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我是恋爱脑NO.1》砚渡

4、chapter 4

　　在他们两个的脸相距不到一公分的时候，简白猝然睁开了眼睛。
　　宋长川一惊，霎时间脑子都还来不及反应，身体就先一步做出反应站了起来。

　　在起来的时候，宋长川的嘴似乎是触碰到了什么凉凉的东西，他低头一看，简白正捂着额头无辜地看着他。
　　莫名其妙的动作，简白灰白色的眼底快速泛起水雾，委委屈屈地低头发出一阵细小的吼声。之前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麻烦，宋长川还给简白带了口罩，用来降低他的存在感。
　　而现在，口罩还挂在简白的脸上，声音透过口罩就变得不甚清晰，听着有点像受伤的小狮子发出的泣音。

　　这一系列变化都发生得太快，宋长川的脑子还没反应过来。
　　他一低头就看见简白垂了脸就开始啪嗒啪嗒地掉眼泪。

　　在这个角度，宋长川只能看见简白的小半个侧脸，苍白的颜色莫名泛出莹润的光泽。
　　在宋长川为数不多的记忆里，他是从来没有见过丧尸哭的，只有高阶丧尸虚假的高声嚎叫，震得他耳膜都快要裂开的可怕程度。

　　可现在面对这个场面，宋长川只觉得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好像在以前的某个时间，他也面对过这样的事情。
　　对于那些失去的记忆，宋长川本能的想去追寻，但就好比是毛糙线头的最前端，等你捏住它，纤维早就断裂抑或是融合。

　　但是这次，有简白在身边，事情好像变得不一样了。

　　来不及多想，他条件反射一样的握住了简白的手，等着对方泪眼朦胧地抬头看他，再把简白的手拉到自己脸边，示意简白去摸。
　　虽然宋长川理智的那一部分在疯狂警报危险，平常习惯于规避风险的他，在这一刻却选择遵从自己内心突兀出现的想法，去靠近。
　　在简白的手贴上他的脸的时候，宋长川才刚刚平静不久的心又开始一下一下重重敲击他的胸腔。

　　宋长川的办公室很安静，所以他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血液在血管中加快了循环，他的脑海中开始莫名闪现一些零星的碎片，纯白的，漆黑的，但无一例外的是这些画面碎片的正中都是一个模糊人影……

　　愣神太久，宋长川发现脸上的那只手开始不满足于简单的触碰，他的脸侧被轻轻捏住，被橡皮泥一样按压揉搓。
　　“吼！”
　　简白几不可闻地吼了一声，原本苍白且毫无血色的唇微微张开，依稀可见他里面的淡白的舌质泛起嫩红色又马上消散。

　　当然，此时此刻正心跳如擂鼓的宋长川显而易见的，没有发现这一点。
　　已经很久没有过这种感觉，宋长川觉得有些东西似乎在慢慢复苏。

　　“咚咚”
　　伴随着敲门声一起传进来的是外面两人此起彼伏的说话声。

　　“这事一定要我们小川儿参与吗？不去也行吧？”
　　“刚刚你也看到了，那个显示屏上的是什么东西，这事非同小可。”
　　“但是上次他执行这样的外出任务回来就把自己反锁在家里整整两天。搞得我也跟着提心吊胆了两天。毕竟像他那样的工作狂，只是把房子看成一个睡觉的场所，每天精准只呆六个小时。”
　　“你还挺关心宋长川。”
　　“诶诶诶你别瞎吃飞醋啊……”

　　门从里面被打开的时候，易安的手闪电一样从顾湛的身上撤下来，他尴尬地把手交叠在一起搓了搓，“那什么，你开门还挺快的哈哈……”
　　宋长川上下打量了看着像是衣服里有刺的易安和一旁僵硬的像木头的顾湛，煞有其事道，“嗯，我以后肯定先给你发个消息提醒再开门。”

　　易安像是旁边有鬼一样，一把挤开宋长川就往他的办公桌前面走，“今天有大事跟你商量，我们事不宜迟赶快开始吧！”
　　顾湛简单跟宋长川点了个头，从容不迫地进门，在易安旁边紧靠着他坐下。
　　虽然表面上不在意简白作为丧尸存在于视线中，易安和顾湛还是默默保持了研究手册里规定的安全距离。

　　宋长川这才不紧不慢地踱步到二人对面，其间他路过沙发，还顺带隔空安抚了一下因为感到陌生气息而开始有些躁动的简白。
　　这种安抚很简单，仅限于恋爱脑丧尸和被绑定的人之间，彼此只需要一个简单的眼神对视就能让对方的状态恢复正常。
　　仿佛已经做了千百次一样，都不需要保持特定的近距离，简白就能得到满足。
　　喝了一口清茶压下喉咙处上涌的干涩，宋长川道，“难得看见你们两个一起过来。”

　　易安和顾湛对视一眼，正色道，“这次的事情确实有点特殊。你还记得早上的那台巡游机吗？”
　　“报废的那台？”

　　顾湛道，“对，就是那台。就在刚刚，大概十五分钟前，那台机器又向基地传回信息了。”
　　说到这里，顾湛的眉毛拧起，神色也显得有些凝重，“传送过来的是一段很模糊的对话，经过技术人员的处理，我们得到了一些简短的信息，都在这张纸上了，我觉得有必要给你看一下。”

