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人]信使》冉天音

4、Chapter003 相杀（上）

　　娇弱少女转过身来，笑容惨淡，眼中噙泪：
　　“您应当早就发现了，您出不去这个城镇也无法在这儿使用念吧？这地方其实是个天然的封念之地。无论念能力者本身能力有多强，他们都无法在这里使出半分念力。”
　　“这里，是个绝佳的念能力者狩猎场所啊。”
　　“原来如此。”
　　闻此库洛洛并无丝毫慌乱。这俊美男子轻轻“嗯”了一声望着娇弱少女，眼神诚挚笑容温润，线条优美的轮廓勾勒出温柔神态——仿若那娇小的身影便是他心中全部。这活生生的美男情圣图本应能使得对方面红耳赤，可小姑娘的反应却是大煞风景——
　　她只双手无意识地扯着裙角垂下头去，纤长睫毛下双眸放空，看来有几分呆滞。
　　显然，她再次神飞天外了。
　　库洛洛见此嘴角浮起一丝颇有兴味的笑意。
　　管理员小姐似乎总在很有意思的时候走神。
　　思索片刻他便把手搭上少女的肩，如墨眼中是浓浓的好奇心——
　　“我可以先问个问题吗……为什么，小香小姐能判定我是念能力者呢？”
　　“啊！”小香如被惊醒一般直起了身子，“抱歉，我居然发愣了……”
　　抹着红肿眼角，少女轻咬下唇迎上男子俊俏面容上那美丽却也让人生惧的黑眸，“……为什么能判定吗。”小香向来柔和清澈的如春日琥珀的眸子一瞬微黯，“……要说原因……那就是您这些天来一直在尝试找出的‘女王之心’的所谓双生宝石啊。您会来到这里是因为它。您要离开，也必须要用到它。”
　　库洛洛闻言微微点头，黑眸里闪过的是“果然如此”的神色：
　　“啊，这样的话就说得通了。那么小香小姐，我可以推测那颗宝石具有传送能力，而那大概是镇上与外界沟通的渠道么？”
　　小香闻此不禁微有讶异。这位先生真的是个非常聪明的人呢。
　　少女嘴角极自然地绽开了一抹释然而带着涩意的笑，“是的，库洛洛先生。您真的是个非常敏锐的人呢。这样的话要解释明白事情也就简单的多了——”
　　少女捋了捋被吹乱的发，伸手细细抚摸泛着冷冽金属光泽的雕像，声音有些沙哑起来，“如您所想，那颗据说是‘女王之心’的双生宝石是颗传送晶石，并且它就在这神像脚下的密室里。而密室的机关设计师大概是个极恶趣味的人——每当有念能力者触动与它关联的传送阵来到这里时，神像的双眼就会流下泪来。所谓鳄鱼的眼泪不过如此……”小香语气中是浓浓的讽意。语罢她又顿了顿，语气迟疑起来，“要离开这儿并不是件容易的事。库洛洛先生，您……愿不愿意相信我，赌一赌？”
　　库洛洛看着向来娇弱纤柔的女孩子眼中满盈着猫儿一般狡黠而坚定的光，他深知对方已是打定了主意要助自己离开。于是他极为温柔而自然地伸手将少女搂入了怀中：
　　“我自然是信你的……可是小香，这样帮我的话会让你本人也陷入危险不是吗？”
　　男子语气温润深情许许，只那眸中子夜色泽却有如无底深渊，波澜不兴。
　　而少女并未看向那双深不见底的眼。
　　她只低头有些惊慌而羞涩地挣扎起来，叫人看不清她面上表情。少女挣扎未果，最终便只有红着耳根有些认命地把脸埋在了男人怀中，“陷入危险也没关系，库洛洛先生，毕竟这是我自己的意愿……我想我也许喜欢上您了，即便您不是好人也没关系。对我来说，您是特别的呢。”
　　库洛洛缓缓加深了这个拥抱。
　　那一瞬教堂里能听见的除了两人的呼吸声，便就只有那镶嵌着彩色玻璃的窗户轻轻晃动的声响了。随之而来的还有带着舒爽气味的温热海风，少女纯白裙子被带起一个优美的弧度，远远望来与男子的白衣黑裤交织在一起，是极为赏心悦目的一景。
　　“呐我说库洛洛先生……”片刻少女闷闷出声，“现在时间不多了，能不能先放开我？”
　　“真可惜啊，我还想再抱一会儿呢……”库洛洛缓缓松开了手，笑着在小香耳边低语。
　　“您真是的！”少女红着脸推开了对方，有些生硬地转移开了话题，“教堂的设计是只有当门窗全部合上时才能开启通往存放了传送晶石的密室地道，且只有白天能开启成功。以前曾经有位足够聪明的先生为了离开这儿，大半夜里拿着把刀子架着我去开启机关，结果……他没能活得下来，我亦险些丧命于那密如丛林一般的毒针阵中……”少女面上表情凝重了起来，“要开启程序现在这个时间段是最好的选择，镇民们都还在进餐，之后是午休时间，暂时不会有人来打扰。但您知道的，这座教堂就在小镇的市中心，在白天关闭全部门窗非常显眼……启动程序需要一定的时间。因此我们极有可能在开启成功之前就被发现，下场大概是送命。”
　　库洛洛闻此表情亦是一肃，“那么，接下来我需要做什么呢？”
　　“首要之事是先把门窗关上。”少女把长发挽成马尾，递过一副材质特殊的手套，“然后就得拜托您把祭坛上那块石板搬开……请小心，最好别让您的皮肤挨到它。”

