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会一场》十全时美

9、第9章

　　圣诞节的这一天，苏以歌正坐在店子里吃饭。夏安阳的班主任却突然打电话跟她说，夏安阳在学校里打了人，请她过去一趟。
　　苏以歌二话没说就解下自己身上的那条绿色的围裙，托隔壁店的一个阿姨帮忙照看。
　　对于市重点中学的门卫来说，她显然已经是这所学校的常客。门卫只看了她一眼，就淡淡地说，“进去吧。”
　　“可是••••••以前我不是还要进行登记的么？”
　　“让你进去你就进去，废话那么多干嘛。”虽然登记簿就在他的身边，可是门卫还是不愿把手从电炉上移开半寸。
　　见到他那副不耐烦的样子，苏以歌也没敢跟他多说几句废话。
　　轻车熟路地走到夏安阳班主任老师的办公室门口，苏以歌做了几次深呼吸。办公室门的隔音效果并不好，虽然关上了门，但是她还是能清楚的听到班主任老师说的每一个字。
　　她说，“为什么我想多休几天产假你都不让我安心？我这幸好是把孩子生下来了，要不然准会被你给气得早产。”
　　苏以歌敲了敲门，然后听到椅子在地上挪动的声音。门打开，一张胖胖的略带有婴儿肥的脸蛋就跃入她的眼睛。
　　班主任老师对苏以歌还算客气。给了张椅子给她坐，还倒了一杯温水给她喝。可是这个时候，谁还有心情去喝水啊。苏以歌把一次性的水杯放在桌子上，然后问班主任老师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班主任老师叹了口气，“他今天和隔壁班的男生打架，差点把人家的鼻梁都给打歪了。”
　　天！
　　“那伤得严重不严重？”
　　“不过这事你也别怪他，我听其他的女生讲，是那个男孩子先挑起来的。”班主任老师帮着夏安阳说了几句好话，“我估计他也是实在气不过才动手打了人的。”
　　虽然她也很关心夏安阳和别人打架的原因，可是比起那个来，苏以歌更关心的是，“那我们大概要付多少的医药费？”
　　回家路上，苏以歌因为实在气不过，大声斥责夏安阳，“现在不管是哪一家医院，随随便便看个感冒都要两三百，何况你还打了人。他如果说要去做X光，做全身检查的话，这个钱又是从哪里出！你又不是不知道家里面的情况，为什么还总要没事就给我找麻烦！”
　　路上的行人纷纷回过头来看。夏安阳正没处撒气呢，大声吼：看什么看！
　　等到双方的火气都降下了一点，苏以歌才耐着性子问，“你为什么要打他？”
　　夏安阳倔强地瞥过脸去。
　　每次都是这样，他在外面闯了祸，帮他善后的人总是她。
　　星期六上午，当她从市里最好一家糕点放买来的点心，偷偷送到跟他打架的那个男孩子家里时，那个男孩子如意料中的一般，对她的道歉和礼物很不屑。
　　“等等。”苏以歌用手抵住他就要关上的门，“这个••••••请你还是收下吧。”
　　“这种东西你拿去喂狗还差不多，还好意思送给我们？”男孩子的父母很气愤。“你看看你弟弟做的好事，都把我们的宝贝儿子打成什么样了。”
　　“对不起，都是我们的错。可是男孩子们聚在一起，冲动有时候是难免的事。”苏以歌放低了姿态跟对方乞求，“我弟弟也有受伤，而且他也已经知道错了，非常后悔。”
　　“后悔？那我怎么不见他亲自来给我道歉。”男孩居高临下的跟苏以歌说，“等他亲自来了再说。”他把苏以歌往外一推，就重重地把门给关上了。
　　盒子里的点心洒落一地，苏以歌心疼地把它们一个个捡起，把灰吹去，放进盒子里再码好。
　　两步一回头地下了楼，过了马路，不知不觉地就走到了许君宁所住的小区里。以前有一次送许君宁走到这里，苏以歌吃惊地跟对方说，“啊！怎么办，再这样下去，你就快到家了。”
　　许君宁说，“是啊，你还有什么事吗？”
　　苏以歌说，“不管啦！这件事你得听我的。我有一个办法。”她在许君宁面前站好，做了个手势，“‘一二三，向后转’。”
　　她模糊地想着，怀抱着礼品盒，朝着许君宁家的方向，走了四五步，然后自己对自己说出了一句，“‘一二三，向后转’。”
　　街上的人都看着她，苏以歌站在原地，做了两次深呼吸，然后迈开了脚步往前走。
　　苏以歌不知道，其实只要她在那里肯多等三分钟，其实是可以等到许君宁从家里出来的。可是她怕等，怕被再一次辜负。杳杳终生，也许回忆终将隐匿。
　　三分钟后，许君宁不偏不倚地也正好站在苏以歌刚刚站过的地方，没有一丝感情地扔出一句，“不去！”
　　一个身材高挑，容貌姣好的女孩子赌气，“不行，我今天一定要你跟我去看电影。”
　　“要去你自己去，我没时间。”许君宁推开自己身边的女孩，要去拦车。女孩追了过来，站在人行道边，张开双臂挡住了刚停好的计程车车门。路人甲看那架势，还真觉得有点慷慨就义的感觉。
