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附录：白城往事（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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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特贡听从麦格林的建议，并未全军突围，而是决定全力捍卫冈多林的时候，格洛芬德尔并未预见到这座美丽的白城会给他们带来怎样惨烈的结局。
格洛芬德尔率领麾下金花家族的战士，还有少部分竖琴家族未曾阵亡的人一起，从东大集市撤退到王宫广场的时候，图奥已经带着他的人等在那里了。
图奥的肩上搭着埃克西利昂的手臂，银泉家族的领主脸色苍白如纸，看起来已经失去了生气。格洛芬德尔大惊失色，他从未想过竟会在这种状况下与埃克西利昂重逢。
他抱着挚友，慢慢将埃克西利昂的身体放在地上，让他依靠着国王喷泉的水池。格洛芬德尔用冰冷的泉水擦拭着黑发精灵俊美无俦的脸庞，昏迷中的埃克西利昂动了动，他纤长的睫毛抖动着，淡灰色的眼睛睁开了一线。
“格洛芬德尔……！”
光芒重新回到银泉领主的眸子之中的时候，埃克西利昂一把搂住了面前的金发精灵——只用了一只手臂，他持剑的手被炎魔的火鞭击中，那肢体失去了生气，软软地垂落一旁。
格洛芬德尔抱住他，全身颤抖，而埃克西利昂看起来还比他有活力得多。
黑发精灵吻着朋友的脸颊，低声说道：“格洛芬，你还活着，这是我今天看到的最好的事情。”他又吻了吻金发精灵的鬓角和眉梢，好像倾诉自己的激动之情一样。
接着他转过头，舔了舔嘴唇，费力地扬起声音对图奥说道：“带着我的人去布防吧，王子，我和老朋友有话要说。”
图奥心领神会，他带走了埃克西利昂身边的战士，把空间留给这对数千年来生死与共的挚友。埃克西利昂用还能活动的那只手紧紧抓着格洛芬德尔的左手。
“我就要死了。”他第一句话这样说道，而格洛芬德尔激动地叫道：“不！”
埃克西利昂单手压住格洛芬的嘴唇，“嘘——别吵闹起来，格洛芬！”
身受重伤的银泉领主凝视着朋友的面孔，接着他微笑起来，向后一仰，靠在国王喷泉纯白大理石砌成的水池边儿上。尽管遍体鳞伤，此时的他仍旧显得英俊迷人，精致明快的五官因为缺乏血色，看起来就好像是半透明的白玉雕琢而成一般。
“我曾发誓杀死高斯莫戈，为特贡陛下的兄长复仇，也一偿我们被敌人陷害、只能眼睁睁看着芬贡阁下战死而无能为力的遗憾。现在是实现它的时候了。”
“不，埃克！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死守冈多林已无希望，你必须随队突围，加尔多替大家开路，我会带着我的人守在后面。”
格洛芬德尔双手握着埃克西利昂冰冷的左手，恳求着，希望说服自己这位倔强骄傲的朋友。然而，埃克西利昂笑着摇了摇头，“突围是你的使命，我将把我的尸骨留给冈多林——我不会走。”
格洛芬德尔哀吟了一声，他低下头，把自己的额头放在埃克西利昂的手背上，“算我求你了，埃克！你理智一点，想一想你家族的战士们，想一想……想一想伊缀尔公主！”
金发精灵手指发颤，显然在埃克西利昂面前提起这个名字让他感到莫大的痛苦。然而金花领主深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如果连最英勇的你都放弃活下去，未来谁来辅佐图奥王子，谁来守护公主？谁来守护小埃兰迪尔……你想想他让你教他吹长笛的样子，想一想他如今人在何处，是否安好？”
埃克西利昂从格洛芬的手掌里抽回手，反握住对方的五指，把它们放到自己的嘴边亲吻。那一瞬间格洛芬德尔感到对方的嘴唇如同泉水一样冰冷。
银泉领主淡灰的眼睛里跃动着一丝忧伤的光芒，他看着格洛芬德尔，轻声说道：“就算我活下来，我也没法吹长笛了，对吧，格洛芬？”
