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十字的祈祷》Wingless

2、强制捆绑

　　阿列克谢俯下身，在林克斯耳边轻声说：“安娅，这是舅舅送你的礼物。如果下次你再在祈祷室里晕倒，或者你试图逃跑……”

　　他指了指维克多，“舅舅就只好惩罚你的朋友了。毕竟，是因为他，你才活下来的，对吗？”

　　林克斯的大脑再次被恐惧占据，印象中阿列克谢的温和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他面具之下的扭曲、阴暗和偏执。

　　阿列克谢离开了，正如他来时那样优雅，房间里只剩下两个少年面面相觑。

　　维克多像是卸了力的皮球，一屁股坐回椅子上，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

　　“操。”他低声骂了一句脏话，狠狠地抓了抓头发，“别听他的话，救你的不是我，也不是他，是你自己。”

　　“可是，舅舅要让你留在这里陪我。”

　　“……”维克多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他不想帮助任何一个卡斯特家族的人，但现在，他似乎别无选择，阿列克谢让维卡救活林克斯，那就代表林克斯还有用，至少林克斯活着，自己就暂时不会有事。他只能先留在这里，想办法保全自己，再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做，“那我就先留下……”

　　他转过头，看着窗外的月亮，声音突然低了下来，带着一丝不符合年龄的沉重：“而且，林克斯，你也别想死，因为现在，我们是被捆在了一根绳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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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忆戛然而止。

　　房间里，林克斯猛地回过神，冷汗已经浸透了衬衫。那种压迫带来的窒息感如此真实，仿佛阿列克谢此刻就站在他面前。

　　他低下头，看着手里那枚被烧得焦黑的铭牌。上面的独角兽纹章依然清晰，但“维克多”的名字却已经模糊不清。

　　“你会长命百岁……”林克斯喃喃自语，手指死死攥紧那枚铭牌，尖锐的边缘刺破了掌心，鲜血渗出，和黑色的焦痕混在一起，如果长命百岁的代价是维克多的生命，那么他宁愿自己永远烂在卡斯特城堡。

　　“帕维尔。”

　　林克斯抬起头，眼里的恐惧和恍惚已经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死水般的平静，和某种深埋已久的、被唤醒的疯狂。

　　“我需要去一趟拉普维尔。”他起身准备收拾行李。

　　“你疯了？”帕维尔满脸不可置信，“你知道维克多把你从卡斯特城堡带出来费了多大劲吗？”

　　“我知道，”林克斯的声音陡然提高，“这段路是我和他一起走过来的，我比谁都清楚。”

　　林克斯将一把匕首放进自己的靴筒里，转过身看着帕维尔，“既然他从未放弃过我，那么我也不会放弃他，我要去接他回家，哪怕是下地狱，我也要带他回来。”

　　不，你不知道……帕维尔叹了口气。

　　“我和你一起。”

　　他早就料到林克斯得知这个结果后，必然会去拉普维尔。他能做的，就是尽全力保全他。

　　“……”林克斯的动作一滞，“这不关你的事，我不想……”

　　“我和你一样，选择遵从内心，而不是遵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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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卡斯特城位于明尼达科洲正中，明尼达科洲东南方向是海洋，西北方向是山陵，西南方向外围是沙漠。拉普维尔正处于明尼达科洲西南，毗邻卡斯特城。

　　林克斯所居住的达库克城位于明尼达科正南方向的一处小岛，独属于安卡共和国，距离拉普维尔大概一千多公里。

　　帕维尔借助自己关系搞到了一架直升机，二人在飞行将近七小时后到达拉普维尔外围的沙漠接应点。

　　“这是贾斯珀，”帕维卡向林克斯介绍来接应的人员，“他曾是拉普维尔前维和部位的领队。”

　　“劳烦大家了，”林克斯伸出手和向面前这位彪形大汉握了握。

　　“这是杰克和布兰森，”贾斯珀指了指正在主副驾驶上的两个年轻人，他们点了点头示意问好。

　　一番简短的寒暄过后，几人迅速上了车赶往城内。

　　进城后已经是凌晨了，街道上零零散散躺着一些瘾君子，即使是夜晚，也能感受到这个城市的灰败。

　　卡斯特城作为主城，掠夺了周围城市的所有资源来维持作为中心城市的繁华。

　　越野车行驶在颠簸的马路上，一股下水道的污臭味飘进车里，林克斯皱着眉将车窗升起。

　　帕维尔满脸嫌弃，他拉起面罩遮住口鼻，“拉普维尔一直是这样吗？”

　　“不是的，”贾斯珀摇了摇头，“这里曾经被称为绿地，有一片很大的内陆湖，夏天的时候，空气里满是花草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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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内弥漫着一股悲伤的氛围，贾斯珀几人出生在拉普维尔，眼见着这片土地从最开始的山清水秀变成现在这般模样，心里断然难受。

　　一番颠簸之后，几人终于到达了部队据点，这里离主城更近，相比城市边缘，环境好了不少。

　　贾斯珀将林克斯和帕维尔安顿在了二楼右边走廊尽头的房间里。

　　“接下来你要怎么做？”

　　帕维尔拉上窗帘，点燃煤油灯，保险起见他们都没有开灯。

　　“明天我会假扮成军队人员去医院一趟，”林克斯赤裸着上身，拿起毛巾擦着半干的头发。

　　昏暗的灯光下，林克斯身上那条从胸部延伸至左侧腰部的伤疤显得异常狰狞，帕维尔低下头，收回目光，“我会让贾斯珀派几个队员和我们一起。”

