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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金殿废武,血染丹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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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仿佛在那一刻凝固了。
整个金銮殿,死寂得能听见鲜血滴落在金砖上的细微声响。
“臣以此身武功,偿还国恩!以此残躯性命,偿还陛下——不白之冤!!!”
我嘶哑的吼声还在殿内回荡,身体已不受控制地向前栽去。视野模糊,耳畔轰鸣,经脉寸断的痛苦如同潮水般吞噬着我,但我的意识,在“黑莲花”属性的强行支撑下,维持着最后一丝清明。
我赌的,就是萧玄对我并非全然无情。哪怕那情愫已被恨意覆盖,但刻骨铭心的东西,不会轻易消失。我要用这最惨烈的方式,在他坚不可摧的恨意上,凿开第一道裂缝。
“云疏!”
我听见了一声压抑的、几乎变调的厉喝,来自那九重丹陛之上。不再是冰冷的“逆臣”,而是我的名字。
成了。
紧接着,是龙椅被猛地推开的声音,是衣袂翻飞的急促声响。
“御医!传御医!”萧玄的声音带着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慌乱,响彻大殿。
脚步声纷至沓来,有人靠近我,试图将我扶起。我能感觉到一只有力的手臂穿过我的颈后,带着熟悉的、属于龙涎香的清冷气息,却又紧绷得如同石头。
是萧玄。
他亲自下来了。
我努力掀开沉重的眼皮,对上他那双近在咫尺的、写满了震惊与某种碎裂情绪的黑眸。他的脸色苍白,薄唇紧抿,方才那属于帝王的绝对冷静和漠然,此刻已荡然无存。
“你……”他看着我,喉咙滚动,却只吐出一个字。那眼神复杂得难以分辨,有愤怒,有不解,更有一种被狠狠刺伤的痛楚。
我虚弱地扯了扯嘴角,想给他一个笑容,却牵动了内腑的伤,又咳出一口血沫,溅在他明黄的龙袍袖口,晕开一小片刺目的暗红。
他手臂猛地一紧。
“为什么……”他声音低哑,带着一种近乎迷茫的质问,“朕……朕还未曾……”
还未曾真正定你的罪,还未曾亲手将你碾碎……你为何,要先毁了自己?
这话他没说出口,但我读懂了他眼中的未尽之语。
“陛下……”我气若游丝,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尽了最后的力气,“罪臣……一身武功……源于先帝赏识,源于……陛下昔年……信任……如今……污秽之身……不配……再拥有……”
我断断续续地说着,目光却毫不回避地看着他,努力将那份“决绝的忠诚”与“蒙冤的悲怆”演绎到极致。
“赤水关……三万同袍……臣……无颜……再见……” 我闭上眼,两行清泪恰到好处地从眼角滑落,混着脸上的血污,更显凄惨,“唯有一死……或可……稍证……臣心……”
说完这最后一句,我放任自己彻底“昏死”过去,将所有的混乱和冲击,留给了他。
“云疏!云疏!”萧玄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一把将我打横抱起,对着周围怒吼,“都愣着做什么!快!抬朕的龙辇来!送他去太医院!救不活他,太医院全体陪葬!”
整个大殿如同炸开了锅。百官目瞪口呆,看着他们那位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君王,此刻竟为了一个“叛国逆臣”如此失态。
“陛下!不可!”一个清越急切的声音响起。
是柳清源。他快步上前,拦在了萧玄面前,脸上写满了担忧与不赞同,“陛下,云将军……云逆他罪责未清,此刻又于金殿之上行为诡异,恐是苦肉之计!陛下万金之躯,岂可亲近此等危险之人?交由刑部或大理寺看管诊治即可……”
萧玄的脚步顿住了。
柳清源的话,像一盆冷水,试图浇熄他方才因震撼而失控的情绪。
我虽“昏迷”,心中却冷笑。柳清源,你果然沉不住气了。你这番看似为我着想、实则为固宠的“白莲花”言论,正好成了我下一步计划的垫脚石。
萧玄低头,看着怀中气息奄奄、面无血色的我,又看了看袖口那抹刺眼的血红,再回想我方才自废武功时那决绝的眼神和泪痕……
他猛地抬头,看向柳清源的眼神,第一次带上了锐利的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
“柳卿,”萧玄的声音恢复了帝王的威严,却比之前更冷,“你是在教朕做事?”
柳清源脸色一白,立刻跪伏在地:“臣不敢!臣只是忧心陛下安危……”
“他的武功已废,经脉尽断,是朕亲眼所见!”萧玄打断他,语气带着不容置疑,“一个废人,还能有什么威胁?至于苦肉计……” 他顿了顿,目光再次落在我脸上,声音低沉下去,“什么样的苦肉计,需要赌上自己毕生修为和性命?”
柳清源哑口无言,跪在地上的身影显得有些单薄。
“传朕旨意,”萧玄不再看他,抱着我,大步向殿外走去,声音传遍整个金銮殿,“叛将云疏,暂押宫中偏殿,由太医院全力救治,没有朕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探视!此案,朕要亲审!”
他抱着我,在百官复杂的目光和柳清源不甘的注视下,一步步走出金銮殿。
阳光有些刺眼。靠在他坚实的胸膛上,我能清晰地听到他急促而有力的心跳。
第一步,险中求胜,完成。
我成功地把自己从一个等待审判的“叛国者”,变成了一个充满谜团、需要他亲自厘清的“悲剧人物”。并且,在他和柳清源之间,埋下了一根怀疑的刺。
接下来,该好好“养伤”,然后,会一会那位“治愈”了他心灵的……替代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