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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争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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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柯宇发现这段时间楼佳宁有些奇怪,晚上总是加班到很晚,就连周末也经常出门,也不知道是去干嘛了。毕竟还没正式确定关系,钟柯宇觉得自己没有立场问,但这不妨碍他疑神疑鬼。
今晚也是如此,钟柯宇一个人吃完晚饭,收到了洪轩发来的消息,对方说许久未见了,叫上乐队伙伴一起聚一下。
正好楼佳宁不在,钟柯宇果断应邀,他们约在一家音乐酒吧见面。
姚尧和王赫闷声喝酒,也不吐槽老板了,之前乐队的新歌上线之后,他们还开玩笑说,要是反响不错,就辞了手头的工作专职做乐队,谁知梦想转瞬就破灭,只好老老实实回公司继续上班。
洪轩家里做生意的,并不缺钱,乐队是他的爱好,但不是梦想,能火是锦上添花,不能火也没什么,因此他还有闲情去欣赏台上的演出。
钟柯宇喝着杯中的荔枝气泡水,安静听歌。
演出间隙,几人聊起近况。
洪轩见姚尧和王赫愁眉苦脸的,忍不住吐槽:“行了你俩,好歹都有工作,柯宇从上个公司离职之后,到现在还闲着呢。”说完,又看向钟柯宇,见他气色不错,心情也很平和的样子,“你还是住在你那个朋友家?”
钟柯宇点头。
洪轩:“你觉得这个酒吧怎么样?”
钟柯宇环视周围一圈,酒吧面积不算很大,但氛围很好。台上没有演出的时候,大家各自喝酒聊天,台上有演出的时候,大家安静看表演然后鼓掌。
这里没有狂热的粉丝,会大声欢呼呐喊,也不会有盲目的观众,无故批评与指责。一切都回归到音乐最初的模样,去表达,去聆听。
于是钟柯宇回答:“挺好的。”
洪轩:“这个酒吧的老板是我朋友的朋友,我和他说了你的情况,他说你要是愿意,可以来这里演出。”
钟柯宇并未马上回答,倒是姚尧他们,觉得不合适。
姚尧:“这不合适吧?怎么说柯宇也是正经音乐学院毕业的,之前好歹是去参加音乐节,现在在酒吧演出像什么样子?”
王赫:“就是啊,轩哥,现在只是正在风头上,有些敏感,等过段时间大家就把这事忘了。”
钟柯宇这段时间其实也试过找工作,每次对方一看他的简历,都觉得不错,可一听说他的名字,就直摆手,毕竟抄袭这顶帽子扣在头上就是一个抹不去的污点,对于创作性的工作是毁灭性的打击。
姚尧和王赫也是为了他好,但洪轩却更懂他。对于音乐,他向来赤诚,只需要给他一个表达的舞台就够了,不管是在酒吧还是音乐节,都是一样的。
洪轩说起往事,隐去其中一部分不谈。“你们都知道我和柯宇以前就认识,但你们知道我们是怎么认识的吗?”
姚尧和王赫默默听他讲。
“那时他才高一,唯一会的乐器是钢琴,为了学贝斯,来我当时的乐队当主唱。”
姚尧没忍住:“柯宇,我就说该你来当主唱吧。”
王赫:“你别打岔,然后呢?”
洪轩:“一学期之后,他不仅贝斯学得有模有样,我们乐队其他人的乐器,都被他学了个遍,做主唱,他也很尽职。我那时就知道,这小子天生就属于舞台,因为他对音乐,是最纯粹的热爱。”
热爱音乐的人失去舞台,犹如跳舞的人失去双足,绘画的人失去双手,怎么能算是完整?
钟柯宇表了态:“轩哥,我愿意的。”
洪轩:“那行,既然来都来了,下一首上去试试?”
钟柯宇笑了,“好啊。”
洪轩将杯中液体饮尽,朝姚尧和王赫说:“咱们也上去陪一个?”
姚尧愣了两秒,似乎没想到会这么突然,他没好意思说自己有一周都没摸过吉他了,但舞台有种魔力,在诱惑着他上前去,“来就来!”