　　宋长川打开顾湛递过来的纸张，上面只有寥寥几个字，有礼物，献祭之类的云云，其中六年和谢璟这四个字，尤为突出。
　　宋长川思考片刻，“所以你们是觉得，那台巡游机不仅没损坏，还被人为操纵，传回了和六年前研究院被炸有关的事情。”

　　六年前，宋长川刚好十五岁。当时他正跟着谢璟在研究院学习，爆炸的时候谢璟当机立断地把他护在身下，但他还是被波及并且造成了失忆。
　　而谢璟则是在ICU昏迷了半个月，等他再次醒来的时候不仅是人瘦的只剩下一把骨头了，双腿也是毫无知觉，剩下的半辈子就只能和轮椅相互依靠了。

　　就这样，很简单的，也很自然而然的，作为谢璟的养子，也是他培养的接班人，宋长川就接替了谢璟，成为了研究院的研究组组长兼临时院长。

　　易安迟疑了一下，“你不是一直都很想记起来之前的事嘛，我觉得这次可能是个机会。但是你上次……”
　　“我去。”宋长川直接打断了易安的犹豫，“上次的事只是个意外。”

　　顾湛递给易安一个让他安心的眼神，“我会再带一队人和宋组一起执行这次行动。”
　　“况且。”顾湛突然想到了什么，嘴角的弧度上扬扩大，“不还有简白呢。”

　　易安呆滞了两秒，重重一拍顾湛的肩膀，“对啊！我怎么把简白给忘了！他再怎么着也算个高阶丧尸了。”

　　三人聚在一起讨论了其他的行动方案细节之后，易安和顾湛就离开了。
　　方案里的其他倒没什么问题，最后确定名单里的队员都是彼此早都知根知底的老朋友了。
　　目前为止最大的困难就是怎么让简白对小队里的其他人不抱敌意，毕竟丧尸这个身份对于其他人而言本来就是不好接受的，要是简白再有动作，让他们分心就不好了。

　　宋长川把简白按坐沙发上。面前的茶几上摆着几天后将要一起出行的其他小队成员的大头照。
　　恋爱脑丧尸虽然是高阶丧尸中的低等，但是也是有自己的思想，能听懂人话的。尤其对于和他绑定的人而言，那人的话对于恋爱脑丧尸而言可谓是金科玉律，会被完全遵守。
　　但是拥有这种效果的前提是，恋爱脑丧尸需要完全理解指令。而对于简白而言，他本身就跟其他丧尸不一样，宋长川也没办法判断他的理解程度，只能一点点教。

　　宋长川首先拿起顾湛的照片，指着上面的人对简白耐心解释道：“这是顾湛，你今天下午见过的，那个高一点壮一点的。他是个，好人。”
　　简白似懂非懂地盯着宋长川，飞快地瞥了一眼面前和旁边的一堆照片，然后又转头继续专心致志地发挥他的盯盯大法。
　　宋长川不由得失笑，“你记住没？”

　　简白若有其事地点点头，看着像是听懂了的样子。

　　下意识的，那些红字标粗的实验手册内容仿佛被抛诸脑后，面对简白的时候，宋长川总会做出点以前从来不会做的事。要是以前的宋长川能穿越过来，他肯定会皱眉暗讽一句，疯了。
　　就好比现在，宋长川竟然自然而然地靠近简白，他拿起剩下几张小队成员的照片，一一替简白讲了他们各自明显的特征，“他们都是很重要的朋友，不能有攻击行为的。”
　　也不知道有没有好好听进去，简白坐在那里雕像一样的静止，他感受到近在咫尺的宋长川散发出一股难以言喻的诱人味道。

　　简白浑圆的狗狗眼又睁大了一点，他侧头对上宋长川不明所以的视线，一点点，一点点地凑近。然后一口舔上了宋长川的嘴唇。

　　宋长川跟被电了一样，他在简白贴上来的那一刻就“蹭”地站了起来，大脑神经就一瞬间全部消失。
　　他的大脑里面有两个念头疯狂打架，心脏的跳动频率也达到了从未有过的高峰，碰到了吗？
　　碰到了吧？真碰到了吗？好像真碰到了？
　　事情怎么会如此发展？

　　虽然在见到简白第一面的时候，宋长川就对面前的丧尸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他总觉得简白和其他人或者丧尸都不一样，不论是他身上特殊的状况和标记，还是他对自己的那些特殊行为和反应。

　　宋长川每次靠近简白，总能闻到一股特殊的味道，一开始是淡淡的苦味，到后来又像是临期糖果在艳阳下被炙烤慢慢融化所散发出的酸甜的感觉。

　　他敢肯定这种味道在他现有记忆里从未出现过，但是却有着指引他靠近的魔力。
　　一开始宋长川以为这只是高阶丧尸普遍都有的，但其他人似乎都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
　　种种的结论似乎都引导向一个信号——他们是彼此特殊的存在。

　　终于夺回身体控制权，宋长川往后退了几步，他再一次全神贯注地，把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简白身上。
　　这一次，他看到他蓬松柔软的黑色短发上，每一根发丝都被空气包裹缠绕，手感很好。

　　浓密标准的眉型，翘挺纤长的睫毛和圆润清亮的眼睛，无一不在诉说他对他的在意。心随眼动，再落到简白胭脂色的唇上。高阶丧尸总是保持其身体机能的最高点，也就是说，在宋长川眼里，简白无时无刻不是这副模样……
　　猛然回神，墙上时钟的分钟不知不觉地走了半圈，简白还是坐在那里，完全无辜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