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脉编码》因是缘来

12、守墓的故人

　　第十二章 守墓的故人

　　废弃的天文台坐落在荒芜的山顶，圆顶破败，在夜色中如同一个巨大的、沉默的史前巨兽的头骨。
　　云瑾和陆知远小心翼翼地潜入。
　　内部布满灰尘和蛛网，巨大的望远镜支架锈迹斑斑，但奇怪的是，中央区域却异常洁净，仿佛有人时常打扫。
　　“你们来了。”
　　一个平静、苍老，却带着某种金石之音的声音，突兀地在空旷的大厅中响起。
　　两人悚然一惊，立刻背靠背戒备。
　　只见一个身着古朴灰色长袍，须发皆白的老者，从一根巨大的立柱后缓步走出。他身形挺拔，眼神清澈而深邃，手中拄着一根看似普通、却隐隐有风纹流转的木头手杖。
　　最奇特的是，他的肩膀上，停着一只由微弱青光凝聚而成的、栩栩如生的玄鸟虚影，正歪着头看着他们。
　　“你是谁？”云瑾感受到老者身上那股精纯而古老的仙灵气息，绝非寻常土地山神，但似乎又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虚弱和滞涩感。
　　老者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看向云瑾，目光仿佛穿透了时光：“你身上，有飞廉大人最后燃烧神魂时的那股决绝气息。而你，”他又看向陆知远，“凡人之躯，却能与仙力共鸣，窥见风中之秘。难怪……难怪‘风信’会选择指引你们来此。”
　　飞廉！他直呼风伯的本名！
　　“前辈，您究竟是……”云瑾语气恭敬了不少，但警惕未消。
　　“吾名苍溟。”老者缓缓道，眼中流露出无尽的追忆和哀伤，“曾是飞廉大人麾下，巡天风使中的一员。”
　　巡天风使！正是玉简的发送者！
　　“是您发送的玉简？”陆知远立刻反应过来。
　　苍溟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是‘我们’，发送玉简的是我仍在职的同袍，他冒险为之，自身已暴露，此刻恐已身陷囹圄。而我……”他苦笑着看了看自己略显虚幻的手，“在当年飞廉大人被镇压之时，便已兵解仙躯，仅剩这一缕残魂，凭借大人最后的力量庇护，依附于此地‘观星镜’的残骸之上，成为此地之守护灵，等待有缘之人。”
　　他便是那只“玄鸟”，也是风伯留下的最后一道保险。
　　“我在等，等一个能解读风语、能明辨是非、并且有勇气对抗不公的人。”苍溟的目光扫过两人，“飞廉大人没有看错人。你们在绝风谷的所作所为，我都通过风感知到了。”
　　“前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天庭为何要如此对待风伯前辈？”云瑾急切地问。
　　苍溟叹了口气，讲述了一段被尘封的秘辛：
　　“飞廉大人主张的‘引潮续脉’，触动了以司法天神擎宇为首的保守派的根本利益。九天结界不仅是屏障，更是他们掌控天庭、垄断上古遗留资源的工具。若结界打开，灵潮涌入，现有权力格局将彻底洗牌。”
　　“当年所谓的‘私吞灵脉’，完全是构陷。大人是将最核心的几处灵脉之源悄然封印，藏匿于各处，并绘制了‘星辰锁脉图’，以待有朝一日，有后来者能重启它们，为这片天地续命。”
　　说着，苍溟一挥手，他肩上的玄鸟虚影清鸣一声，化作点点星光，在空中凝聚成一幅复杂无比的、与星辰运转对应的山水地图！地图上，几个点闪烁着特别的光芒。
　　“这才是真正的、完整的藏宝图。你们从风中解读的，只是找到我这把‘钥匙’的引子。”
　　“前辈，那我们该怎么做？”陆知远看着地图，感觉重任在肩。
　　“地图给你们，但重启灵脉之源，需要特定的‘时序’和‘钥匙’。”苍溟神情严肃，“时序，需等到‘九星连珠’之夜，天地法则最为松动之时。而钥匙……”
　　他顿了顿，看向云瑾：“其中一处关键灵脉之源，被大人封印在了太湖底的归墟秘境。开启归墟的‘钥匙’，是一块‘潮音石’，此石能感应水脉与星力，应在西湖水脉孕育的水灵手中。但西湖水灵……早已在数百年前，因灵脉枯竭而陷入沉睡了。”
　　“我会尽力帮你们找到唤醒水灵的方法……”苍溟话音未落，脸色猛地一变！
　　他猛地抬头，望向虚空，眼神锐利如鹰：“他们来了！比我想象的还快！是‘巡天鉴’的杀戮仙器！”
　　一股恐怖至极的肃杀之气，如同实质的天罗地网，瞬间笼罩了整个天文台！
　　“走！”苍溟当机立断，将手中的木头手杖塞给云瑾，“这是我本体‘风灵木’所化，能暂时屏蔽气息，助你们水遁！去西湖！去找沉睡的水灵！”
　　“前辈，您呢？”云瑾急道。
　　苍溟洒然一笑，残魂之躯开始燃烧起明亮的青色火焰，气息节节攀升，竟暂时恢复了几分昔日巡天风使的威风！
　　“我在此苟延残喘数百年，就是为了今日。能替飞廉大人，替这方世界，选出你们这样的传承者，吾愿足矣！”
　　他转身，面向那碾压而来的无尽杀意，朗声长笑：
　　“飞廉大人，苍溟今日，便来追随您了！也让这些天庭鹰犬见识一下，吾等风部旧臣，最后的风骨！”
　　轰！
　　青色的魂火如同最绚烂的烟花，冲天而起，悍然撞向了那片无形的杀戮之网！为云瑾和陆知远，撞开了一条生路！
　　云瑾含着泪，拉起陆知远，借助风灵木手杖的力量，化作一道清风，融入夜色，向着西湖的方向，疾驰而去。
　　身后，是守护者最后的、壮烈的绝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