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8.斯夸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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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斯夸罗】
斯夸罗已经很久没有错过日出了。
在往昔的十六年光景中，他常常在长剑的陪伴下踏着被血洗一空的街道，走出西西里那黑暗的阴影世界——虽然他知道，自己这一生都不可能完好地走出这真正的黑暗——而那些平静燃烧的庞大火球，便总是在这样的时候出现，照进视野之中。
宛若一只巨大的眼眸，咬着地平线的薄影缓慢升起。鲜红欲摧。
就像那个人的火焰。微笑。
——和眼瞳。
视线里是一片模糊的漆黑。斯夸罗伸手撩开脸上的发丝，习惯性地倚床起身，却感到头皮上传来一阵剧烈的撕扯。吃痛地低哼了一声，躺回床上，扭头。
接着是震得窗玻璃都噼啪作响的、声嘶力竭的疯狂怒吼。
「——贝尔菲戈尔你这混球不许拽老子的头发！！！（炸）」
把作恶当兴趣的堕王子露出洁白的牙齿喈喈一笑，非但没有放过斯夸罗的长发，反倒是变本加厉地凑上去继续摆弄起来。妖艳的银丝在指间流转，散发着与其主相悖的温婉光泽。
「嘻嘻…很漂亮哟。作战队长。」贝尔小声地说了一句，贴到男人耳边窃窃道，「扯几根下来送给王子当刀线吧。」
「想的美，给老子一边待着去！」近乎粗暴地按住纤细的脖颈，推开。斯夸罗压住贝尔菲戈尔的肩膀，扳正，在昏暗的光线里一动不动地看着嗜血的金发王子。
在这个世界上活着见过贝尔菲戈尔眼睛的人并不多，瓦利安的银鲛也许是其中之一。至于剩下的，一部分是已经死去的，而另一部分则是将来会死去的。
最后他们将无不为他所弑。
王族的血统被贝尔菲戈尔继承得很好。
无论是魅惑的眉眼，消挺的鼻梁又或者是薄软的唇，都极容易让人想起那些身着华服走过红毯的贵族少女。笑容高傲，哪怕衣裙上鲜血浸染。
银色的眉梢略微有些颦曲。斯夸罗撑着床沿，用指腹很轻地撩过贝尔的眉心。对一个剑士来说持剑的左手本是更为重要的，但在面对这个人时斯夸罗还是会不由自主地伸出右手。
他的左手代表荣耀，骄傲和杀戮。但在这些光华的背后，却是挥之不去的虚假和麻木。
那是只义肢。就算如何逼真精巧，那都是假的。在战场上那是他的一部分，但在战场下，它只是一堆无用的碎块。
……莫名地想用自己的身体来触摸他。斯夸罗将眉头皱得更紧，让整个掌心都覆盖在了贝尔菲戈尔的眼前，掩去了他的视线。
以及伤痕。
「该死的。」鲛鲨扯着略有嘶哑的声音，用低弱得连自己都听不太真切的声音骂了一句。
贝尔菲戈尔的眉心有一道细长而醒目的伤痕，从光洁的左额一直切过眉心，鼻梁，爬过右脸的颧骨，直到没入发际。平时由于留海的遮挡，这条伤痂的存在始终不曾为人所知。
斯夸罗当然知道。并且，那时候他也在——就在距离贝尔菲戈尔两公里的地方。嘈杂的无线电里传来瓦利安堕王子的声音，嚣张地笑着。兴奋而颤抖。
他后来一直在想如果当时他将手下的残局交给鲁斯利亚——或者是列维，然后转身赶去支援贝尔，那么他那张干净而秀美的脸上是不是就不会留下这道刺眼锋利的裂痕。
…会不会？
只是这世上有些东西最后会成为缺憾，一如自己被生生斩断的左手。得到的，失去的，不舍的。
统统无可挽回。
「白痴庶民队长…不要乱动王子的头发哎。」贝尔孩子气地一撇嘴，撵开了斯夸罗温冷的右手。
弄得跟我死了一样。
半秒的黑影。然后就感觉那男人的额头靠了过来，抵住眉心，喷薄而出的呼吸灼热地烧着肌肤。睫毛和发丝微妙地挑动着神经。
湿软微红的舌尖撬开贝齿，扫过牙龈，然后狠狠地压住舌根。算不上太温柔的吻，更多的只是一种压抑的侵入和霸占。当然，很快就被毫不留情地回击了。
在后来那些破碎的日子里，回想起来，竟差点以为就这样彻彻底底地沦陷了本我，无法自拔。
「——喂，小鬼。」
粗重地喘息着。
低哑的声音剐过耳膜，夹着若有似无的乳白色雾气。一消而散。
「？」
「对不起。」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08.斯夸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