他单手紧握格洛芬德尔的手，“你会替我去做那些的，我一直爱你、敬佩你，你比我聪明也比我理智……”
“我不会——！”
格洛芬德尔大吼道，他没让埃克西利昂把话说完。金发精灵和身抱住了他的朋友，而埃克西利昂也用单臂紧紧搂着格洛芬德尔清减不少的腰肢，那时他们彼此的身躯都颤抖着。
上天留给他们的时间戛然而止，潮水般涌来的半兽人，以及他们的战鼓和吼声掀起了最后的战幕。埃克西利昂一把推开格洛芬德尔，后者随即就被淹没在金花家族的人潮当中。
银泉领主灰色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一眨不眨地望着自己的朋友，那种近乎贪婪的视线说明他清楚地知道永别在即，再会无期。那时候格洛芬德尔的嘴唇绝望地颤抖着。
埃克西利昂笑起来，他用口型拼道：替我守护伊缀尔，守护她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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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位诺尔多精灵被誉为世上最俊美的男子，冈多林当中任何见过他的人都对此心悦诚服。
埃克西利昂有一头流水般的黑色长发，永远修剪整齐，他身材高挑，体型以大人族的观点来看略显纤瘦，却非常匀称；淡灰的眼眸，就好像启明星在柔薄的晨雾中显露光辉一样。
他的脸庞轮廓英挺，鼻梁高而纤秀，嘴唇弧线柔和，声音之美妙如同长笛低吟，他的笑声能够使听到的人陷入迷醉。
——这就是人类之子图奥对银泉家族领主的第一印象。
图奥非常喜欢埃克西利昂，事实上最后他们两个成为了挚友，银泉领主对人类之子的友谊，被公认或许仅次于和他出双入对的格洛芬德尔而已。
入夜的冈多林，银纱般的月光轻拂这座美丽的白城，温柔的暮色中常常能够听到银泉家族的精灵们的长笛声，那种悠长婉转的乐音仿佛穿过时光长河、来自大海彼岸一般，比任何其他音乐更能勾起人们心底的柔情与怅惘。
图奥独自一人，在王宫广场来回踱步，沉迷在空灵的音乐当中，同时远远眺望特贡王所居住的宫殿的一角。他喜欢这样，因为在那若隐若现的银色灯光中，居住着他暗暗爱慕的女子——国王的独生女儿，银足公主伊缀尔。然而这天晚上，他这种小快乐没过多久就被两名不速之客打断了。
“嗨，图奥阁下，这种夜晚能在这儿碰见您真是意外。我还以为你会没日没夜地泡在图书馆里用功呢。”
说话的是大大咧咧的杜伊林，飞燕家族的领主，他笑嘻嘻的向图奥招手。人类之子向他报以微笑，先后向他和他身后的加尔多——绿树家族的领主——行了礼。
加尔多比杜伊林年长，出身于辛达族，有着一头银发和一对清澈的绿眼睛。这位缜密精明的领主冲着图奥眨了眨眼，开玩笑道：“让我们勤学不倦的小图奥离开书堆和锻冶场肯定有一些理由，您在这儿干嘛？不会是和大多数半夜在伊缀尔公主窗户底下游荡的诺尔多小伙子一个目的吧？”
图奥笑起来，实际上加尔多的话完全戳中他内心的秘密，不过人类还是相当会掩饰自己的。他答道：“哦，领主阁下，您会对一个外来户提这种建议真让我感到荣幸。不过，我原以为，尊敬的特贡陛下之所以把埃克西利昂领主安排在公主身边儿，就是为了让所有不法分子死心呢。”
听到他说的俏皮话，加尔多大笑起来，他耸了耸肩膀，取笑道：“气馁了吗？人类之子？埃克西利昂确实出色，你看着他就会觉得梵拉是偏心的。”
“别开玩笑了，加尔多。”杜伊林捅了捅朋友的肩膀，好像怕他的话打击了图奥似的，这位没什么城府的精灵接着说道：“埃克西利昂知道了会生气的，我想半个冈多林都知道他其实和格洛芬德尔在一起。”
“那个……”图奥觉得他好像被面前这两位弄混淆了，“对不起，您的意思是埃克西利昂和谁在一起？”
杜伊林还没来得及回答，他们身后就传来了一声非常明显的咳嗽声。
加尔多和图奥飞速地扭头朝声音的方向看过去，他们视野里出现的是那位有着超脱凡俗的俊美容貌的黑发领主。埃克西利昂的脸上带着古怪的笑容，像举一把剑一样把手里的长笛举了起来。