　　随着一扇扇窗户的关闭，整个教堂都暗了下来。
　　仅有少量光从刻画着圣经故事的彩色玻璃透过，将原本肃穆圣洁的所在渲染得有同鬼域。

　　两人合力把石板移开后，一个仅有半方大小的洞口露了出来。
　　“请跟紧我，库洛洛先生。”小香拿出两把手电，递一把给库洛洛，自己则打开了另一把往通道里照了照，“这里面没有光源，走路也不会有回音，且路径随时都在改变，每次我下来里面的关卡也不尽相同，那不停变动的石壁力道之大足以把人在一瞬压成肉饼……所以请您千万跟紧我。”

　　两人顺着楼梯小心地下行。库洛洛把手中电筒相四周照了照，发现墙面果然在不停地移动，只是速度甚为缓慢。
　　在踏到平地的一刹那，库洛洛“咦”了一声，有些惊异于脚下那软得有些诡异的触感。
　　那一刻墙体移动的速度瞬间加快，墙面上开始冒出大量柔软的物体相互交织蠕动着窜向两人——
　　“跑！跟上来，千万别停！”
　　小香大叫着，瘦小的身躯一瞬爆发出了不可思议的速度。
　　跑！跑！跑！跑！
　　两人身后已看不到来时的路，取而代之的是大量疯狂涌动着追赶上来的灰白色触手发出令人悚然的液体搅动声，柔软地面亦不停上下浮动着令人焦灼；两人只能不停地换着方向在这仿佛永远看不到尽头的地道里奔跑着，心理上的倦怠感与身体上的疲惫一同袭来，时间的长短仿佛在这儿失去了衡量标准……
　　他们只是在不停如逃难般奔跑着。这儿没有光源，踏上地面也不会有脚步声响起，更糟糕的是通道里的风向也随着墙面的移动一齐改变……无法判断位置亦无法判断出口的大体方向，他们能靠的只有小香的判断和直觉。
　　终于一扇门出现在两人面前，而那些嚣张的藤蔓有些不满地挤在门前方半径一米之外蠕动着反复试探着，却始终无法挤近半分。
　　总算安全了。
　　两人喘着气相视一眼，一同推开门去。
　　门那边的房间正中是个巨大的金属圆盘，正中金属槽的周围挤满了各式古怪的符号。
　　小香将一张小巧的卡片插入槽中的刹那，门外涌动的触手开始消退，墙面亦移动着缩向两边……这地方恢复到了一个普通地下石室应有的模样。
　　娇小少女深深吸了一口气，双手飞快地开始在那圆盘上刻着字符的按钮上移动起来。

　　与此同时·教堂外
　　高瘦的妇人跨着竹篮满面笑容地踏进教堂前的花园里，抬头看到阖上的大门时表情一怔。而后她手里那只盛着新鲜菜蔬的浅黄色容器掉到了地上，里面滚出几个鲜红的番茄。
　　她上前用力推了推门，拍打着门叫“小香”亦无人应答。于是这妇人也顾不得她那滚在地上的菜和篮子，直接拎起裙角拔腿就跑，边跑边惊慌失措地叫了起来，“孩子他爸，孩子他爸！小香把门给锁上了，小香把门给锁上了！赶快多拉几个人拎上家伙去教堂，不然就来不及了！”
　　一个粗嘎的男声顿时响了起来，“什么！？这真是——天哪！天哪！老卡拉，赶快！别找你的帽子了，直接拎上锄头走呀！艾利森小甜心，赶快回家去别跟着，乖！”
　　整个镇子顿时吵嚷起来。一大群男男女女手里拿着各式工具直直涌向教堂去，其间骂骂咧咧之声不绝于耳，全然别于前几日那个安宁平和的小镇。
　　人们执起手中刀斧，咒骂着挥向了他们平日里做弥撒与祷告的地方。
　　他们曾经赞美那儿为心灵平静之乡。

　　砰！砰！有闷响从地道上面开口那方传来。
　　是砸门的声音！
　　小香顿时惊慌起来，拨弄着密码盘的手开始颤抖。
　　“小香，别怕，我先上去一下解决问题。”库洛洛看来镇定得非同寻常，面上笑容完美无缺却夹杂着一丝寒气。
　　少女怔住了。
　　男人过于镇静的笑与话里的意味让她又惊又悔。
　　是了。来到这里的怎会是普通人？明知道的，明知道这是个怎样的人……为什么她这么蠢？
　　她动心想要送他安全离开，却从未想到要赔上整个小镇的镇民！
　　小香忙拦在男人身前抱住对方的腰，眼中闪过一抹暗色，低下头来开始哀哀请求，“不！不！请不要去！通关程序已经设定好了，接下来您只要等着就行，时间一到这个面板会自动打开——我现在把通道关上大概还能撑个五分钟，时间应该是刚刚好的……别去！那些镇民只是普通人呀……唔！”
　　“一颗传送晶石并不足够。很遗憾，我们在此别过了，小香小姐。”库洛洛弯下身子在少女耳畔低语，然后拔出了刀子。
　　“库……”少女咳出一口血，瞪大了眼睛，带着胸前晕染开来的血渍一脸不可置信地缓缓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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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小香真的不是什么纯洁的好人囧
她从头到尾一直在演戏，露出了不少破绽……
库洛洛想要砍掉她是很明智的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