王赫跟着站起身来。
舞台虽小,但该有的都有,一点也不含糊,他们试了下音,决定唱《失语》。
这首歌从录制完上线到今天,他们还是第一次在现场演出,虽然这个舞台不大,台下也没有他们的粉丝,可四个人拿出了超乎寻常的认真。
贝斯前奏一响起,酒吧里顿时变得安静。
“倘若言不由衷,词不达意,何必惧怕失语。
只要音符真挚,旋律诚实,击碎虚情假意。”
这一句几乎没有任何伴奏,只有钟柯宇一个人清唱的声音,却别任何伴奏还要动人。
一曲唱毕,台下响起经久的掌声,钟柯宇手指点了点嘴唇,轻轻触碰脚下的舞台,他们都感到意犹未尽,如果将每一次演出都当成最后一次,不论将来发生什么,也许都不会再觉得遗憾。
他们终于明白了这个道理,有些晚,但也不算太晚。
四人回到座位,钟柯宇还未完全从演出的情绪中抽离出来,一侧头,居然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和楼佳宁的目光对上时,钟柯宇是诧异的,对方站起身,朝他走来的时候,钟柯宇竟然有些慌乱。
炮/友在外面遇上的时候应该怎么办?装作不认识还是若无其事地打个招呼?
钟柯宇还没想好答案,楼佳宁已经站在了他们卡座的前面。“你们好,我是小雨乐队的粉丝。”
说是小雨乐队的粉丝,结果眼睛只盯着钟柯宇一个人看,姚尧都已习惯这种区别对待了,谁知道对方突然说:“姚先生,可以给我签个名吗?”
钟柯宇咬紧口中吸管,楼佳宁这是整哪出?
姚尧受宠若惊的样子,赶紧寻找可以用来签字的东西,楼佳宁很贴心地递给他纸和笔,姚尧签完,又自作主张让乐队另外三人顺便一起签了。
最后本子到了钟柯宇手里。
钟柯宇表面淡定看不出什么,摸着本子时心里却在想,这本子还是我买的呢。
待大家都签完,姚尧将本子还给楼佳宁,却在看清他面容时感到有些眼熟。
他一向直言不讳,“诶,你是不是那个模特?柯宇手机上那个……”钟柯宇果断捂住姚尧的嘴,以免他再说出什么奇怪的话。
洪轩也跟着仔细看了看:“你是……楼佳宁?”
楼佳宁:“轩哥,是我,好久不见了。”
王赫:“原来都认识啊,一起坐下喝杯酒吧。”
楼佳宁:“好意心领了,我那边还有朋友在等我,今天就是过来和大家打个招呼,改天再请大家一起喝酒。”
钟柯宇目送楼佳宁回到座位,果真看见他旁边还坐了一个男人,是陌生的面孔。
还以为又在加班,结果却是和朋友在酒吧见面,还不告诉他,钟柯宇说不上来自己是什么感受。
洪轩问钟柯宇:“你说那个朋友,就是他吧?”
钟柯宇继续点头,似乎不想多说,洪轩也就没有再问了,比如既然认识,为什么一开始要装作不认识?
但姚尧显然没有这么懂事,“柯宇,你之前不是还把他设成手机屏保吗?怎么看见自己的偶像一点也不激动?偶像找你要签名你还这么淡定?”
王赫拍了拍他的脑袋,“感觉你的脑子就像个手碟,空空的,嗡嗡的。”
姚尧不满地嚷嚷:“手碟多好听啊,你有没有眼光?”
洪轩:“有空的时候咱们还是继续排练吧,姚尧,你手生了。”话题很快被转移,钟柯宇感激地看了眼洪轩,心里却在想待会儿怎么回去的事。
难得一见,几人在酒吧待到很晚,和老板详细聊了聊之后的演出事项,然后各自打车回家。
王赫的车最先到,然后是姚尧。
“柯宇,你叫的车还没到吗?”