　　“让开。”许君宁居高临下的俯视她。
　　“你说哪有像你这样的男朋友，其他人都会陪自己的女朋友吃饭看电影，你却什么都不做。难道就不怕我跟别人走了吗？”
　　“你自便。我正求之不得。”
　　女孩气得语塞。“我知道，你是想用这样的方法激我生气，主动提出跟你分手。放心，既然我先看穿了这一点，就不会让你如愿的。言情小说里不是都有写吗，像你这样的人，心里都有喜欢的女孩子吗？不过我不怕。”女孩仰起头来看他，非常自信地告诉许君宁。“我要和她公平竞争。我会让你知道什么是真的爱情的。”
　　真的爱情。
　　其实许君宁也不知道，这个世界上，真的爱情是什么样子。苏以歌对他表白的那一天，他的爸妈正把家庭矛盾由“孩子的成绩现在这么差，你都不管管，也不知道一天到晚在干些什么。”最后上升到，“我为这个家付出多少，你又为这个家付出多少。成天在外面瞎混，你以为我不知道你都干了些什么事吗？”
　　许君宁听得心烦，就躲了出去。和左家齐他们吃了饭后，由他负责顺道送苏以歌回家。苏以歌常常语出惊人，让他捧腹大笑。临别的时候，他很普通地夸奖了对方一句，“你真是一个可爱的女孩。”
　　对方声音细小如蚊蚋：“谢谢。”
　　“不谢。你快回家吧。”看着苏以歌上了楼，他才转身去坐车。公交站牌下，苏以歌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肩膀，“那个••••••”苏以歌递给他一张纸条就跑了。上面写着，“我喜欢你。”
　　“喂！”许君宁叫住了对方，苏以歌的脚步停滞。
　　“那••••••从今以后，我就把你当做是我的女朋友了。回家••••••”停了一停，许君宁又补了一句，“注意安全。”对方没有回头，但看那跑步的样子，内心应该是非常开心吧。
　　无聊而漫长的人生，除了玩游戏，许君宁不知道还有什么是比跟喜欢自己的女孩谈恋爱更好打发时间的事情。
　　因为对方喜欢他比他喜欢对方更多一些，所以他根本用不着去费心讨好。
　　许君宁的成绩并不是很好，他的爸爸曾经想把他弄到重点班去“好好培养”，可是许君宁说什么也不愿意。他不想去那种只是为了取悦老师和长辈，每天把自己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地方。
　　还没转校前，他曾经戏谑让他在重点班的朋友，不要只顾着自己享尽了“齐人之福”。有机会的话，也给他介绍一些美女认识认识。
　　没想到他的那位兄弟听了这番话后是对他是大倒苦水，他说：“兄弟你有所不知啊。‘天崖何处无芳草,为何来到我班找？我班女生质量差,个个都是母夜叉。我班女生一回头,吓死田间一头牛，我班女生二回头,蒙牛也会变蜗牛，我班女生三回头,母猪都会用飘柔。我班女生四回头,全班男生齐跳楼，我班女生五回头,罗那尔多不进球。我班女生六回头,乔丹改打乒乓球，我班女生七回头,长江黄河全倒流，我班女生八回头,水星火星撞地球’。”
　　“难道就真的没有一个高质量的吗？”许君宁笑。
　　“这个••••••”他的朋友想了一想，“好像有个叫白年的，长得还勉强过得去。她有一个姓苏的朋友，长得也是马马虎虎。”
　　“苏什么？”
　　“苏以歌。”
　　很特别的名字，许君宁淡然一笑，将名字又在心头默念了一遍。
　　许君宁的家虽然比较殷实，但远没有左家齐他们家的“大富大贵”。思量了几日，许君宁的爸妈一咬牙，就决定从两个人的联名户口里拿出半辈子辛苦攒下的积蓄去供儿子出国念书。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
　　对父母的这一安排许君宁倒是坦然接受。从小跟着父母把中国的名山大川都游遍了，有机会去看看国外的月亮，品尝一下当地的美食也是个不错的主意。
　　因为申请的是自费留学，所以国外高校对中国留学生的成绩要求也远没有在中国考大学的分数线那么高。
　　原本应为前途而马不停蹄奋斗的学生时代，很多孩子就因为长辈们过分的干涉而益发地松懈下来。
　　正所谓：前人栽树，后人乘凉。
　　如果有人“栽树”而无人去“乘凉”，那栽树的人一定也会觉得自己的付出毫无价值吧。
　　时值深秋，有风呼啦啦的吹过耳际，发出好听的声响。许君宁站在自己挂牌女友的面前，面无表情地对她说，“无聊！”条条大路通罗马，就算在这里坐不上计程车，走到其他的地方坐车，也是一样的。
　　无精打采地回到家，面对着一直在等着跟她一起吃饭的人，苏以歌提不起半点兴致，说了一句，“不吃了。”就进了房，顺手把门也给关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