　　“帕维尔，我不能让你也卷进来，”林克斯的目光暗淡下来。

　　“最坏的结果不就是死吗？”帕维尔摊开手，“我已经没有什么牵挂了，当初如果不是维卡医生，我早就死了。”

　　“他们有太多的办法让人痛不欲生了，”林克斯望向帕维尔，那平日里温和的目光此刻却暗藏着凌厉和阴冷，“我绝对不能再让任何人因为我而落入阿列克谢手中。”

　　“……”帕维尔欲言又止，最终还是点点了点头。

　　清晨天还未亮，林克斯就穿上贾斯珀提供的武装装备，带着杰克和布兰森出发了。

　　他几乎一夜未眠。

　　拉普维尔这座占地0.7W平方公里的城市，目前幸存的医院寥寥无几，林克斯他们今天的目的地是位于西边的拉普维尔第三医院。

　　早上八点，他们到达了医院门口，医院的建筑看起来老旧破败，墙面脱落，很多地方还有些或大或小的裂缝。

　　医护人员已经开始忙碌了，这里每天都要接受大量的贫民病患，因为环境和水质的污染，城内人的患病率也大幅上升，很难想象维克多在这里呆了多久的时间。

　　林克斯皱着眉头，努力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带着杰克和布兰森走进了医院。

　　护士看到有蒙面的武装人员进来时，没有太多惊讶，似乎已经习以为常。

　　她轻车熟路地将三人带到了副院长办公室，“院长，有军队的人过来。”

　　“进来吧。”

　　护士打开门，林克斯三人走进房间。

　　红木书桌前，一名戴着眼镜，穿白大褂，身材略微有些发福的男人正在奋笔疾书，听到动静，他连眼皮都没抬，“各位，先坐下吧。”

　　林克斯没有坐下，而是径直走到桌前，军靴踩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早上好，院长，我是罗尔，接到上级命令，前来查询一名叫维克多的患者信息。事态紧急，请立刻配合。”

　　“……”房间里突然安静下来，只有钢笔在纸上书写的声音，气氛一下子僵住。

　　拉普维尔的部队只是形式上的政府部队，这所城市的政权中心都遵从主城的命令，所谓的军队只是个头衔。

　　三分钟后，副院长终于写完了他的文件，他缓缓直起腰，将笔帽套在钢笔上，拿起文件，“艾琳娜，把这份文件送去主治中心。”

　　一位年轻的医护人员小跑着进来拿起文件后便迅速离开了。

　　这时，副院长才抬起头扫了几人一眼，“久等了，各位长官。”

　　“我是尼古拉斯，”他走到林克斯面前，望着林克斯，“长官您刚才进来时也看到了，这里接受的病患不计其数，每天死去的病患比扔的垃圾还多，我们没有精力给每个人都建立档案，当然也没有您说的那位维克多先生的档案。”

　　“既然病人很多，众人忙到无法完全记录病人的信息，那么在这种情况下，院长您是如何确定维克多一定没有记录呢？还是说，维克多的档案，是您亲自处理的？”

　　林克斯靠近尼古拉，说话的间隙，他已经将手放在了腰侧别着的手枪上。

　　维克多是主城区的军队少将，尼古拉不可能不知道他是否有住过院。

　　显然是林克斯看起来更高更壮，但是注意到林克斯动作的尼古拉依旧没有丝毫畏惧，他笑了笑，复又坐下，漏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罗尔长官，有些东西，你看到了也未必就是真的。如果你真的想知道他的情况，不如亲自下去……问问他？”

　　“……”没有犹豫，林克斯立马上前掐住了尼古拉的脖子，抵着他来到窗边，将他的整个上半身伸出窗外，“我再说一遍，我要少将维克多·卡莱尔的住院信息。”

　　病患再多，也不可能忽略主城区的少将。

　　“先……先生，您要的东西……在……在这里。”

　　刚才带他们进来的护士跑了进来，颤颤巍巍的靠近林克斯，将手里的文件递给他。

　　“给……给你！”

　　林克斯一把甩开尼古拉的脖子，接过文件。

　　患者：维克多·卡莱尔

　　年龄：26

　　死因：枪伤，伤口距心脏5mm，失血过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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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尸体去哪里了？”林克斯将这份病例折了两折塞进自己的里衣口袋。

　　“火化了。”

　　“骨灰呢？”

　　“……”尼古拉没有说话，旁边的小护士立马指了指医院远处靠近大片荒地的火葬场，“在……那里……已经处理了……”

　　林克斯立马转身下楼，杰克和布兰森紧随其后。

　　“你们两个先回去吧，车留给我。”

　　杰克和布兰森对视一眼，满脸不解。

　　杰克：“老大说了，不能让你出现危险。”

　　“我已经和帕维尔说过了，他会亲自向帕维尔解释。”

　　“……”

　　林克斯见二人没有要走的意思，停下脚步，“这是命令。”

　　“你需要多久，我们在前面的路口等你。”一旁的布兰森回答。

　　“二十分钟，”林克斯紧了紧脸上的面罩，“二十分钟后还没有等到我，你们就先回去，告诉帕维尔，我会在达库科城等他。”

　　三人意见达成一致，在越野车前分开，林克斯驱车前往火葬场。

　　火葬场空荡无比，林克斯翻遍了骨灰架。

　　没有。

　　什么都没有。他没有找到任何关于维克多的东西，包括骨灰。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越野车引擎的轰鸣声，不是一辆，是一队。

　　林克斯直起腰，甚至没有回头，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嘴角勾起，冷哼了一声，“终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