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释天篇》俱全

3、帝 王

　　一匹黑色天马朝善见城俯冲直下。
　　“请等等，夜叉王！没有天帝的命令，您不能擅自进去！夜叉王……”
　　“嗯，什么事这么吵闹？”正在寝宫换衣服的帝释天，听见门外传来喧闹声，眉头一皱，“出去看看。”
　　“是！”刚退出门边的侍从和从外面跑进来的士兵撞成一团。
　　帝释天颇为有趣地笑了笑。“怎么回事？”
　　“天帝，夜叉王闯进来了，我们拦不住他……”
　　“哦？”是夜叉啊。修长手指挥了挥，“都退下吧！”
　　“是！”
　　不一会儿，夜叉面无表情地走进来，苍蓝眸子变成了深蓝，是他生气的前兆。
　　“为什么？”面前这个男人——他杀了九曜！
　　“什么为什么？没头没脑的，我也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帝释天态度悠闲地拉拢敞开的一袍，完全不把他无礼的闯入当回事。
　　“为什么要杀了九曜！”他周身燃着薄怒，质问。
　　原来是为了这事呀！他还当夜叉转了性子肯来见他。“是你没有完成任务，我找人替你完成，免你受罚。你应该感谢我，为何还要摆出一副找我拼命的模样呢？”银瞳斜睨他，闪着犀利神采。“夜叉，你该知道没有完成任务的后果吧？”
　　“……九曜，她犯了什么错……”罪不致死呀。
　　“哼哼，我说得很清楚了，她不肯服侍我，还私自逃跑，已经罪无可恕！你以为我会饶她一命吗？”更何况她的占星将夜叉置于危险之中。他不容许任何人伤害夜叉，有害的东西都必须铲除！
　　残忍的男人！“……你太过分了。”
　　“我是天帝，我不会放过违逆我的人。”手指伸向他俊艳得独一无二的脸，轻轻抚摸。“你也一样。记住，千万别背叛我。就算我很疼你，一旦你背叛我，我还是会毫不留情地狠狠将你撕碎！夜叉，再给你一次机会，远离阿修罗之子，不然的话，夜叉一族将因你而毁灭！”
　　夜叉挥开他的手，静静的，悲哀的凝视他。“你还要伤害多少人才会满足？还要杀多少人才会放下屠刀？你的手……染了多少人的血，不会内疚吗？帝释天，总有一天，你的恶行会遭到报应，我期待那一天！”
　　“呵呵，呵，报应？哈哈哈，如果有报应，就不会是我帝释天站在这里，而是那个无用的前任天帝！他做过什么？维持天界和平？让天界无聊得像一潭死水！真没趣啊！到头来还不是被我杀了！”捂着俊脸疯狂大笑，帝释天的神情仿佛他在说一件很可笑的事，“说不定我比你更期待报应到来呢！”
　　起兵谋反夺得天帝之位，却换来三百年的孤寂，只为了得到一个人。而现在，他想得到的人却什么都不知道的指责他的不人道，他的残忍，有比这更可笑的吗？呵，多好笑啊。费尽心机换来的仍旧是一场空呀！
　　“为什么？”他的笑，竟然有一种悲凉的感觉。他不是已经得到他想要的吗？天帝之位、所有一切不是尽在他掌握之中吗？这样的男人，还有什么遗憾？
　　“又是为什么？”笑声停止，帝释天抬眼望向一脸平静的夜叉，“你的问题还真多呢。”
　　“你还想得到什么！难道要天界再次陷入杀戮才能满足你吗？”本来和平的天界因他的叛乱早已充满血腥，要到怎样的地步他才肯罢手！非要所有人都死光吗？
　　“是啊，我还想得到什么呢……”银色魅惑的眼瞧了瞧他，喃喃自语。修长手指无视夜叉的排斥抚上他的薄唇，暧昧地缓缓摩挲，“如果是我真正想要的东西，就算用所有一切交换也在所不惜。老实说，我完全不在乎自己拥有的这些，留着也好，毁灭也好，我想怎样就怎样，因为我是主宰天界的天帝。没有人可以违逆我的命令。”
　　“……”
