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 11 章 ...
-
秋狝场上的刀光剑影和“内鬼惊魂”总算有惊无险地过去了，但沈未晞的后遗症相当明显——她现在看谁都像刺客。给公主奉茶时，觉得宫女袖子里可能藏着匕首；走在廊下，觉得屋顶瓦片后面可能趴着弩手；甚至连夜里风吹过竹林的声音，都能让她惊坐起，摸向枕下并不存在的防身武器。
赵明澜将她这副草木皆兵的模样尽收眼底，某日终于忍无可忍，把一本薄薄的册子丢到她面前。
“《弱质书生防身术概要》？”沈未晞拿起册子，念出封面那歪歪扭扭、明显是公主殿下亲笔题写的书名，嘴角微微抽搐。这名字，怎么看都不太靠谱。
“怎么？看不起？”赵明澜挑眉，抱臂站在她面前，“难不成沈状元还想练什么开碑裂石的绝世武功？就你这小身板，能学会怎么在被掐住脖子时多喘两口气，被按倒在地时别立刻断气，就算对得起本宫这番苦心了。”
沈未晞：“……” 殿下您安慰人的方式真是别具一格。
于是，公主府那间宽敞的、原本用来吟风赏月的花厅，临时变成了沈状元的“演武场”。赵明澜亲自担任教头，教学风格……十分狂野。
“手腕被抓住时，不要硬掰，蠢！”赵明澜一边说，一边猝不及防地抓住沈未晞的手腕，力道之大让她瞬间变色，“要像这样，顺势旋转，用巧劲攻击对方肘关节最脆弱的地方……对，就这儿！”
“嗷！”沈未晞还没来得及反应，赵明澜已经捏着她手腕示范了一下，疼得她差点叫出声。
“啧，真不禁折腾。”赵明澜松开手，嫌弃地看了她一眼，“敌人会比你更温柔吗？再来！”
一下午过去，沈未晞感觉自己浑身骨头都快散架了，手腕、胳膊、肩膀上好几处都被公主殿下“亲身示范”得青紫一片。而赵明澜却似乎乐在其中，甚至在她又一次被“撂倒”在地时，蹲下来，用指尖戳了戳她泛红的脸颊，笑眯眯地说：“沈爱卿这‘花容月貌’，若是添上几道疤，想必更添几分英气？”
沈未晞累得连翻白眼的力气都没有，只能在心里腹诽：这哪是防身术，分明是公报私仇的殴打课！
“好了，今日就到这里。”赵明澜终于大发慈悲，拍了拍手，立刻有宫女端上点心和热茶。她优雅地坐下，呷了口茶，看着瘫坐在地、毫无形象可言的沈未晞，慢悠悠地道：“明日学习如何利用发簪、茶杯等日常物品进行反击。沈状元，你最好期待本宫心情好，不然……说不定会用真发簪给你示范。”
沈未晞一个激灵，瞬间觉得头皮发麻。
就在这时，长史在外求见，送来了京兆尹冯大人的密报。关于秋狝场上那个服毒未遂、被卸了下巴的叛徒侍卫，经过几日的“精心照料”（据说是公主府某种能让铁汉流泪的独家醒神汤功效），终于断断续续吐露了一点信息：他确实是受人指使，但联系他的人始终蒙面，只听命于一个被称为“影子”的上线，报酬是通过藏在城外土地庙的特定砖块下传递的。
“影子……”赵明澜指尖蘸了茶水，在桌上写下这两个字，眸色深沉，“藏头露尾，倒是贴切。”她看向沈未晞，“冯胖子提议暗中监视土地庙，你觉得呢？”
沈未晞揉着发疼的肩膀，思索片刻：“对方如此谨慎，得知刺客失手后，恐怕短期内不会再去土地庙。监视可能徒劳无功，反而打草惊蛇。”
“嗯，还不算太笨。”赵明澜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赞许，“那就让冯胖子撤了监视，只派人定期远远看一眼即可。我们要钓的是大鱼，不能惊了虾米。”
她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渐沉的夕阳，忽然轻笑一声，回头对沈未晞说：“沈状元，你这‘霉运’倒是有点意思。先是你爹的案子，接着是周少卿，现在又冒出个‘影子’……你说，这些看似不相干的事，背后会不会都连着同一根线？”
沈未晞心中一震。她不是没想过这种可能，但经赵明澜这么轻描淡写地点出，那种寒意更加清晰刺骨。如果真是这样，那她面对的，将是一个何等庞大的阴影？
“罢了，不想了。”赵明澜伸了个懒腰，优美的曲线在夕阳下拉出长长的影子，“天塌下来也得先吃饭。走吧，驸马，陪本宫用膳去。今晚有你想吃的那道蟹粉狮子头。”
沈未晞看着公主殿下施施然离去的背影，再低头看看自己满身的青紫，忽然觉得，这位心思深沉的公主殿下，或许并不像她表现出来的那样，仅仅把自己当作一把好用的刀。毕竟，谁会给一把刀亲自特训防身术，还惦记着它想吃什么呢？
虽然这特训方式，实在让人不敢恭维。沈未晞龇牙咧嘴地从地上爬起来，一瘸一拐地跟了上去。前途未卜，杀机四伏，但不知为何，看着前面那个嚣张又强大的身影，她心里竟莫名地……安定了些许。当然，如果晚膳时公主不再突发奇想，用筷子示范“如何戳瞎刺客的眼睛”就更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