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梧不蔓》鱼吃猫啦

7、第 7 章

　　第二天早上七点半，施允安准时出现在胡蔓蔓家门口，手里提着豆浆油条，还额外带了一个茶叶蛋。
　　胡蔓蔓出来时，穿着一件浅蓝色的羽绒服，头发扎成马尾，看起来格外清爽。
　　看到施允安手里的早餐，她眼睛一亮：“你真的买了这家的豆浆油条！我上次说想吃，还以为你忘了呢。”
　　“怎么会忘。” 施允安把早餐递给她，打开车门，“快上车，步行街早上人少，咱们可以慢慢逛。”
　　胡蔓蔓坐进副驾，咬了一口油条，酥脆的口感让她满足地眯起眼睛：“这家的油条就是好吃，比学校门口的好吃多了。”
　　到了步行街，清晨的阳光透过行道树的缝隙洒下来，在地面织成斑驳的光影。路边的早餐摊还冒着热气，卖糖葫芦的小贩推着车慢悠悠走着，偶尔传来几声清脆的吆喝，年味里透着几分烟火气。
　　胡蔓蔓深吸了口气，笑着对施允安说：“好久没这么早来步行街了，感觉比平时热闹多了。”
　　施允安点头，目光落在她脸上，阳光洒在她的发梢，泛着淡淡的金光，他忍不住多望了几秒，才有点不好意思地移开视线，假装看路边的店铺招牌：“是啊，早上人少，逛着也舒服。”
　　两人先走进一家文具店，店面不大却收拾得很整洁，货架上摆满了各种文具，五颜六色的笔记本、印着卡通图案的笔、还有装在透明盒子里的明信片，看得人眼花缭乱。
　　胡蔓蔓直奔明信片区域，蹲在货架前认真挑选。
　　刘盼芝从高中就喜欢收集明信片，每次收到新的，都会小心翼翼地夹在专门的收藏册里，还会在背面写下收到时的心情。
　　她指尖轻轻划过一张张明信片，眼神专注，连眉头都微微蹙着，像是在挑选什么珍宝。
　　“你看这个怎么样？” 胡蔓蔓拿起一张古风明信片，上面画着江南水乡的小桥流水，岸边的柳树垂着枝条，还印着淡淡的墨色诗句。
　　施允安凑过去，膝盖不小心碰到了她的膝盖，两人都愣了一下，随即又快速移开。
　　他手指轻轻碰了碰明信片的纸面，掩饰着刚才的局促：“纸质很厚实，图案也好看，不过盼芝不是更喜欢可爱的风格吗？你记得吗？上次她看到我手机里的猫咪壁纸，还问我要了链接，说看着心情会变好。”
　　胡蔓蔓愣了一下，随即笑着点头：“对啊，我怎么忘了！她上次还吐槽古风图案太‘高冷’，说可爱的才接地气。”
　　两人继续往下翻，货架最底层压着一叠包装精致的明信片，施允安弯腰抽出来，眼睛一亮，递给胡蔓蔓：“你看这个，小猫抱着毛线球，耳朵上还系着粉色的蝴蝶结，连毛线球上的绒毛都画得清清楚楚，盼芝肯定喜欢。”
　　胡蔓蔓接过一看，明信片上的小猫圆滚滚的，眼神呆萌，粉色蝴蝶结上还印着细小的格子纹，细节格外逼真。
　　她忍不住笑出声：“这个也太可爱了！而且边缘有烫金花纹，摸起来滑滑的，质感好好。” 她又往下翻了翻，挑出几张类似风格的，有小猫追蝴蝶的，有小猫趴在书本上打盹的，还有小猫抱着小鱼干的，一共凑了十张，才满意地放进购物篮。
　　“对了，盼芝平时喜欢写日记，咱们再给她买几本笔记本吧。” 胡蔓蔓拉着施允安的袖口，走到笔记本货架前，指尖轻轻拂过一本本封面。
　　她拿起一本封面印着猫咪图案的笔记本，翻开内页，里面是淡淡的格子纹，纸质细腻得能看到纤维：“这个笔记本的纸张不容易洇墨，她用钢笔写日记也不会晕开，正好合适。”
　　施允安拿起另一本，封面是浅紫色的布面，上面绣着小小的猫咪头像，针脚细密：“这个布面封面摸起来很软，而且不容易脏，她平时带在包里，就算蹭到东西也不怕留印子。”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最后选了三本不同风格的笔记本，一本布面的，一本硬壳的，一本软壳的，每本封面都印着不同姿态的小猫，都是盼芝喜欢的样子。