　　“包括你，也不能违逆我。”最想要的人触手可及，却感觉离他很远很远，远到永远也触摸不到。
　　值得吗？他不止一次问过自己。
　　怎样也难以忘记，那个午后，那个神采飞扬充满阳光的俊艳少年温柔的对待受伤的自己，少年的模样像是刻入了心骨，融入了血肉，无法剥离。他着魔般的想要得到他，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就算所有人都离弃他，唾骂他，也决不放弃。
　　一生的珍宝，要他如何放手任他飞翔？
　　夜叉一言不发，再次推开他的手。“告辞！”再说下去，他怕自己会忍不住动手。
　　“在我还没玩够之前，好好保住自己的性命，夜叉王。”
　　纤细的背影僵硬，拳头，握紧了。头也不回地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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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策马飞奔至夜叉村外，魔族出没的地方，夜叉胸中无数怒火无处发泄，拿起夜摩刀冲进魔兽巢穴，与盘旋的魔兽互相砍杀。
　　待怒火稍稍平息，身上已染满魔兽绿色血液，力气用尽的将夜摩刀插入地面。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那个残忍的男人，已经得到所有一切，为什么还要掀起无尽杀戮和血腥？和平对他而言，没有丝毫意义吗？……有多少无辜的人丧生在他手里，到底什么时候他才肯罢休！
　　坐在地上，夜叉抹了抹脸，只要一想起帝释天那种冷酷，将生命当做游戏般玩耍的态度，心中就涌起一股无法压抑的难受和悲哀——他，这样下去很快乐吗？
　　“这又是何苦？”身后，轻盈的脚步声慢慢朝他接近，金翅鸟的低鸣清脆悦耳。一双白皙有力的手掌搭上他的肩头。
　　侧首，漂亮迷人的女子眼中掠过关怀之色。“是你，迦楼罗。”
　　“不管有多大理由，都不该一个人闯入危险地方和魔□□战。一族之王更应该保重自己。”
　　“九曜死了。”语音很淡很淡，仿佛不曾悲伤过。
　　“我知道。”这件事传遍天界上下，每个人都在猜测，夜叉王何时会反叛天帝。“天帝派人动的手？”
　　“毘沙门天。”他扬起一抹哀伤的笑，“迦楼罗，我们为什么而战？为了那样的天帝吗？武神将的存在不就是为了维护天界和平吗，可是帝释天的所作所为却颠覆了我们存在的意义。面对那些枉死的人们，我们根本无能为力呀。”
　　保护不了族人，保护不了家园，武神将的存在究竟是为了什么？
　　“……是为了自己最重要的人。”而她，为了心爱的妹妹——迦陵频伽，可以做任何事。“夜叉，你背负了太多责任。如果有兄弟姐妹的话，也许你会比现在快乐吧！”
　　“会吗？”以他这副有遗憾的身体，被父王交托保护一族的任务，足够了。他不需要快乐的人生，他的存在就是为了守护夜叉一族。
　　“说明白点，对族人的责任感拖累了你。”若夜叉有其他兄弟，他就不会以这副模样扛起所有责任，他会活得更像自己。“你想永远隐瞒下去，不打算告诉任何人？夜叉。”除了她，没有人知道夜叉的秘密。
　　“……”
　　“夜叉，回答我！”
　　“你最清楚，即使说出来也没用，事实就是事实，改变不了。”父王临终前的嘱咐，他岂能为了一己之私置族人安危于不顾。“被帝释天知道，你以为他会放过我吗？”
　　啊，她差点忘了帝释天对夜叉有多么执着。一旦夜叉暴露真正身份，帝释天更不可能放弃。
　　“真奇怪，帝释天只有对你与众不同！”
