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N乙女】Rebirth Note》绯红九

20、M

　　密不透风的空间里没有任何时间装置，唯一能提醒你时光流逝的是体内的生物钟与每日送来的三餐。碰不到画笔的时日中你预设了所能想到的自己的所有结局，而手无缚鸡之力的你根本没有任何能单枪匹马脱困的可能，将命运交由他人主宰的后果无外乎是生与死的不同演化。
　　早在你决定成为人质时你便已做好了赴死的准备——正因为你了解犯罪分子喜怒无常的本性，你不可能会让妆裕面临随时可能被撕票的风险。你对至今是否仍被蒙在鼓里的母亲感到歉疚，可你实在无法做出将他人推出好让自己独善其身的行为。也许再了解你不过的母亲已经猜到了事实，只是正因为她了解你，所以她选择了被蒙蔽。

　　咔哒。
　　你还不至于忘了钥匙转动门锁的动静，你往旁看了看，金发的男人没有如你推演中那样把身体上下捂得严严实实，大大咧咧合上门就往沙发上坐下，将手中的巧克力咬下不规整的一大块。
　　“你快死了，日野希。”
　　梅洛将左腿叠加在右腿上，漫不经心地用手指敲打起沙发扶手。你神色淡然，理了理自己因有段时间没打理而稍显凌乱的鬓发。
　　“还有呢？”
　　“你想为L报仇吧？我不是没脑子的滥好人，但我要完成的事包括解决基拉。”
　　你没回话，闭起了单边眼睛，抬起一根手指在未合上的那只前比划着正对面的梅洛。梅洛不耐烦你这种在他看来莫名其妙的动作，刚要开口打断时你已放下了手。
　　“我猜到了L会将自己掌握的资料交给下一任继承者，只是没想到不只有一位。”
　　梅洛听见了脚步声，和自己此刻的心跳同了频。身高上他比你占优势，而现在却是你在俯视他。即便毫无压迫感，那双冷静到近乎淡漠的眼瞳平白叫他厌恶。梅洛咽下最后一口巧克力，起身迎上你的视线。

　　“你不会无缘无故帮助任何人吧？虽然你毫不介意使用过激手段，甚至不在乎人的生死，但这恰恰说明了你对能肆意制裁生命的权力没有兴趣，你想要的仅仅是笔记本身。”
　　体型的差异下你几乎被笼罩在了梅洛的影子里，近距离之下，你感到梅洛自上而下喷洒的吐息吹在脸上，嗅到了与进入捕食状态的猫科动物一样危险的气味。
　　“你没有想为L报仇的想法，得到笔记也不是为了满足私欲，那是为了什么？是为了证明自己已经超越了L？”
　　你一字一句道出自己的推理，毫不畏惧这个能随时了结你的男人——这点已在刚刚被推翻。他不认为你是基拉，所以用自己的真面目面见了你；他相信你会为了L与他达成合作，所以不可能会将他的脸暴露给基拉。
　　“——L已经死了，所以你要证明的是自己比真正被L所选中的那个人更强。”

　　“哈哈哈哈哈哈……难怪L会将你视作底牌！”
　　在沉默中爆发的是梅洛突如其来的大笑，他抽空了自己下盘的力气，直挺挺跌坐在了沙发上，又撕开一块巧克力的包装大口咬下。
　　“我绑架了你，还以此勒索死亡笔记，他们肯定不会轻易放过我。”
　　“所以你会死，不管是死于谁手。”
　　梅洛耸了耸肩，你没从他的脸上看到任何恐惧，他又掏出了一块巧克力丢给你。你撕开包装纸，用与他截然相反的风格咬下一小块。
　　“而等我死后，基拉的下一个目标就是尼亚了。”
　　尼亚？是L的另一个继承者？你坐到了与梅洛稍稍拉开距离的地方，巧克力在口腔的温度下融化成甜腻。
　　“尼亚可不会那么轻易就交代在这——如果我说错的话，那这个彻底完蛋的世界有没有基拉都没什么两样。”
　　梅洛将最后的巧克力塞进嘴里。
　　“所以反倒是基拉会因为对尼亚出手而加深他自己的嫌疑，而遭到严密监视后，基拉很可能会将手里的笔记本转移到安全的地方，由他人代为处刑。”
　　你的这番话倒是让梅洛诧异地挑了挑眉，你将嘴里的巧克力咽下，在咬下一口前吮了吮自己的拇指，是在舔掉指腹沾上的残渍。
　　“我可以用没有机会来欺瞒自己不愿面对的事实，所以当机会摆在面前时，我不可能拒绝。”
　　你将整块巧克力取出，从另一头掰下半块往旁递去，你没有去看梅洛，而他在嗤笑一声后接了过去。
　　“这可不是合作，H，不过是我们在相互利用而已。”
　　“如果你能侥幸留下一条命的话，我帮你画幅画吧……怎么称呼你？”
　　“M，梅洛。”

　　“月，难道真的要把小希……”
　　“闭嘴！你按照我说的做就好！”
　　瞧着月愈加难看的脸色，海砂忍不住担忧地问道，她已在笔记上写下了自己都数不清的名字，却唯独没想过要让你的名字成为其中一员。她担心月，也担心他会在下一秒说出让她写下你名字的指示。未等海砂回过味来发觉这是她第一次产生了想要违抗月命令的想法，月在深呼吸后冷静了下来，放轻了不少的语气令海砂忽视了那一刻的端倪。
　　“你要继续制裁日本的罪犯才行。对方现在正在调查基拉是谁，如果现在停止制裁，会有什么后果你也知道吧？”
　　“好，你说的对方……”
　　“别问了，按照我说的做！”
　　月勉强压下的怒焰因烦躁不消片刻再度爆发，海砂抿唇，不再多言，又实在放心不下，没有将目光从月身上挪开。
　　“他在乱发脾气耶。”
　　不论是月还是海砂，没有任何人将琉克的话听进去。月调出了表盘下暗藏的笔记本碎片，本该是众多思考萦绕心头喧嚣不止，两耳听到的却只有诡异的寂静，甚至没有自己的呼吸声。

　　杀了你……吗？
　　在自己的心声说出这句话时，夜神月在获得死亡笔记后第一次产生了迷茫，恍然间脑内浮现的不是对手设下的多重陷阱，亦非为洗清嫌疑而精妙到细节都完美的手段，而是儿时与你许下的、可能他早已尘封在记忆中的约定。
　　“希，你来当我的模拟画像师吧！”

　　不行，一定还来得及，一定有其他办法，杀了你岂不是直接坐实了基拉的身份。
　　“喵？”
　　小动物好像总能察觉出人心情的微妙变化，原本正蜷缩在角落的黑猫跳上月的膝盖。月仍旧垂着脸，借着扶住额头的手遮掩此刻自己的表情，腾出了另一只手去抚摸猫咪的皮毛。
　　“龙崎，希会没事的。”
　　低喃时从喉咙发出的音调比预料中还要沙哑，月任由猫的舌头舔起自己的手心，痒意仿佛抓挠在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