　　付完钱，胡蔓蔓把明信片和笔记本放进购物袋，小心地抱在怀里，像是抱着什么易碎的宝贝。
　　挑完给刘盼芝的礼物，两人又走进一家饰品店。
　　店里的灯光柔和，暖黄色的光线洒在货架上，让各种饰品都泛着温柔的光泽。
　　胡蔓蔓看着琳琅满目的商品，有点犯难地皱起眉头：“我哥平时喜欢运动，穿的都是运动服，给他买什么礼物好呢？太花哨的他肯定不用。”
　　施允安拉着她走到运动配件区域，弯腰拿起一条黑色的运动手环，递到她面前：“你看这个，功能很实用，能测心率、步数，还能记录睡眠质量。赵哥每天早上都去跑步，戴着这个就能知道自己跑了多少步，心率有没有超标，很合适。” 他按下手环的按钮，屏幕亮了起来，蓝色的光映在他指尖，“而且这个手环防水，他洗澡、洗手的时候都不用摘，很方便。”
　　13年，那种手环算个稀罕物。
　　胡蔓蔓接过手环，指尖捏着硅胶表带，摸起来软软的，上面还有防滑的纹路，戴在手上应该会很舒服。
　　她把手环举到眼前，仔细看了看屏幕：“这个屏幕字很大，赵哥眼神有时候不太好，也能看清数据。颜色选黑色也对，耐脏，就算沾到汗水也不容易显脏。”
　　她又看了看旁边的蓝色、灰色款式，摇了摇头：“还是黑色最适合他，沉稳又百搭。”
　　施允安点头，拿起手环递给店员，特意让店员帮忙连好手机，设置好赵陈祁常用的运动模式：“这样他拿到手就能直接用，不用再自己琢磨怎么设置了。”
　　店员笑着答应，很快就调试好，把手环放进精致的盒子里，递给胡蔓蔓。
　　买完礼物，两人提着袋子走出饰品店，沿着步行街慢慢往前走。
　　路边的糖画摊前围了几个小孩，叽叽喳喳的声音很是热闹。
　　糖画师傅正拿着勺子，在石板上熟练地勾勒着图案，融化的糖汁呈现出晶莹的琥珀色，在阳光下泛着诱人的光，甜香顺着风飘过来，勾得人心里发痒。
　　胡蔓蔓停下脚步，眼睛亮晶晶地盯着糖画，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小时候我总吵着让舅妈给我买糖画，每次都要选兔子形状的，结果每次都没等吃完，糖画就化了，粘得满手都是，舅妈还总说我‘嘴馋手慢’。”
　　施允安看着她怀念的样子，眼角也染上笑意：“那咱们今天再买一个，这次我帮你拿着，等凉透了再给你吃，保证不让它化掉。”
　　他拉着胡蔓蔓走到糖画摊前，对师傅说：“麻烦您做一个兔子形状的糖画，要大一点的，麻烦您把兔子的耳朵画得长一点，谢谢。” 师傅笑着点头：“没问题，小姑娘肯定喜欢长耳朵兔子！”
　　说着，拿起勺子，从熬糖的锅里舀了一勺糖汁，手腕轻轻转动，糖汁缓缓流在石板上，先画出兔子圆圆的脑袋，再细细勾勒出长长的耳朵，耳朵尖上还特意留了一点弧度，接着画出圆滚滚的身体，小短腿，最后在兔子的脖子上画了一个小小的铃铛，铃铛上还画了纹路。
　　整个过程不过一分钟，一只栩栩如生的长耳朵兔子糖画就做好了，师傅用竹签小心地粘在兔子身上，递给施允安。
　　施允安接过糖画，先放在嘴边吹了吹，又举在手里晃了晃，等糖汁彻底凉透，才递给胡蔓蔓：“好了，现在吃不会化了，小心点，别戳到嘴。”
　　胡蔓蔓接过竹签，指尖碰到施允安的手指，传来一丝温热的触感，她心里微微一跳，赶紧低下头，小心翼翼地舔了一口。
　　甜丝丝的味道在嘴里散开，带着淡淡的焦糖香，和小时候舅妈买的糖画味道一模一样，熟悉的甜味让她瞬间想起了小时候的时光。她满足地眯起眼睛，嘴角扬起大大的笑容，连眼睛里都透着光，像个得到糖果的小孩。
　　施允安看着她的笑脸，悄悄拿出手机，调整好角度，趁着她不注意，拍下了她拿着糖画的样子.
