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梁繁梦录》安巴拉花园

6、第六章：镜廊对峙

　　顾烨琛左手无名指上的青铜指环，在镜廊幽暗的光线下，泛着不祥的冷光。那枚指环上的纹路在此时显得格外清晰，仿佛是一条盘踞的龙，正用冰冷的眼神注视着盛清晏。

　　"明日申时，镜廊尽头，可知晓顾烨琛真正目的。独自前来。"

　　手机屏幕上的这行字，每个字都像针一样扎在盛清晏的心上。发信人号码经过她反复查验，确实指向程旭的手机。这让她百思不得其解——程旭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约见她？还是说，他的手机已经不在他本人手中？

　　"你在看什么？"顾烨琛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惊得盛清晏差点把手机摔在地上。

　　她迅速锁屏，转身时已经换上平静的表情："没什么，一条垃圾短信。"

　　顾烨琛深邃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那双总是能看透人心的眼睛微微眯起："镜廊是顾家禁地，这里的每一面镜子都可能连接着不同的时空。有些是过去的留影，有些是未来的预兆，还有些......是时空陷阱。"

　　他的语气很平静，但盛清晏能感觉到其中的警告意味。

　　"你为什么带我来这里？"她问。

　　"因为只有在这里，我们才能看到一些在现实中看不到的真相。"顾烨琛走向一面布满螺旋纹路的铜镜，"比如，那个一直在暗中窥视我们的人。"

　　他抬手轻抚镜面，镜中的影像开始波动，如同投入石子的湖面。渐渐地，影像清晰起来——那是程旭的祖父，坐在轮椅上，手中捧着那本厚重的皮面日记，而在他的对面，赫然是文物局那位白发老专家！

　　"他们早就认识？"盛清晏惊讶地问。

　　"不止认识。"顾烨琛的唇角勾起一抹冷笑，"程家世代都是'守阵人'，而文物局的某些人，对这些超自然现象一直都很感兴趣。"

　　便在此时，盛清晏腕间那枚初代指环突然开始发烫。她低头看去，只见指环上的纹路竟然在缓缓流动，如同活物一般。

　　"这是怎么回事？"她下意识地想摘下指环，却发现它像是长在了手腕上，纹丝不动。

　　顾烨琛抓住她的手腕，目光凝重："初代指环认主了。它选择你作为这一代的持契者。"

　　"持契者？什么意思？"

　　"意思是，你有权决定契约的存续或终止。"顾烨琛的声音低沉，"但代价是，你将承担起维系时空平衡的责任。"

　　盛清晏怔住了。她从未想过自己会卷入如此复杂的局面中。

　　便在此时，镜廊尽头那面最大的水银镜突然发出刺目的光芒。镜中的影像开始扭曲、变化，最终定格在一幕让盛清晏心惊肉跳的画面上——

　　顾烨琛背对着镜子，单膝跪在一个古老的七星灯阵中。阵眼燃烧的，正是那盏宫灯残骸的幽蓝火焰。他手中捏着七根银针，针尖泛着血光，正对着灯阵中央一个模糊的、穿着明代服饰的女子虚影！而那女子的轮廓，与她一般无二！

　　"这是......什么？"盛清晏的声音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这是未来的一个可能性。"一个苍老的声音从镜廊入口处传来。

　　盛清晏猛地回头，看见程旭的祖父坐在轮椅上，被兰兰推着进入镜廊。老人的脸色比之前更加苍白，但眼神却异常锐利。

　　"程老先生？您怎么会......"盛清晏的话说到一半就停住了，因为她看见程旭也跟在后面，脸色复杂。

　　"盛姑娘，你看到的，是顾烨琛最终不得不做出的选择。"程旭祖父的声音带着一种看透世事的疲惫，"七星定魂，锁魂取灵......他要用你的魂力，点燃最后一盏主灯，完成跨越四百年的'献祭'。"

　　"为了救回他真正想救的人——那个在万历四十五年，本该死于绣楼大火的盛家六姑娘的'完整魂魄'。"老人补充道，每一个字都像重锤敲在盛清晏心上。

　　她难以置信地看向顾烨琛，却见对方避开了她的目光。

　　"不......这不可能......"盛清晏踉跄后退，大脑一片空白。顾烨琛所有的守护与付出，难道都是为了这最终一刻的利用？

　　便在此时，水银镜中的顾烨琛似乎感应到什么，猛地回头——他的视线，竟穿透了镜面，直直地与镜外的盛清晏对视！他的嘴唇开合，没有声音，但盛清晏凭借唇语，清晰地读出了那句话：

　　"快走！"

　　几乎同时，整个镜廊剧烈震动，所有铜镜中的影像开始疯狂闪烁、扭曲！盛清晏在混乱中看到另一面镜子里，林妍和苏琪正带着几个黑衣人在真实的顾宅镜廊中狂奔，似乎在寻找入口！

　　"镜廊要塌了！时空开始交叠了！"程旭祖父惊呼，"必须在'合葬日'前，找到最初的契约！"

　　盛清晏被兰兰拉着向外跑，在最后回头一瞥中，她看到那面水银镜轰然碎裂。碎片飞溅中，不再是顾烨琛持针的景象，而是一幅短暂的、清晰的画面：

　　万历四十五年的雪夜，年轻的顾七郎抱着昏迷的她冲入密室，他眼中流的不是泪，而是血！他用带血的手指，在七星罗盘上写下了一道符咒......

　　镜廊出口在眼前关闭的最后一刻，一只冰冷的手猛地抓住了她的脚踝！她低头，骇然发现抓住她的，竟是从另一面破碎镜子里伸出的、戴着青铜指环的——顾烨琛的手！

　　(第六章完)

　　镜中未来的顾烨琛为什么要让清晏"快走"？抓住清晏脚踝的，是来自哪个时空的顾烨琛？他想要阻止什么，还是想要传达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