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第十话 化龙 (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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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说话间，车迟国的卫兵已经把珑团团围住，个个拉满了弓对准珑，只待有人一声令下，就能把珑射成一个刺猬。
珑好笑地看了看底下的人，很是鄙夷地对那道士说道：“你觉得，这些人能拿我怎么样？”
道士语塞，顿时恨不得抽自己一耳光。是啊，自己是急傻了，龙族法力无边、能翻江倒海，区区几干凡人，能奈她若何？
他的眼光无意识地扫过下方的凡人，突然定住。
珑只见那道士先是怔了怔，然后眼光略略有些游移，突然之间便变了脸色，他的脸色惨白惨白，惊恐的意味不言而喻。珑倒是奇怪了，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却发现那道士死盯着不放的人，赫然便是前来观戏的，唐三藏。
“玄奘！”
心情激荡之下，道士的叫声不自觉地用上了内劲，在鸦雀无声的环境下，更是清晰可闻。
顿时，悟空、悟净、还有悬浮在半空中的珑，都疑惑地看向了唐三藏。惟有猪八戒，却是“看”向那个道士。
“三藏，你……认识这家伙？”沙悟净第一个忍不住询问。
玄奘哎，那条蛟叫的名字，是玄奘。
唐三藏的脸色如冰霜凝结，冷冷地吐出几个音节：“不认识。”
最多，这条蛟认识他而已；金山寺后山的妖怪，都认识他。认识他、会叫他玄奘的妖，只有那里而已。
诡秘冰冷的杀气，似乎从身体的每一寸渗出。那段过往，是他所竭力所想要掩藏和埋藏的，任何可能将之挖出的存在，都必须要——消失。
“玄奘？”
衣袖一重，相同的名字却是担忧的清润。
他微微笑起来，自己都知道自己的笑容是怎样的冷而锐利。他不着痕迹地移动了半步，挣开那双牵制的小手，昂起了头，轻柔的嗓音如丝般滑过。
“珑，干掉他。”
敖珑一怔。
一直一来，她非常清楚一件事情：如果没有孙悟空，唐三藏不会接纳任何一个所谓的“同伴”一起前往西天取经，对他而言，八戒、悟净还有自己这三个人，只是因为孙悟空的“希望”，而被他以一种全然无视的态度容忍下来的同行者，只是这样而已。就好像很早以前在乌鸡国的那次，她后来才想明白三藏为什么要杀了那头青毛狮，因为悟净是以自己受伤为代价避免了悟空受伤的可能，所以三藏才会动手，纯粹是带着那种银货两讫、谁也不欠谁的味道。
但是今天，三藏居然会开口要求——应该说是命令她干掉这条蛟？太阳，从西边升起来了吗？
还是说——
珑移开了视线，重新落到那条蛟身上，目光不再是先前那种高高在上的不屑，而是冷漠的杀意。
他会伤害到悟空吧——这个，唯一的解释。
那道士自然听到了三藏的话，也感受到了珑如此明显的变化，他简直觉得匪夷所思透顶了。
龙族是高贵的种族，代表天界镇守在凡间的护卫，怎么会听玄奘的指示。玄奘是什么人，双手染满血腥的修罗啊！
若隐若现的水波翻腾在珑的周身，明显不属于人类的庞大的气息迫人而下。离珑最近的那干卫兵所受影响最深，他们已经拿不稳手中的弓箭，都腿都在微微哆嗦，努力支撑着自己不软倒在地。
“为什么要杀我？”道士忍不住问：“龙族不应该斩妖除魔、保护凡间的吗？”