　　他把照片存进相册，备注是 “蔓蔓的糖画笑脸”，心里暖暖的，觉得这大概是他见过最可爱的笑容，比手里的糖画还要甜。
　　“你也尝尝，很好吃的。” 胡蔓蔓把糖画递到施允安嘴边，竹签轻轻碰到他的嘴唇。
　　施允安低头咬了一口，甜香在嘴里散开，带着胡蔓蔓指尖残留的温度，比他平时吃的任何糖果都要甜。
　　“好吃吗？” 胡蔓蔓看着他，眼里满是期待，像在等待夸奖的小孩。
　　施允安点头，笑着说：“好吃，比小时候吃的还要甜。”
　　两人就这样，你一口我一口地吃着糖画，偶尔有风吹过，带着糖香，吹起胡蔓蔓额前的碎发，遮住了她的眼睛。
　　施允安下意识地伸出手，帮她把碎发别到耳后，指尖不小心碰到她的耳垂，传来一丝温热的触感。
　　两人都愣了一下，胡蔓蔓的脸颊瞬间红了，赶紧移开视线，假装看路边的店铺，心里却像揣了只小兔子，怦怦直跳，连嘴里的糖香都变得更甜了。
　　逛到中午，太阳渐渐升高，步行街的人也多了起来。两人找了一家小饭馆，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胡蔓蔓看着桌角的购物袋，里面装着给刘盼芝和赵陈祁的礼物，心里满是欢喜：“今天谢谢你陪我逛街，要是我一个人来，肯定要挑好久，还不一定能挑到这么合适的礼物。
　　你比我还了解盼芝和赵哥的喜好，我都没想到有运动手环这么个东西。”
　　施允安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地说：“跟我还客气什么，平时跟他们待在一起的时间多，就多留意了一点。能陪你逛街我也很开心，比在家待着有意思多了。”
　　他看着胡蔓蔓嘴角的笑容，心里暗暗想着，以后要是有机会，一定要多陪她出来逛逛，多看看她这样开心的样子，哪怕只是简单地走走路、看看风景，也觉得很满足。
　　吃完饭，施允安送胡蔓蔓回家。车子驶在熟悉的街道上，两人偶尔聊几句路上的风景，大多时候只是安静地坐着，却一点也不觉得尴尬。
　　快到胡蔓蔓家楼下时，施允安缓缓停车，转头对她说：“今天逛得挺累的，你回去好好休息，要是有什么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胡蔓蔓点头，笑着说：“好，你路上也小心点，开车慢一点。” 她推开车门，刚走了两步，又回头对施允安挥了挥手：“今天真的谢谢你，礼物我很满意。”
　　施允安看着她的笑脸，也挥了挥手：“不客气，回去吧。”
　　直到看着胡蔓蔓走进大门，他才发动车子离开，心里还残留着刚才帮她别头发时的温热触感，嘴角忍不住一直上扬。
　　胡蔓蔓回到家，把给刘盼芝和赵陈祁的礼物分别放进两个袋子里，仔细系好。
　　她拿出手机，给刘盼芝发了条消息：“盼芝，给你买了明信片和笔记本，都是你喜欢的猫咪款式，等有空给你送过去。”
　　很快就收到了刘盼芝的回复：“哇！太好了！我已经开始期待了！对了，你今天跟允安逛街开心吗？有没有遇到什么好玩的事？”
　　消息的后面还带着一个奸笑的表情，
　　胡蔓蔓看着消息，脸颊又红了，“去你的，再不正经不和你玩了。”
　　胡蔓蔓把消息发出去，手机还没放下，刘盼芝的回复就带着一串 “哈哈哈” 弹了出来：“不~跟~我~玩~不知道是哪两个在那边你侬我侬脸红的和猴屁股一样。”
　　胡蔓蔓看着屏幕，干脆发了个 “敲打” 的表情包过去：“再追问我就把你上次偷吃我舅妈做的酱鸭，还嫁祸给隔壁小狗的事说出去！”
　　这才让刘盼芝彻底闭了嘴，只发来一句 “算你狠，等见面再跟你算账”，就没了下文。
　　胡蔓蔓放下手机，把给刘盼芝和赵陈祁的礼物分别放进两个印着福字的袋子里。
　　这是舅妈昨天刚买的，说过年送礼得用喜庆点的包装。
　　她摸着袋子上凸起的福字纹路，正出神时，舅妈在厨房喊她：“蔓蔓，过来帮我把腌好的腊肉挂起来，不然明天就来不及晒了！”
　　胡蔓蔓应了一声，快步走进厨房，帮着舅妈把一条条油亮的腊肉挂在阳台的竹竿上，阳光洒在腊肉上，泛着淡淡的油光，年味就这样一点点漫进了屋子。
　　日子过得快，转眼就到了腊月二十八，街上的红灯笼挂得满街都是，连空气里都飘着炒货和糖瓜的甜香。