钟柯宇看着手机上楼佳宁发来的消息,回答得有些心虚:“是的。”
姚尧:“行,我先走了,再联系。”
洪轩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也上了车。
已是十二月,即便是温暖的海城,也迎来了冬季,凌晨的冷风吹得人瑟缩,傍晚出门时穿的单薄卫衣抵挡不住寒意,钟柯宇抱着双臂,等在台阶上。
没过一会儿,一件毛衣外套披在了他的肩上,钟柯宇偏过头,看到楼佳宁轮廓清晰的下颌线,他看上去不是很开心,表情甚至有些冷酷。
代驾到了,楼佳宁揽着钟柯宇的肩膀上了车,一路无话,直到抵达蓝月湾地下车库。
代驾离开之后,楼佳宁仍坐在车上没有动静,钟柯宇本以为他是睡着了,正犹豫着要不要立马叫醒他,楼佳宁突然开口了:“为什么去酒吧不和我说一声?”
他的语气明显有些不悦,钟柯宇只觉得莫名其妙,心想你去酒吧不也没和我说过吗?但他不想争吵,“忘记了。”
楼佳宁:“明知道自己酒量不好,为什么还要喝酒?”
印象中,楼佳宁从未用这么严肃的语气和他说过话,钟柯宇一时只觉得委屈,“你这段时间总是早出晚归的,也不知道是去了哪里,又和谁见面,我不过是今晚和乐队朋友见面聊了会天,有必要这样审问我吗?而且我没喝酒,喝的是饮料。”
“重点是喝什么吗?重点是你不知道自己会遇上什么样的人,被身边人伤害的事情你也不是第一次遇到,怎么就是不长记性?”
这段时间,楼佳宁为小宇新歌版权的事情四处奔走,又接连碰壁,律师一听钟柯宇的名字就摆手,直言接不了,甚至连证据都不看。
经人介绍,他认识了一位姓冯的律师,但对方的业务领域主要是商事纠纷这块,对于知识产权不是很熟悉,因此第一次见面之后,对方拒绝了他。
楼佳宁不死心,多方打听之后,了解到冯律师经常会到这家酒吧来听歌,楼佳宁蹲了好几天,总算在今晚见到了人。他没想到今晚会在酒吧见到钟柯宇一行人,甚至他们还去台上演唱了那首《失语》。虽然这段时间网上不像当初有那么多谈论的人,但就这样走进大众视线中,应该更谨慎。
被楼佳宁如此数落,钟柯宇也有些生气:“难道我24小时都待在你身边才最安全吗?是你说的,我们只是炮/友关系,我没有非得向你报备去向的义务。”
钟柯宇拉开车门下了车,凌晨的地下车库一片寂静,仓皇的脚步声被放大,一下又一下,像是踩在人的心脏上。
很快,另一串脚步声跟了上来,原本有序的节奏被打乱。楼佳宁握住钟柯宇的手腕,上电梯,开锁进门,将人推进浴室。
外套在客厅就被楼佳宁脱下,他急得就像是要入洞房,却没有花烛夜那样的羞怯与怜惜。这是一场单纯的发泄,因为争执,因为愤怒,钟柯宇被按在浴室冰凉的墙面上,第一次感受到了疼痛,如果身后的人不是楼佳宁,他会觉得这是在施暴。
他回过头,想叫楼佳宁轻一些,可一对上楼佳宁的眼睛,那么近的距离,他能清晰看到楼佳宁眼神里的痛意。
钟柯宇后悔了,他不该说出那样的话来刺激他,自从听洪轩说过那件事之后,他怎能不明白楼佳宁在后怕什么?楼佳宁说得没错,他有时候就是过于自负,觉得自己可以解决好一切,哪怕曾经察觉过某些不怀好意,也总觉得自己能够全身而退。许竞如此,郑一杨也是如此。
钟柯宇原本还想讨饶,这会儿却无法再开口了。他想,只要是楼佳宁,那么都可以。
可是,楼佳宁今晚为何不吻他了?钟柯宇张开嘴,他相信楼佳宁能够读懂他表情里的暗示,可楼佳宁无动于衷,毫不怜惜地继续动作。
就像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交战地从浴室换到床上,好像永远也不会停息。
“你就是这样追人的吗?钟柯宇。”
“如果你只想和我当炮/友,那么今晚如你所愿。”
身体的冲撞远不如言语有力,钟柯宇流下泪来,却不知是因为什么,他在摇晃里揉皱了床单,打湿了枕头。体力消耗殆尽之时,楼佳宁仍在他身上不知疲惫地征伐,意识朦胧之际,楼佳宁终于吻了吻他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