虽然他身上有颗来路不明的骊珠，但是眼前的这个龙族在取走之后原本并没有起了杀机，纯粹只是因为玄奘的关系。只是他也没有意思要反抗或者逃跑，他刚失了骊珠，元气大伤，再加上龙族对于蛟的克制，他没有哪怕一线生机。
珑微微一笑。“因为我的任务，只是保护三藏而已。”
三藏？道士因为这个名字而愣了一下，他突然意识到什么——白色的袈裟，还有在那因为刚才的风而凌乱的刘海下，依稀可见的一抹朱红。
那个传言中，受观世音菩萨点化并亲授法号，前往西天取经，最接近神佛的最高僧。
那道士似乎想到了什么，眼中的惊惧略略淡去，底下的怨恨，一览无遗。他恨恨道：“你被骗了，他根本不是什么唐三藏！我呸！如果他是那个唐三藏，我还是玉皇大帝哩！龙族不是自诩正义、保护凡间的吗，你居然听一个杀人如麻的家伙的话！你为什么要杀我，你应该去杀了他才对，你知不知道——”
漫天的金芒越过珑，全数砸向那个道士。
道士大惊，瞬间的呆滞后，却是不退反进，整个人腾空而起，扑向了珑。珑被这变故所惊扰，只来得及将周身的水波结成一个防御性的结界，阻了道士一阻，对那声势浩大的金芒，却是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金芒将她和那个道士一起划进了攻击范围。
然而金芒却没有砸到她和那个道士，在半途中突然爆裂了开来，顿时飞沙走石，带起道道飓风，把在场的人都打趴下了。
唐三藏胸口一闷、喉间一甜。他刚才全力攻出，但为了不伤到珑又只好强力收回，新得到的力量运用得还不成熟，反而震伤了自己。
珑被吓出了一身冷汗。要是被那金芒砸个正着，自己估计都尸体都别想找到。惊吓之余，对于那条近在咫尺的蛟，完全没有了要出手的心思。
那条蛟也是劫后余生，冷汗淋淋。玄奘的力量很强，这他知道，可是他还是不知道竟然有这样强。他原想只要能挑起这个龙族和玄奘的矛盾，硬挨一下最多损失千年的道行，但是如今看来，硬挨一下的话，他连灰都别想剩下。十年前的玄奘——他突然神经质地大笑起来。
“哈哈哈，原来！我知道了，原来你害怕啊！”
他一边笑，一边更往珑那边靠近。既然知道玄奘不敢伤害龙族，他自然尽量靠近那柄保护伞。
“龙——这位龙姑娘，我给看一样好东西！”
唐三藏顿时一僵，手微微抬起，金光涌现，却又犹豫了一下。
就他犹豫的一瞬间，半空中耀眼无比的光芒一闪而过，凭空出现了一面镜子形状的东西。镜面内混浊不清，灰蒙蒙一片。
佛门有一种术法“天眼”，可以看到过去特定时间特定地点发生的情景，但惟有法力高深者才有能力施展。
而“镜术”便不是了，虽然只能展现出施法者自己看到过的东西，但只要略有些深厚法力，便能施法。
唐三藏的身体，愈发地僵硬。
是连带珑一起消声灭迹、让悟空伤心指责，还是——由得那条蛟将自己的那段过往生生挖出、让这个孩子从此惧怕远离，他已经，不需要选择了。
镜面混浊了很久，才渐渐显出淡淡的红色，然后，红色越来越浓厚、越来越浓厚，其中间或性地闪过紫色的光芒。慢慢地，依稀可以看见那一片红色的天地中间，隐约的人形轮廓，很小，好像是一个很小的孩子。
镜面上的景象越发地清晰了，所有人都看清了那浓重的红色是什么，不禁都是一阵反胃作呕，有人尖叫起来，胆小的甚至直接晕厥了过去。那哪是什么红色，分明是大块大块被撕裂开来的血肉，和着几成溪流的血液，充斥了整个画面。
那个孩子，大约十岁稚龄的孩子，终于渐渐曝露了出来，纵使被血污了面容，依然可以清楚地辨认出清秀的脸部曲线，以及一双，泛红的紫色眼眸。
那赫然是，幼时的唐三藏。
作者有话说
第43章 第十话 化龙 (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