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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番外:辰砜——阴差阳错 ...


  •   酒是西域的甘霖,舞是波斯的艳舞,辰砜觉得自己没有理由不醉。声笙歌舞、醉生梦死,终有曲终人散的那一刻,宿醉醒来,但见杨柳岸晓风残月。潺潺的水流声伴着洞箫的幽咽,一名白衣女子独立江边,对着冷月吹奏洞箫。辰砜揉一揉惺松的醉眼,不是梦,跌跌撞撞冲出船舱,颤声:“雨竹,雨竹,你来了么?”

      箫声嘎然而止,白衣女子回首,“公子。” 白衣胜雪,容颜如花,但,她不是她。辰砜抚额,笑容淡雅如微风,“雪夕,我喝醉了。”缓缓回首,望见西天的残月,真的是醉了,她在千里之外的九黎,他怎么会把雪夕错认作她?

      “公子,”雪夕道:“如果一个人驻进了您的心里,纵使逃到天涯海角,也无法逃过,人如何能逃离得了自己的心呢?”

      他恼怒,冷冷道:“滚回你的舱房里去。”雪夕恭顺退下,无声隐入停靠在江边的大船里。辰砜忿忿:他的心里怎么可能会有那个女人?曾经无数次,他多想一掌拍死她,每每手伸到半空,又无奈收回,那个女人,国主的女人,他一生中从来没有这么的讨厌过一个人。

      辰砜认为这一辈子最倒楣的事,莫过于认识萧雨竹这个女人。第一次见面,她害他差点丧命;再一次,她有意陷害,致使隆绪与隆庆误以他在调戏她,一连数日对他没有好脸色;最后一次,她散尽他一身功力,几乎砍断他一只手。最最可恶的是,每一次,她采用的都是□□手段,而他每一次都上当。蛇蝎美人,用于她身上,最恰如其分,顶着一张漂亮的脸,四处招惹祸端,国主因她,伤心欲绝;隆庆因她,郁郁寡欢;两兄弟因她险些反目;不折不扣的祸水。她有什么好?她什么都不好。把她所有的坏处想了一遍又一遍,辰砜悲伤的发现,他居然是在思念她。兰心慧质的雪夕,终是窥破了他内心最深处的隐密。

      耗尽全部心力,迫使自己远离了九黎,携同娇妾美姬,乘着自己那艘华丽画舫,四处纵情游乐,美人温柔乡里沉醉不知归路。他为自己寻找了一个合情合理的理由:为逃避隆绪向他追问雨竹的下落,为不失信于她,因此天涯海角,萍踪不定。

      真正想逃避的是什么?他的心知道,人如何能逃离得了自己的心?如果当初下定决心,一掌拍死她;如果在积雪山,她不要救他;如果没有在雪谷中朝夕相处......,阴差阳错,铸成了怎样的错缘,情缘,还是孽缘?

      灰暗天际裂出一线光隙,他倦怠抬手掩住了眼,逃不过,就别逃了吧,该回九黎去看看了。

      回到画舫,雪夕站在甲板上,看见他,双膝跪落,“妾求公子成全。”

      他问:“成全什么?”

      “妾出生风尘,一生所求唯有一良人相伴终生而已。”

      “那么,你找到你的良人了吗?”

      “秦晋王府侍从阿里虎,蒙他不弃妾出生卑贱,愿娶妾为妻。” 雪夕神情温柔,“虽非丰神如玉,虽无显贵权位,但他顶天立地一男子汉,真心待我,得此夫君,雪夕足矣。”

      辰砜微笑,很讨喜的女子,该有一个好归宿。备了一份丰厚的嫁妆,将她体体面面送入阿里虎家中。

      他的错缘,无论是结,还是解,终是要找到最初缘定的那个人。

      相伴天涯,她或是好言相劝,或是恶言相向,千方百计想让他离她而去;他或是装聋作哑,或是不理不睬,从未遂她所愿。偶而,他会惹出一两件风流债,她常信誓旦旦绝无再次相助的可能,但每事到临头,她总是不得已去为他收拾残局。为他收拾残局时,她便装作是他家中悍妻,他爱极这模样。她可曾对他有过一丝情意?他没问,相守便是福,何必苦苦追寻一个让她难为的答案。他是明白她的,那一个人,第一个闯入了她的心里,所以,她需要用一生去忘却。

      每一年春暖花开时,他便送她和昊睿归京与国主相聚,自已则入宫拜见萧太后,常与寒水柔相逢。寒水柔道:“我现在才明白,对娘娘用情最深的人,不是陛下,也不是秦晋王殿下,而是你。”

      他笑:“错了,我对她无情的,只是被她的美貌与歌喉所迷惑,等到有朝一日,她红颜老去,歌喉不再美妙,我一定会远远离去。”然而,她已经多年不曾歌唱,他如何能得知她的歌喉是否美妙依旧?

      在她弥留之际,韶华已不再,红颜却未改,至少在他眼中是如此,她道:“谢谢你陪伴了我一生,欠你的,我用来生还你。”

      他垂眸不看她,“来生,我再也不想看见你,请你永远不要出现在我面前。”一滴泪,落入了她的掌心,这样一个人,竟然也会落泪。一生中,她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看见他落泪。

      她握紧了手,温热的泪沁入掌心,对他温婉的笑:“好——”

      如果人生可以重来一遭,他依然不悔一生的相伴。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5章 番外:辰砜——阴差阳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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