　　胡蔓蔓刚帮舅妈贴完春联，手机忽然 “嗡” 地震了一下，她随手拿起一看，屏幕上 “胡璟梧” 三个字让她指尖顿了顿。
　　点开消息，是胡璟梧发来的：“蔓蔓，年三十爸妈问你要不要回来一起过年，热闹点。”
　　看着这句话，胡蔓蔓脑子里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忽然想起上次从 “锦绣园” 酒店回家后，胡璟梧还发过一条 “到家了吗” 的消息。
　　她赶紧往上翻聊天记录，果然看到那条孤零零的消息躺在列表里，时间停留在十天前的下午三点多，后面没有任何回复。
　　那天她跟施允安聊完第二天逛街的细节，又收拾了行李，竟完全忘了回复。
　　屏幕上的 “到家了吗” 像个小小的惊叹号，刺得她心里有点发慌，又有点愧疚。
　　舅妈端着一盘刚炒好的瓜子走过来，看到她对着手机脸色不对，随口问：“怎么了？谁的消息让你这么愁眉苦脸的？”
　　胡蔓蔓把手机往口袋里塞了塞，勉强笑了笑：“没什么，就是一个同学问我过年回不回学校，我在想怎么回复。”
　　虽然舅妈很好，她不是太想跟舅妈说胡璟梧的事。
　　舅妈是家具城老板的女儿，可以说是带着所有封建思想的女人，重男轻女、趋炎附势几乎就是她的代名词。
　　起先胡家兴起时最先赞成她回胡家的人就是她。
　　回到房间，胡蔓蔓坐在书桌前，再次点开和胡璟梧的聊天框。上一条消息还停留在胡璟梧问 “到家了吗”，她的对话框是空的，显得格外突兀。
　　她指尖在屏幕上轻轻划着，她对这个哥哥的记忆就是小时总是被迫找她玩被她欺负被她捉弄。
　　去年好不容易在老宅见了一面，闹得也不是特别愉快，后面慈善机构再见一面虽然愉快但也没别的交集了。
　　“回不回老宅” 这个问题，像块小石头压在她心里。
　　她试着打下 “我考虑一下”，又觉得太敷衍，毕竟她连人家上一条消息都忘了回；改成 “赵家这边需要我帮忙，可能回不去”，又觉得在找借口。
　　手指悬在键盘上半天，最后她深吸了口气，干脆敲下 “不回” 两个字，没有加任何解释，也没有表情，就那样直直地发了出去。
　　发送成功的提示跳出来时，她心里像卸下了一块重石，却又莫名空落落的 —— 她知道这样很冷淡，可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老宅的 “家人”。
　　和那些陌生的亲人过年，比沉默更让她不自在。
　　手机刚放下没两分钟，就又震了起来，这次是施允安发来的视频通话。
　　胡蔓蔓赶紧调整了一下表情，点了接听，屏幕里立刻出现施允安的笑脸，背景是他家的客厅，挂着大大的红灯笼：“蔓蔓，你看我妈刚挂的灯笼，是不是特别好看？她还说，年三十晚上让你过来一起守岁，咱们还能一起放烟花。”
　　施允安的声音带着雀跃，镜头还特意转了转，让她看客厅里摆着的糖果和坚果，都是她爱吃的。
　　胡蔓蔓看着屏幕里热闹的场景，心里的空落瞬间被填满了，笑着说：“好看！不过年三十我要帮舅妈做年夜饭，会不会太麻烦叔叔阿姨了？”
　　“不麻烦！” 施允安立刻说，“我妈都跟你舅妈打过电话了，你舅妈说让你跟我们一起守岁，他们早点休息。对了，我明天早上七点半去接你，咱们去步行街买烟花，听说今年有那种会开成兔子形状的烟花，你肯定喜欢。”
　　听着施允安絮絮叨叨地说着，胡蔓蔓想起刚才胡璟梧的消息，忽然觉得，所谓的 “家”，从来不是看血缘有多近，而是看有没有人把你的喜好放在心上。
　　就像施允安记得她喜欢兔子形状的东西，舅妈记得她爱吃的菜，而老宅的 “家人”，或许只是记得她小时候的样子，却忘了她早已习惯了现在的生活。
　　挂了视频，胡蔓蔓走到卧室阳台，看着楼下往来的行人 —— 有人提着年货匆匆赶路，有人带着孩子在买糖葫芦，笑声顺着风飘上来。
　　她摸了摸口袋里的手机，胡璟梧没有再发来消息，心里却没有了之前的愧疚，反而多了几分踏实。
　　她知道，这个年，她才不用去迎合陌生的热情，不用在沉默中尴尬，因为有赵家人，有施允安，有刘盼芝，这些真正在意她的人，会陪着她过一个热热闹闹的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