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夜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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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睡着了？”
声音还未来得及在屋内回旋。
临弦已经抬手。
屋角盘着的灰绳骤然亮起一条红线，像蛇弹起它的脊椎，瞬间窜到半空。红光自绳芯里绽开，像被血染过的光丝一根根弹出。
“简单束缚。”临弦说出咒语。
绳索像突然活过来，一把缚住闯入者的腰，顺势往上攀附。下一瞬，来人整个人被捆得紧紧实实，吊在屋梁上半空中。
赤金色的发丝散落下来，随着身体微微摇晃。
——烁阳。
不是幻听，不是梦境，是他当真站在这里。
临弦指尖还残留术式未散的刺痛，他的呼吸却只凝固了一瞬，旋即冷静下来。
“烁阳。”他语气平静，“夜访？”
烁阳被吊在半空，却像一点也不难受，抬头望着他。
“我听说你在这里。”他说，声音低低的，但依旧率直，“所以马上来了。”
临弦下床，走过来，动作稳得不像刚从睡梦中被惊醒。他站到吊着的人面前，抬手调整绳的位置，把他肌肉的发力点和关节处耐心地缠绕起来，让绳子栓得更牢一些。
绳索在他手下沿着正确的肌肉发力点收紧，绕过关节，避开危险位置。
烁阳配合得很好，压根没有挣扎，只是那双眼一直盯着临弦——炽热、倔强。
“临弦，我只想问你一件事。”烁阳声音低沉，：“我听到你住在这里，就很想早点见到你。因为我想不不明白，你为什么连一句话都没说就走了？”
临弦手上动作微顿。
绳索顺着他的拇指绕上了烁阳的颈部，衬得烁阳的喉结线条清晰又脆弱，随着他的声音震动。
“……我已经决定了。”临弦轻轻开口，“留下来，只会让事情更糟。我的身体撑不过几轮满溢之月。”
烁阳皱眉：“城市里的医师能够给你更多的支持。而且这里濒临大海，受到满溢之月的影响更大……”
他还想说什么，但临弦的手指按在他脑袋上最敏感的位置，一下让他闭上了嘴。
那触碰让他舒服到差点闭上眼，下意识想顺从临弦，但是他一心想要答案，所以不让自己闭上眼睛享受这一刻，反而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不想错过临弦脸上的一丝表情。
临弦却没再继续，而是冷静地绕上最后一个绳结。
“你的建议很好。”他抬眼看他，声音依旧平稳，“但我清楚自己的状态。我能保证不犯错的方式，只有离开。”
烁阳被吊在半空，胸膛轻轻起伏：“我不在意你会不会犯错。我希望你留在我身边。”
绳索随着他的情绪轻晃，像一头被困住却依旧想扑出去的野兽。
临弦微笑着叹了一口气：“你知道这样说，我会动摇。”
烁阳的眼睛里就像有火焰在燃烧：“那就动摇一下吧。”
临弦怔了半秒。
然后摇头：“我不能回去。但如果有谁能让我犹豫，那就是你。”
空气安静了一会儿。
烁阳的眼瞳里那一点光像是熄灭在水里，就像是一点泪光，像要将临弦整个人吞进去。
“好吧。”烁阳忽然换了个语气，轻轻挑眉：“至少今天晚上让我睡你的床？”
“晚上的不速之客，”临弦淡淡道，“只能吊在梁上过夜。”
他嘴角轻微一弯。
烁阳瞪大眼：“……你在开玩笑？”
“没有。”临弦后退一步，“我从不牵扯私人情绪处理患者。”
“我现在不是患者。”烁阳说，“我是来找你的。”
临弦：“那更不能放下来。”
烁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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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几息，烁阳被放下来了。
不是临弦心软。
是烁阳在绳缚下波动太大，被术绳误判为“即将出现能量回涌”，加紧了束缚力度，差点没把他勒毙。
临弦手一转，绳结松开，把他放到地上。
烁阳坐在地上，狠狠喘了一口气，抬头死盯着临弦：“所以，你现在连急救患者都不接受了？”
“看我住在这个荒僻的小岛而不是城市，你应该知道答案。”临弦把绳子收回角落，“需要急救的人，在路上就变成烟花了。”
“临弦，你以前不是这样的。”烁阳又生气又挫败，“你当年在现场，为了抢救那些人三天三夜不睡觉。”
“那只是扬汤止沸。”临弦淡淡道，“不是解决问题的方式。”
