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书架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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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机场，为了驱赶脑海里杂七杂八的画面，林佳佳进了书店。
林佳佳指尖刚触到一本心理学书，身后忽然拢来一道阴影。
她下意识转身，后腰抵上冰冷的金属书架，退路被彻底封死。
唐铭单手撑在她头顶的书格上，松烟味的气息漫过来，混着书页的油墨香。
他另一只手垂在身侧，指节轻轻叩了叩书脊，声音压得很低，愠怒又委屈。
“跑什么？登机口在反方向，林佳佳，你故意的。”
周围零星有翻书的沙沙声，却没人注意到这个书架转角的对峙。
林佳佳攥着书，心怦怦直跳，连呼吸都放轻了，莫名有些心虚。
“我只是……”
“只是想躲着我？”唐铭俯身，视线与林佳佳平齐，眼底翻涌着她读不懂的情绪。
“再也不见？真的打算一辈子不见面了？”
书架硌着后腰，身前是唐铭迫人的气息，林佳佳偏过头，不敢看他的眼睛。
远处传来登机广播的提示音，尖锐又刺耳。
“小没良心的，看到我的真面目，就跑？”
唐铭说完，退开小半步，像是给她让路。
林佳佳整个人僵住了，眼前这个男人，在过去九个月里，让她心动又心碎。
林佳佳缓缓抬头，撞见一片裸/露的肌肤。
她慌忙闭上眼，可刚刚那个画面早已刻入脑海。
男人穿着一件白衬衫，没打领带，顶端两粒扣子松开，敞开的领口，露出锁骨和胸膛。
他胸口起伏，喘息声钻入她的耳朵，透露着赶路而来的仓促。
那双总是含笑的狗狗杏眼，蒙着一层阴郁，直直盯着她，仿佛要将她看穿。
她的呼吸也被唐铭带得急促，鼻间是他身上的气息，微微出汗时的气息，空气也燥热起来。
那香气比往常浓郁些，依旧很好闻，她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
“是你骗人在先。”
林佳佳努力让自己平静，身体却忍不住微微颤抖。
唐铭再次俯身，将她圈在书架与墙壁形成的狭小空间里，他的气息包裹着她，隐约透出一丝疲惫。
唐铭反问：“我骗你什么了？我没说过一句谎言，只是你之前没问，我总不至于傻傻地什么都摊出来。”
林佳佳睁开眼，对上唐铭的眼睛，那里有她从未见过的复杂情绪。
她想起方才在“穷鬼勿入”的甜品店里，严医生那一声声“阿铭”，那种天旋地转的感觉再次袭来。
她要如何接受唐铭？一个背负着前岳父母的男人，一个被亡妻缔造的男人。
他的养父母，比一般的公公婆婆可怕多了。
如果说婆媳是天敌，那该用什么来形容前岳父母和现任女友的关系？
“你说自己单身，还没说谎？”
林佳佳的声音哽咽了，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上来。
唐铭的表情瞬间凝固，随后是深深的无奈，自嘲地笑了。
“我没有说谎。遇见你的时候，我确实是单身，总不好逢人就说，我结过婚，我妻儿死了……”
最后几个字说出口时，他的声音突然变得沙哑。
这个向来从容不迫、游刃有余的男人，眼中闪过水光。
他迅速转过头，可眼底的脆弱已经刻进林佳佳的心里。
林佳佳心想，这个男人太可恶了！他明明知道她心软，明明知道她受不住他的眼泪。
书店里传来轻柔的背景音乐，与此刻的气氛格格不入。
林佳佳原本准备好的一肚子质问，突然都卡在了喉咙里。
她想起他们初遇的那个早晨，她狼狈不堪地缩着脚趾，他眼中满含悲伤，却执着地问：“不冷吗？”
