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吟且行》淌挽

46、比武

　　台下各路门派抽签分组比武，有序而热闹，每个被派出的弟子都鼓起十二分的劲头，想要为自己的门派争脸。相较之，台上三个人却显得有些懒散。

　　白沁璃面具后面的眼睛闭着，懒懒地靠在椅背上，随着时间的流逝，重重地吐了一口气。
　　君洛澜面带笑意地看着台下比武，但是心思却完全不在，闻声头也不转地小声道：“阿离不要太放松了，或许敌人出击就选在了比者疲惫、看者劳神的时刻。”

　　白沁璃理也没有理他，头一歪，像是睡了过去。

　　君洛澜有些无语，抬头看了看仍在东方的太阳，不禁有些羡慕有面具遮盖能小憩一会儿的感觉……

　　一直到晌午，第一场的角逐已经结束了，葛盟主示意葛予宣布比武暂停，下午继续。白沁璃这才伸了个懒腰站起身来，闲闲瞥了君洛澜一眼，捶着肩膀回内屋了。

　　一顿饭吃的仍是沉闷异常，不过正好合了白沁璃的意，单独的隔间，没有外人来打扰。如果隔音效果能好些，就更好了……
　　听着外面嘈杂的喧哗，白沁璃皱了皱眉，加快了吃饭的速度。

　　“三日的武林盛会，若我是那贼人，应当选在第二日出手。”突然，一直没有吭声的葛予放下筷子开口道。
　　“也对。第到了第三日往往一些不知名的小门派就打道回府了，留下的都是等待最终角逐的名门大派。”葛盟主点点头。
　　君洛澜淡淡一笑，“不尽然……那些小门派或许根本就不在那人的眼中，走了，就更不必分神去管了。”
　　“他们随时都可能会来。在你意料或不在你意料的时候。”祁昀逍抬眼冷声道，“按常理，应当选在人比较齐且身体疲劳之时。”
　　“是啊，这样的话我们随时都要提高警惕。我在明人在暗，况且其手段毒辣，于我们并不有利。”葛盟主沉声道。
　　“可为什么能确定那伙人会在武林盛会上出手呢？”葛予问道。
　　“这些都在其次。”君洛澜微微一笑，目光转向葛盟主，“判断那人会选在此时还有一个因素……”
　　“哦，是何？”
　　“武林盛会的目的是干什么的？”
　　“选出武林新一代的翘楚，若是遇到了罕见的人才能过带领武林，则会更换盟主……”葛予一字一句地说道。

　　君洛澜此时已吃毕，优雅地漱完口起身说道：“这就是了，我若是那人，也会在武林内部争夺名号时，把最强的人给一网打尽。”

　　武林盛会在如火如荼中进行到了最后一日。
　　这一日，将会进行四个人最终的比赛，他们分别是：重虚观大弟子宜修、水墨山庄庄主的次子孟凡、流星阁暗夜以及玉娥宫的弟子青叶。

　　第一轮是宜修对阵青叶，孟凡对阵暗夜。

　　宜修飞身一跃跳上比武场，尖削的剑锋冷冷地指向对面的窈窕女子，尖端微微一动，刮过的寒风吹起女子发丝，顿时凌乱。
　　青叶见状也抽出了佩剑，全神贯注地等待着开始。
　　比武的锣声一响，宜修迅速地抽身向前刺去，剑锋游走，青叶勉强躲过。只见她脚尖轻点，身子从宜修头顶越过，凌空翻转，回身把剑刺向他的后背。
　　宜修听到风声，顺势弯腰滑过，后脚一踢，正中青叶的小腹！
　　青叶闷叫一声，身子向后推了好几步，用剑撑着地才停住。她抬起头瞪向宜修，像是在控诉对方的不留情面，而宜修却不为所动，不等她喘息就再次驱身向前，把剑尖抵在了青叶柔嫩的脖子上。

　　台下传来唏嘘声，宜兰的大嗓门清晰地响起：“大师兄！人家是个女孩子，你别太认真了……刺伤了就不好了！”
　　“闭嘴宜兰！”重九指扭头低斥道。宜兰这才蔫蔫地闭了嘴，却依旧在下面对着宜修手舞足蹈地比划……

　　宜修像是不认识宜兰般，果断地不往那里看。比赛规定对手不再反击超过十个数就算获胜，而此时青叶早已没有了继续比武的意识，反而把剑垂下微微错开锋利的剑锋，站起身来，整了整自己的衣服和头发，又冲宜修灿然一笑。
　　十个数过后，锣声再次响起。
　　宜修毫无悬念地获胜了。