　　他们两人的关系一直是天界的争议，若非她知道夜叉的秘密，她会以为帝释天看上了夜叉。不过事实也差不多。
　　夜叉沉默不语。半晌，悠悠开口：“你是来安慰我的吧？”
　　“嗯。”迦楼罗王明白他不想谈论此事。“看来，你好像不需要我的安慰。”他向来都很坚强，冷静。
　　夜叉站起来，“谢谢。我没那么脆弱。”虽然痛苦，但还可以忍受。
　　“走吧！”
　　“去哪里？”
　　“到我的天空城，我请你喝酒。”
　　“哈！”
　　“终于笑了……”迦楼罗王欣慰地展颜，这样才像是她认识的夜叉王。突然，金翅鸟低鸣。“——嘘，有人！”警戒的看向四周。
　　“呜……”娇小身影从角落处爬出来，喉哝里吐出细碎的呜咽，红色双瞳愣愣的呆望夜叉。
　　看见他，夜叉也是一怔。
　　“魔族？金翅鸟！”迦楼罗王手一扬，金翅鸟准备展翅高飞捕捉猎物。
　　“等一下！迦楼罗。”夜叉连忙拽住她的手腕，“别伤害他！”
　　“什么？”迦楼罗王像听见一件不可思议的事，顿时瞠目结舌，“他是魔族耶！夜叉，干嘛要对他手下留情？”
　　“他还只是个孩子……”可怜兮兮的模样一点也不像凶狠残暴的魔族，那时见到他就觉得奇怪。他似乎不具备魔族攻击的本能。
　　“再怎么说都是魔族的残渣余孽，即使是个孩子，难保有一天会露出凶恶的本性。”都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嘛。“让我消灭他。正好金翅鸟的肚子也饿了。”一举两得。“夜叉……？”
　　夜叉抓住她的手不放，摇摇头，“我认识他。”
　　迦楼罗王锁紧秀眉，“你却放过了他。夜叉，这不像你！”
　　“他咬了我一口，可是并没有进一步伤害我，证明他还有人性，我不能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孩子动手，就算他是魔族。我有着身为夜叉王的骄傲，无论如何也无法伤害一个小孩子。”松开手，夜叉与那双闪着疑惑的红瞳交缠，脏兮兮的小人儿歪着头打量他。
　　迦楼罗王的头顶仿佛飘过一片乌云，阴沉沉的，“我说夜叉，夜叉一族的任务不就是防卫魔族侵入人界、天界，守护天界之要吗？不应该对魔族的人产生恻隐之心吧！”服了他，连自己都无暇顾及，还要管别人的死活，真是。
　　面冷心热的好人……一定会吃亏的！
　　“……我下不了手。”杀一个连反抗之力都没有的孩子，他做不到。
　　“我来！金翅鸟！”手臂扬高。
　　“迦楼罗！”夜叉抢先一步抱起那小孩，“不要对他出手！”
　　“你！”他怎么总爱做一些禁忌的事！“他是魔族！被天帝知道你包庇魔族的人，罪加一等！”阿修罗一事还未解决，他又在制造惹人非议的话题。
　　“反正我已经惹了一次麻烦，再来一次又有什么关系！”撇开阿修罗的事不论，帝释天同样会抓他的把柄。“我要带他回夜叉族。”
　　“喂喂，夜叉，你带他回夜叉族做什么？”这样做不啻于公然与帝释天做对。夜叉疯了吗？他难道想反抗帝释天！
　　“我要领养他。”抱紧怀中的小孩，夜叉的语气相当坚定，绝无回旋余地。
　　“夜叉……”唉，乌云罩顶也不过如此，她甚至可以预见夜叉的未来有多么惨烈。“你是认真的？”
　　他的样子像是在开玩笑吗？“嗯！”
　　“多保重！”他现在最需要的就是祝福。
　　“谢谢……”首先要面对的是族人的反对和帝释天的刁难。说什么他都不会放开这孩子，他要好好教育他。
　　垂目撇向手腕上被他咬出的月牙印记，淡薄一笑。
　　或许，这便是缘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