“那我们一起出生入死算什么？”烁阳声音沙哑，“一起研究术式的日子算什么？”
临弦背脊瞬间僵了。
“我做出了决定。”他避开视线，“请你不要试图改变我。”
“我不能认同。”烁阳站起来，靠近他一步，“你有天赋，却逃到这里浪费。”
“我很累，也需要休息。”临弦抬起眼，语气第一次有了锋利的攻击性，“逃避也是一种选择。从现场逃跑的人千千万万，为什么你偏偏要让我留下？”
烁阳盯着他：“因为我想念你。”
空气静到几乎能听见壶铃轻震。
“我很自私。”烁阳继续说，“我想要你回来。没有你，我感觉日子没滋没味，撑不下去。”
临弦闭了闭眼：“我不会因为这理由回去。”
烁阳：“……”
他颓然坐在诊疗床上，像一头被浇了冷水的金狮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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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弦刚想转身收拾桌上的药包，背脊突然一紧。
——空气里的光丝变了。
它们突然像被拉紧的琴弦，齐齐颤了一下。
临弦回头：“烁阳，你是不是——”
回答他的是一声闷哼。
烁阳的肩背突然亮起一道金色的光痕，像被火从内部划开了一条缝。
**能量外溢。**
他情绪激动得太久，又在赶路的途中撞上了满溢之月，颓丧之下终于撑不住。
下一秒——火从锁骨下往外蔓延。
“别动。”临弦的声音紧紧绷着，“坐下。”
烁阳咬牙撑着，却无法掩饰那股从骨髓里往外炸的疼痛带给他的肌肉抽动。
空气温度明显升高，门上壶铃发出嗡鸣，墙角的光丝开始躁动。
——如果不及时压下，会烧红整间屋子。
临弦冲过去。
他指尖划出一条短咒，灰绳再次亮起，像一条灵蛇窜上去，把烁阳上半身固定住。
火被绳索挡在皮肤下方，不敢越雷池一步。
绳子迅速变热，但光丝稳住了。
烁阳额头汗如雨下：“……该死。”
“你说得太多了。”临弦按住他胸口，“闭嘴。”
他的手掌贴着烁阳心口，用术式强压住能量暴涨的那一线。
火焰在烁阳血管里乱窜，像要从每一根肋骨间撕出来。
临弦咬着后槽牙：“再忍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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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爆涨的身内火势被压下一层后，临弦松开手，从墙上取下细红绳。
“左手。”
烁阳几乎撑不住，但还是抬起左手。
绳头被临弦按进他的掌心。
“抓牢。”临弦低声命令。
绳索沿着烁阳的手臂缓缓上爬，每经过一个骨点就收紧一分。
临弦的手指跟着绳行走，像在他的皮肤上描一条路线。
手臂、肩胛、锁骨、胸肌，绕过心口——
红绳最终在烁阳左胸位置结成一个细密的法阵。
可以在满溢之月期间，**代替一部分心脉的承压功能**。
烁阳喘得满身湿透，声音哑得不像他：
“这……从哪学来的？”
“本地土法。”临弦淡淡说，“我结合自己以前的术式改了下。”
烁阳抬眼看他：“你变得更厉害了。”
临弦没有回答，用手背轻轻按了按自己的眼睛。
那动作疲惫又克制，像是把所有情绪都压回去。
“明天把诊金给我。”临弦说，“我现在很穷，不赊账。”
烁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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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弦转身，把临时诊疗椅摊开。
“你今晚睡这里。”
烁阳靠在墙上，看着那张硬得不行的椅子：“……你不会让我睡床？”
临弦淡淡：“不会。”
“我毕竟是你的……朋友吧？”烁阳试探。
“晚上的不速之客，”临弦整理完绳子，语气稳得像海平面，“统一吊在房梁上。”
烁阳：“……………………”
临弦抬眼，看了他一秒：
“你要试试，我还可以再绑一遍。”
烁阳彻底安静了。
屋外，海潮拍在石岸上。
光丝在风中轻轻晃动。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夜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