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钢炼第十三话插入外传]Eternal Night》米多利

9、第八刻

　　“哟！穆斯唐大佐，修兹中佐！”
　　“大、大总统！！！”
　　正在罗伊和修兹有一搭没一搭地损来损去名为逛庙会实则谈公事的时候，对面走过来的男子将脸上的节庆用面具除下，亲切友好地向二人招呼。
　　罗伊和修兹的下巴顿时齐齐砸向地表。
　　“呀，真是不错的庙会哦。”大总统悠闲地笑着。
　　此时的罗伊已经吓出了一身冷汗，幸好刚刚将艾丽雅打发走，要不然可就有大麻烦了。
　　二人不约而同地行了军礼：“大总统阁下！”
　　“哎哎，别这么严肃嘛，现在是休息时间。”金•布拉德雷无奈地摆摆手，“你们叫这么大声是想让别人都知道大总统是带头翘班的么？”
　　罗伊这才仔细观察对方的装束。
　　大总统阁下一身轻松便装，左手拿着面具，右手提着金鱼……
　　金鱼？！
　　“我给我儿子捞的，可爱吗？”
　　金兴致颇好地向两个下属展示战利品。
　　袋子里红色金色的鱼悠然游弋。
　　“是，大总统阁下。”
　　“可是我觉得黑色的好些呢。”他若有所思地说道，“可惜一直都捞不到，呵呵。”

　　“叔叔。”
　　身边突然插入的稚气未脱的声音，让三个男人同时侧目。
　　一个戴着庆典用面具的男孩子，向着金举起一袋黑色的金鱼。
　　“你喜欢黑色吗？我的跟你换好不好？”
　　没有人能读出他面具遮掩下的表情，但少年的声音非常诚恳。
　　“拜托啦！要不然我爸爸会骂我的呢。”
　　孩子恳求说。
　　不知是不是错觉，罗伊觉得他在“爸爸”这两个字上特别重读。
　　“呵呵呵，没问题啊少年，这个给你吧。”
　　就在金和蔼地俯下身跟他交换金鱼的时候，那孩子突然挥起一直背在身后的右手，那手里握着的，分明是一把闪亮的小刀，正和着一丝丝阴风向这个国家最高领导人的颈间袭去！
　　然而金也毕竟是身经百战，敏捷地向侧边一让。匕首刺破了装金鱼的口袋，那几个脆弱的小生灵重重地坠落在冰冷的地面，在浅浅的水泊中挣扎翻腾着。
　　罗伊和修兹怎么也想不到在这个枪支泛滥的年代还有人会用如此古老的行刺方式。
　　少年反手补了一招，依旧被金利索地躲开。待他再次直起身的时候，已经多了两把黑漆漆的手枪直指他的面门。
　　周围尖叫声此起彼伏，有些行人见此场景吓得呆楞原地腿脚发软，而更多的已经作鸟兽散。
　　罗伊和修兹理所当然地要守护上级的安全。
　　行刺成功的话自然对野心勃勃的罗伊有利，但抓住刺客照样也是大功一件。
　　最好的时机已经过去，对方现在根本没有反抗能力，处于完全被动当中。
　　“把面具摘下来。”罗伊威胁道。
　　少年没有说话也没有动，姿势僵硬地与对方对峙着。
　　然而只有在短短几秒之后，形势再次逆转。

　　***

　　白衣的少女毫无预警地闯入相持的局面。
　　“大佐，修兹先生，没事吗？”
　　罗伊看清来人，眉头一拧，心中大呼不妙。自己才刚表扬过她处事理智冷静吧……
　　那少年的反应能力的确一流，趁着罗伊分神的当儿，欺身逼近少女，用手臂勾住她的粉颈，凶器瞬间抵在动脉血管。
　　“不要动！否则我就不客气了！”
　　这话不知是对艾丽雅说，还是对那持枪的那两人说的。
　　被挟持的少女眨巴着明亮无辜的眼睛，看看金，又看看罗伊，表现出为难的神色。
　　罗伊觉得自己的脑袋已经混乱了，事情完全脱离了掌控。
　　任谁也想不到会出这么个莫名其妙的状况吧。
　　居然在这种情况下，艾丽雅和大总统见了面，要多诡异有多诡异！
　　而金的面容上，也变幻出奇妙的阴影。

　　霍克艾中尉只晚了几秒钟赶到，事情就演变成这个样子。
　　罗伊扫了她一眼，表情非常不好。
　　“大佐，您不要责怪莉萨小姐，是我自己任性跑来的。”
　　艾丽雅见状连忙给中尉开脱。
　　罗伊的表情更糟糕了。
　　都什么时候了还帮着别人说话……
　　这孩子难道没有做人质的觉悟，不晓得害怕的吗？

