她强大的恶鬼战斗到了最后一刻，身负重伤，却成功守护了其余六个孩子的生命。”
　　“美绪……她重伤……”行冥猛地抬起头，脸上是担忧与后怕。
　　“无需担忧，”主公的声音及时抚平了他的慌乱，“她的手术已经顺利完成，脱离了危险，此刻应该快要苏醒了。”他轻轻拍了拍行冥坚实的肩膀，动作带着长辈般的抚慰，“但是，行冥，直面如此惨烈的战斗与失去，或许会给心灵留下深重的创伤。她醒来后，很可能……会陷入极度的自责与痛苦之中。”
　　主公的声音变得更加轻柔，带着托付：
　　“请告诉她，她已经做得足够好了。不要再责备自己。”
　　“而能将这份安慰真正传递到她心里的人……”
　　“恐怕，只有你了，行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