那时唐铭眼中的关切那么真诚，她怎么也想不到，这个成功的男人，背后藏着如此沉重的过去。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只有远处传来的航班广播声。
唐铭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打开是一块设计简约的智能手表。
“戴上这个。”唐铭的声音恢复平静。
林佳佳下意识地将手藏在身后，手背贴着冰冷的书架。
“我不要。”
唐铭拉起她的左手，动作看似强硬，实则小心翼翼，坚定而温柔。
林佳佳挣扎着想抽回手，但唐铭握得很紧，指腹的温热透过皮肤传来。
唐铭低声哄着：“佳佳，你乖一点。这是我升级过的智能手表，功能比先前那个更强大，而且续航也强很多。”
“我不要！”林佳佳提高了音量，引得远处店员投来好奇的目光。
唐铭迅速用身体挡住旁人的视线，压低声音：“别拿自己的安全开玩笑。”
“我的安全，不关你的事。”林佳佳倔强地别过脸。
唐铭的脸色冷了下来，眼神锐利。
“你是我从林德才手里救下来的，你本就属于我。”
这话刺伤了林佳佳，她冷笑一声，讽刺道：“怎么？唐总还真当六万八彩礼‘买’下了我？”
林佳佳永远不会忘记，当初林德才那个混蛋为了三十六万八彩礼，差点将她卖给周伟。
正是唐铭驱车赶来，用钱解决了问题，却也让她陷入另一种复杂的关系中。
唐铭的脸色更难看了，下颌线紧绷。
“只要你愿意戴上手表，这么想也行。”
唐铭不再多说，强行将手表戴在她的左手腕上。
表带调整到合适的松紧，冰凉的触感让林佳佳打了个寒颤。
唐铭的手指轻轻抚过表盘，像是在确认它已牢牢锁住。
唐铭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不许取下来，也不许关机。否则我就追去杭城找你。”
“你疯了！”林佳佳不敢相信地看着唐铭，“我们刚上过热搜，你想又上一次？”
昨天，“科技新贵唐铭包｜养贫困女学生”的标题，在热搜上挂着。
那是林佳佳十七年人生中最难堪的时刻。
唐铭的眼中闪过一丝痛楚，但语气依然坚定。
“当然！你知道的，只要你失联，我一定会疯。自然不管热搜不热搜。”
林佳佳气得抬脚踢向唐铭的小腿，却被他轻易躲开，反而被他抓住了手腕。
唐铭的手掌很大，能完全包裹住她的手腕，热度透过皮肤传来，让她心跳漏了一拍。
“放开我！”林佳佳低吼。
唐铭没有松手，反而将她拉近了一些，声音忽然变得异常温柔。
“佳佳，过几天是我二十九岁生日，你好好听话，当是送我的生日礼物，好不好？”
林佳佳愣住，她确实不知道唐铭的生日，更没想到他会主动“讨”礼物。
“二十九？那不是整十生日？”
林佳佳声音软了下来，但嘴上还是不肯轻易服软。
“唐大老板，肯定会有很多人给你庆生，何必揪着我这个小麻雀、小猴子，我给不了你像样的礼物。”
唐铭轻笑出声，揉了揉她的头发，这个亲昵的动作让林佳佳鼻尖一酸。
他有多久没这样摸她的头了？自从除夕那天吵过，两人再也没见过。
今日见面又是那般情景，热搜、绯闻、亡妻、前岳父母……一切的一切，筑起了他们之间的一道高墙。
“小傻瓜，咱们老家是过虚岁整十生日，外面是过周岁。”
唐铭的声音温柔得不像话，“无论多少人来庆祝，可我最期待你。你好好的，就是对我好，也是最好的生日礼物。”
林佳佳低下头，看着手腕上那块精致的智能手表。表盘上显示着时间和心率，此刻她的心率快得惊人。
她又一次心软了，明明应该头也不回地离开这个欺骗她的男人，可当他展露脆弱，当她看到他眼中真实的痛楚，她就再也硬不起心肠。
林佳佳小声问：“你想要什么礼物？实体，别太贵，别太难，否则我办不到。”
唐铭似乎松了口气，整个人都放松下来。