“哇！”
终于反应过来的杜伊林大叫出声，闪电一般地蹿到加尔多身后躲了起来。
“你跑得可真够快的啊，杜伊林。”
埃克西利昂没好气地说道，放下了手里的笛子，同时大声喊道：“别躲了格洛芬！那棵傻乎乎的树遮不住你，你没听到他们的话吗？你和我在一起！而且半个冈多林都知道了！”
几步远的地方，一棵金桂花树的花枝低了低，月光下他们能看到格洛芬德尔满头长发闪烁着流金的光泽，那位领主优雅地笑道：“我觉得你误会了吧？埃克，我觉得大家是在研究，你是怎么独占我们的冈多林之花的。”
“很好，”银泉领主两腮泛红，他一把把金花领主从桂树下面拉出来，双手紧紧握着格洛芬德尔的双臂，咬牙切齿地说道：“那就让他们看看我是怎么做的，冈多林的‘金花’阁下。”
这次杜伊林和加尔多同时惊呼了一声，飞燕家族的领主夸张得双手捂脸，而图奥则是瞠目结舌，完全不能理解自己看到的场面。
格洛芬德尔知道埃克西利昂被惹恼了，他求饶的话才只来得及说出一半，就被银泉领主一把拖进怀里。
图奥不得不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两位男性精灵就这样在大庭广众之下接吻，埃克西利昂紧紧抓着怀里的格洛芬德尔，一只手扣着金花领主的脸颊。格洛芬德尔脸上表情扭曲，身上绣着白罂花的袍子被埃克西利昂抓得乱七八糟，一只手抵着对方的胸膛，一只手抓着银泉领主披散的乌发，但是显然没下定决心用力把他拉开。
那种狼狈的场景在人类的眼里看上去倒像是激情四溢，年青的图奥马上就脸红了，他想他明白了“埃克西利昂和格洛芬德尔在一起”是什么意思。
过了片刻，埃克西利昂才气喘吁吁地放开了他金发的朋友，耀武扬威地对另外三人眨眼道：“很好，这下子整个冈多林就都知道了，对不对？”
加尔多皱着眉头，似乎想说什么，可是杜伊林尖叫了一声，拖起他就向着相反的方向飞奔而去，抛下图奥独自一人，被埃克西利昂瞪着。
“噢，我……我很抱歉。”
人类之子语无伦次，埃克西利昂对着他露出了八颗牙齿：“我觉得接下来的事情不太适合有人旁观，还是您还打算继续在这儿散步吗？”
图奥的腿终于找回了知觉，他一溜烟地尾随着杜伊林和加尔多消失的方向飞奔而去。
这些家伙一消失在视野之内，银泉领主就万般颓唐地倒在了地上。埃克西利昂恹恹地团坐在国王喷泉的水池边上，瞅着格洛芬德尔。
“你不介意我那么做吧？兄弟？”
他小声对格洛芬德尔说道。实际上他们两个的确是非常亲密，接吻这种事情私下也并不是没有试过。
“我讨厌三天两头地听到有人拿我和银足公主放在一起议论。”黑发精灵恨恨地补充道。
格洛芬德尔正在把自己乱七八糟的袍子捋平，他万般无奈地叹了口气，在埃克西利昂身边坐了下来，心平气和地说道：“我介意，你会把我身边追求我的姑娘全部吓跑，从今以后我都不得不考虑单身过日子了。”
埃克西利昂被他逗笑了，“哦，那不会的，区区在下可抵挡不住冈多林的姑娘们对金花领主的热情。”
他伸手揽住格洛芬德尔的肩膀，在对方的鬓角吻了吻。格洛芬感到自己朋友的嘴唇冰凉。
“我觉得你这样对自己不好，”斟酌再三，金发精灵终于开口道：“图奥爱上了伊缀尔公主，这一点我和加尔多都看得出来。不过我认为伊缀尔喜欢的是你，所以你不应该把属于自己的东西往别人怀里推。”
“根本不是那样。”埃克西利昂阴沉着脸否认，可是连他自己也弄不清自己在否认什么。
“伊缀尔喜欢的是你，”格洛芬德尔握住朋友的手，再次强调这一点，“她一直喜欢你。别忘了在我们穿越冰峡的日子里，你是怎么没日没夜地守护她的。你应该也不会忘记，她是怎么一直请求你，让你教她吹长笛，我觉得，一个年轻女孩子的心事不会比黑魁首的阴谋诡计更难猜，不是吗？”
埃克西利昂有一瞬间垂下头去，但是再度抬起来的时候他的眼睛简直像结了冰一样。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附录：白城往事（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