　　败方玉娥宫并没有显得沮丧，青叶一下台就有好几个姐妹围了上去，笑嘻嘻地说着什么，青叶的眼光偶尔还飘回到重虚观的宜修身上……
　　的确，此次若不是清溟门发生了意外，根本就轮不上玉娥宫上场，所以她们能有这个机会挤进前四，已经很高兴了。

　　相较之，代替父亲坐在台上的易罗成则显得愤懑许多。门人如今多数仍然行动不便，虽用了鬼离君的方法解了毒已无性命之忧，但参加比武夺名次是不可能的了，再加上父亲的重伤……
　　易罗成将视线转向特殊席位上的鬼离君，眼中的怨恨一闪而过。
　　他亲眼见到他亲自出手为重虚观所有弟子解毒疗伤，那些弟子们的恢复速度快的惊人，而面对他清溟门，多次派人去请无果，最终虽然送上了解毒配方，却迟迟不肯现身……
　　甚至连专门为父亲易泉诊治一次也不愿。
　　如今毒虽然无碍，父亲的伤也在恢复中，但他不得不想：若是鬼离君肯亲自出手，说不定他们好的更快更彻底！说不定他清溟门可以参加比武，取得傲人名次！
　　想着想着，手中劲道不禁大了，杯子应声而碎……

　　“咔——”

　　“……夫君！”他身边坐着的美人低呼道，伸手去看他手有没有受伤。易罗成自知失态，快速收回手来，左右看看见此时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场上孟凡与暗夜的对决，无人注意到这个细节，便送了口气，换来仆人很快地把碎片清理掉。

　　“夫君……”美人担心地轻唤道。
　　易罗成微微叹口气，安抚似的拍了拍她的手，摇摇头道：“我没事，放心吧。”而后把视线投在了台下比武场。

　　孟凡一身青衣，身材修长，颇有玉树临风之感，而他使的武器却是硬器双锏，一手握住一把前后张开，明明应该很厚重的，在他手中却显得十分好看。
　　他眉峰一挑，挑衅般冲对面一身黑衣的蒙面人笑道：“暗夜兄请。”
　　暗夜不为所动，只是身子微微前弓，便顿时像是积蓄了强大的能量，整个人蓄势待发。

　　锣声敲响！

　　孟凡没有给暗夜先出手的机会，两人几乎同时出招，闪电般地交错而过，双锏散发出蔚蓝的光晕利落地击出，没有人看见暗夜从什么地方抽出的九节鞭，好像灵蛇在黑影周围攒动，两人背对背站定后，孟凡的衣服被抽出一条大口子，而暗夜的左臂也受了些轻伤。

　　人群里十分安静，大家都屏住呼吸看着两个高手对决。孟凡转身，闲散的神情也不见，眼神凌厉，凝视暗夜片刻冷笑道：“呵，没想到暗夜兄还是有两下子的，真是失礼。”
　　暗夜依旧不吭声，危险的气息不减，像一只等待扑向猎物的猛虎。

　　火光电彻间再次交手。棋逢对手，两人都拼上了全力，不敢稍事懈怠。一青一黑两个身影交织在一起，分不清彼我，一会儿从东头打到了西边，一会儿又从边缘一跃回到了中央……
　　人们只能看到蔚蓝色的双锏滑过的光芒和黑色的鞭痕缠斗着……

　　这一仗，完全不同于先前宜修和青叶的对决，那根本没有悬念的大获全胜，而这次，却能把每个人的心都吊在那里……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就在人们看见孟凡右手高举一只锏对着暗夜的头部砸去时，他却突然喷出一口鲜血，双目难以置信地陡然瞪大，而后一点一点地向后仰去，哐地栽到在地上。
　　突入起来的变故使得人群患乱了起来，水墨山庄的人都愤怒地盯向暗夜，庄主孟森不顾规矩大步上台把不醒人事的儿子支起，指尖刚探到鼻息处就哀嚎一声，大叫起来：“我儿子死了！我儿子被他杀死了！！”

　　这一声把所有人都惊住了！

　　武林盛会只比武切磋，从来都是点到为止，从未闹出过认命，而这次却失手了吗？比武死人了……死者还是四大门派之一水墨山庄的的二公子！

　　孟森阴沉着脸，强忍悲痛地起身，从儿子手中接过双锏，一步一步地逼向暗夜：“你竟然敢杀我儿子，我就要你偿命！拿命来吧！！”
　　说着就冲了过去。

　　出乎人们意料的，暗夜此刻不躲不闪地呆立在那里，面上的黑巾掉落一角，脸上全是方才被孟凡喷上的血迹……

　　“……人，不是我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