他想了想，说：“你随便做个手工吧，编织手链、千纸鹤……什么都行，贺卡也行，不用太多。”
提到贺卡，林佳佳心里一沉。
过年前，她费尽心思做了一张贺卡，里面抄了一句她最喜欢的歌词。
不料，唐铭对那首歌“过敏”，也许那是他亡妻生前最爱的歌。
“骗人！”林佳佳委屈得差点落泪，“宋总明明说，你对那首歌过敏。”
唐铭愣了一下，随即苦笑：“是，我曾经过敏，可是现在我又喜欢上了。”
唐铭的目光落在她脸上，那么专注，那么认真，让林佳佳几乎要相信他说的是真的。
“不信？”唐铭忽然笑了，那笑容里有种孩子气的狡黠，“那我唱给你听，好不好？”
林佳佳一惊，连忙捂住他的嘴。
“别唱！不要勉强自己，等会满头大汗，脸色惨白，我可看不得……”
唐铭握住她捂在自己嘴上的手，轻轻吻了吻她的手心。
这个亲密的动作让林佳佳全身一颤，想要抽回手，却被他紧紧握住。
“好，现在不唱。明年唱给你听。”
唐铭拉下她的手，却依然握在掌心。
唐铭的拇指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背，那样温柔，那样珍视。
林佳佳眼眶发热，恨自己这么容易就被唐铭打动，恨自己明明知道他隐瞒了那么多，却还是无法真正恨他。
两人就这样站着，手牵着手，在机场书店的角落里，像两个不愿面对现实的孩子。
唐铭忽然向前，将她拢在自己与书架之间。
他们的距离变得极近，近到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林佳佳紧张地屏住呼吸，看着他慢慢低下头，额头轻轻抵住她的额头。
林佳佳心跳加速，闻到他身上熟悉的气息，看到他眼中自己的倒影。
“佳佳，快快长大。”唐铭的声音轻得像叹息，“我有许许多多的话想和你说，等明年我一定都告诉你。”
唐铭的承诺像羽毛一样轻轻落下，却重重压在林佳佳心上。
明年？他们还会有明年吗？
说完这句话，唐铭放开了她，向后退了一步。
突然失去他的温度，林佳佳感到一阵寒意，或许是冷气太足。
唐铭深深看了她一眼，然后转身离开。
走了几步，唐铭忽然停下，没有回头，只是侧过脸说：“佳佳，谢谢你！我决定跟徐家分割，至少经济上要分清楚。”
林佳佳愣住了，还没完全理解这句话的意思，唐铭已经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她站在原地，许久没有动弹。
手腕上的智能手表轻轻震动，她低头看去，表盘上显示出一条信息。
“到了杭城给我发信息。小凤凰，不要哭鼻子，好好休息。——唐铭”
林佳佳苦笑，唐铭总是这样，安抚她每一次的“自贬”情绪，从不敷衍。
她摸了摸手表，忽然注意到表盘侧面有一个极小的刻字：J&M。
她和他的名字缩写，她的在前。
林佳佳的心跳漏了一拍。
她想起唐铭说“遇见你的时候，我确实是单身”，想起他提起亡妻时的泪光，想起他说“明年我一定都告诉你”。
也许，她应该再给唐铭一次机会？也许，那些隐瞒背后，真的有难以启齿的苦衷？
书店里的音乐换了一首，是一首温柔的情歌。
林佳佳靠在书架上，看着手腕上的表，表盘上的心率数字依然偏高。
她知道自己又一次输了，输给了这个复杂又脆弱的男人，输给了自己无法控制的心动。
窗外，一架飞机划过天际，在傍晚的天空中留下一道白色的痕迹。
林佳佳不知道自己和唐铭的未来会如何，但至少此刻，她决定再给彼此一次机会。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书架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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