　　***

　　就连艾丽雅自己都觉得很奇怪。
　　挟持她的人很年轻，甚至可能比她还要年轻。
　　她完全没有感受到所谓危险的气息。
　　非但如此，连对于和陌生人如此贴近的嫌恶感也丝毫不存在。
　　反倒是熟悉怀念的情思渐渐爬上心头，她此时此刻所有感官所接受到的讯息，都将一个幻影具体成实象。
　　这个人……
　　艾丽雅骇然地睁大了眼睛。
　　这个人是！！
　　她有想哭的冲动，还是拼命忍住了。
　　虽然不知道前因后果到底是怎么回事，但她要帮他！
　　她帮定这个人了！

　　“你想怎么样？”
　　现场最有发言权的金•布拉德雷沉静地问道。
　　对方的面具下不知是什么样的表情。
　　“把枪丢在地上，快！！”
　　少年以不输他的低沉声音吼道。
　　金微微打了一个手势。
　　“大总统阁下！”
　　他摇头：“人质安全是第一。”
　　枪械落地的声音此起彼伏。
　　就算是想不顾少女的性命强行拿下刺客，在周围有普通市民的情况下是不可能做到的。
　　“你！”少年看向罗伊，“把手套脱下来！”
　　男人瞪着他，瞳孔中密布起纯质的黑度。

　　怀中的少女突然激烈地挣扎起来。
　　“别乱动！！”
　　警告的口吻，少年加大了压制她肩膀的力度。
　　然而在他看不到的正面，艾丽雅配合着做出了痛不欲生的表情。
　　紧蹙的秀眉，咬紧的嘴唇，隐忍的眼神。
　　她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却已经争取到了周边群众极大的怜香惜玉之情。
　　在众人谴责的目光中，罗伊•穆斯唐褪下手套。
　　这是什么状况！难道有错的是我吗？！
　　罗伊愤愤地直视着戴面具的少年。
　　对方挟制着艾丽雅一步一步往后退。
　　罗伊和修兹丝毫不放松地亦步亦随。
　　“不要跟过来！！不要过来！！！”
　　少年尖利的声音再次划破空气。
　　“再过来我就杀了她！”

　　“我们不跟着你，怎么知道你不会伤害这个女孩？”
　　修兹厉声质问道。
　　“哼！”少年从鼻腔中发出一声嗤笑，“那就是你们自己的事情了。”
　　双方再次相持。
　　“大佐……！”
　　艾丽雅用泫然欲泣的音调吸引对方的注意，同时以极小的幅度将脖子凑近冰冷的刀锋，轻轻向左拉扯出一道伤痕。
　　伤口很细很浅，但足够让血流出来了。
　　鲜血的殷红与少女雪白到透明的皮肤形成了惊艳的对比。
　　在场的所有人都倒抽了一口冷气。
　　当少年感受到手臂间氤氲的温热时，步履也禁不住有一刹的迷惑。
　　但他很快恢复过来。
　　“想留住她性命的就别跟过来！！”
　　“算了，穆斯唐大佐，让他走。”金也下了如此的命令。
　　罗伊很不甘地抿紧嘴唇，望向被挟持的少女。
　　艾丽雅微阖眼帘，摇了摇头。
　　她的眼神并不绝望。
　　“别担心我”
　　少女无声地做出了口型，随后就被少年强行拉走了。
　　两人退进了路边的树丛，很快就被阴影所遮蔽。

　　***

　　“阁下，难道就这样放他走么？”
　　罗伊小心地控制着语气询问上级。
　　“这个么……”
　　金没有被遮住的一只眼睛隐隐透露出危险。
　　“我的人会在树林截住他的。”
　　也就是说，就算人质死了也不会顾忌吗？
　　没有见证人的情况下，可以轻易慌称赶到的时候刺客已经对人质下了毒手。
　　罗伊努力维持着冷静的表情。
　　“话说回来，穆斯唐大佐好像很担心那个女孩啊。”大总统的脸上不可思议地挂着笑容，“你认识她么？”
　　“是，她是钢之炼金术师的旧友，正旅行到东城。”罗伊行军礼说。
　　“呀，是么。”
　　金•布拉德雷的口吻里没有丝毫疑问的成分。
　　“那真是可惜了啊。”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正看着地上死去的金鱼。
　　黑色其实真的很不错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