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下囚徒与救赎》泽镜

12、初阵

　　文案：
　　共生契约生效的第一天。
　　沈浩的父亲因他夜不归宿，震怒来电。
　　隔着电话，我都能感受到那股窒息的控制欲。
　　沈浩脸色苍白，指节攥得发白。
　　我第一次，主动通过契约传递去一丝平静的力量。
　　他愣住，随即对着电话，用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语气说：
　　「爸，我不是在征求您的同意。」
　　「我是在通知您。」

　　晨光熹微，彻底驱散了天台上最后的黑暗。城市在脚下苏醒，车流声隐约传来，提醒着他们仍身处现实。

　　手背上的契约纹路不再发烫，却持续散发着微弱的、只有彼此能感知到的暖意，像一道无声的纽带。楚阳和沈浩一前一后走下天台，气氛沉默而微妙。过往的仇恨与伤害并未消失，只是被一个更大的、名为“共生”的现实暂时封存，需要时间慢慢消化。

　　他们默契地没有回教室，而是翻墙出了学校，在附近一家刚刚开门、客人稀少的早点铺子坐了下来。热腾腾的豆浆和包子端上来，谁也没有先动筷。

　　“昨晚……”沈浩盯着碗里晃动的豆浆，率先打破了沉默，声音依旧有些干涩，“我爸那边……”

　　话音未落，他放在桌面的手机就疯狂震动起来，屏幕亮起，刺眼地显示着两个字——“父亲”。

　　沈浩的身体肉眼可见地僵硬了一下，脸色瞬间褪去血色，连呼吸都窒住了。那是一种刻入骨髓的条件反射，是长期处于绝对权威压制下形成的本能恐惧。他盯着那不断闪烁的名字，手指蜷缩，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色，却迟迟没有勇气按下接听。

　　楚阳坐在他对面，甚至不需要借助契约，都能清晰地感受到那股从沈浩身上弥漫开的、几乎凝成实质的恐慌与压力。他仿佛能看到一座无形的大山，正透过那小小的手机听筒，朝着沈浩碾压下来。

　　他皱了皱眉，尝试性地，集中精神，通过手背那道温暖的链接，将自己内心的一片平静湖面，小心翼翼地“推送”了过去。没有言语，只是一种纯粹的情绪安抚。

　　正被恐惧攫住的沈浩猛地一震，愕然抬头看向楚阳。一股陌生的、温和却坚定的力量如同溪流般涌入他几乎冻结的心绪，奇异地中和了一部分那蚀骨的恐慌。虽然无法完全驱散，却像在狂风暴雨中给了他一个短暂的、可以喘息片刻的避风港。

　　电话还在执拗地响着，如同催命符。

　　沈浩深吸了一口气，这口气似乎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深，都要长。他看了一眼楚阳，对方只是平静地回望着他，眼神里没有同情，没有鼓励，只有一种“我知道，但你可以”的淡然。

　　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的慌乱被强行压下，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他按下了接听键，并将手机放在了桌子中央，点了公放。

　　“沈浩！”

　　一个冰冷、严厉，带着不容置疑威压的中年男声立刻炸响在小小的早餐桌上，连空气都仿佛凝重了几分。

　　“你昨晚在哪里？为什么没有回家？司机等了你一个小时！你的定位为什么消失了三个小时？给我一个解释！”

　　一连串的质问，如同冰雹砸落，没有一丝对儿子安危的关心，只有对失控的愤怒和对行踪的追查。

　　沈浩的嘴唇动了动，在那熟悉的威压下，习惯性的、为自己开脱的谎言几乎要脱口而出。但手背上契约传来的暖意，和楚阳通过链接持续输送过来的、微弱的平静力量，像一根无形的支柱，撑住了他即将弯曲的脊梁。

　　他沉默了两秒，再开口时，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却用一种前所未有的、近乎平静的语气，清晰地回答：

　　“我在哪里，做了什么，是我的自由。”

　　电话那头显然没料到会得到这样的回应，陷入了短暂的死寂。随即，是更深的怒意：“你的自由？沈浩，你知不知道你在跟谁说话？立刻给我滚回来！今天之内，我要看到你书桌上摆着那份你‘不小心’弄丢的合同全部复盘报告！”

　　以往，听到这种命令，沈浩要么是压抑着愤怒屈从，要么是用更激烈的叛逆行为来对抗，最终两败俱伤。

　　但这一次，他没有。

　　他听着电话那头父亲因为他的沉默而愈发严厉的斥责，关于“责任”、“继承人”、“废物”的字眼不断砸过来。他忽然抬起眼，目光越过早餐店油腻的窗户，看向外面逐渐鲜活起来的街道，然后，用一种确定无疑的、宣告般的口吻，打断了电话那头的声音：

　　“爸。”

　　“……那份合同，我不会复盘。”

　　“还有，我不是在征求您的同意。”

　　他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尽了力气，却又带着新生的坚定。

　　“我是在通知您。”

　　“从今天起，我的路，我自己选。”

　　说完，他没有给电话那头任何反应的时间，直接挂断了电话。

　　“嘟…嘟…嘟…”

　　忙音响起，世界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沈浩维持着拿着手机的姿势，胸口剧烈起伏，额头上沁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做完这一切，他像是打完了一场耗尽全力的仗，虚脱感与一种难以言喻的、冲破牢笼般的快意同时涌上心头。

　　他下意识地看向楚阳。

　　楚阳也正看着他，眼神里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认可？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将一碗没动过的豆浆，轻轻推到了沈浩面前。

　　就在这时，两人手背的契约纹路同时微光一闪。

　　【现实支线任务：‘缚茧之蝶’进度更新：破壳阶段，完成度5%。】
　　【奖励：契约同步率小幅提升。解锁基础能力——‘情绪屏障’（可被动过滤来自契约另一方的极端负面情绪冲击）。】

　　系统的提示音适时响起。

　　沈浩感受着手背上似乎更温暖了一点的纹路，又看了看那碗冒着热气的豆浆，再回想自己刚才挂断父亲电话的举动……这一切都荒谬得不真实。

　　他拿起勺子，舀了一勺豆浆送进嘴里。温热的、带着淡淡豆腥味的液体滑过喉咙，驱散了些许寒意。

　　“下一步，”他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虽然还有些沙哑，却不再迷茫，“怎么办？”

　　楚阳咬了一口包子，腮帮子微微鼓起，他看向早餐店外车水马龙的街道，目光似乎投向了更远的地方。

　　“先活下去。”他含糊不清地说，“然后，把那个把我们当成故事来写的‘作者’……找出来。”

　　晨光正好，落在两个少年身上，一个平静，一个决然。

　　他们的路，才刚真正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