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钻石尘》应为准

11、比赛

　　很庆幸的是他的眼睛没有肿，而且周六不用去上课。

　　夏虞一觉睡到早上九点半，醒来床的另一侧已经没有温度了。

　　他洗漱完，边往客厅走边喊：“裴喻之？”

　　“怎么了？”
　　从阳台的帘子后面冒出一颗头，裴喻之钻出来，“怎么了？”

　　“你在这干什么呢？”夏虞踱步。

　　“哦，我给小鱼干买了一个猫爬架，我想给它放在这。”

　　他指了一下快拼好的架子。

　　“住这么好啊”夏虞抱起小鱼干，“哎呦你可是享上福了。”

　　裴喻之伸出手去摸小鱼干的头，揉了揉：“它可是托你的福。”

　　夏虞没听懂他话的意思，但注意力很快转移。

　　“你早上几点起的？我都不知道。”

　　“八点半，洗漱完正好给它装架子。”

　　“我还买了很多玩具，你要试试吗？”

　　“好啊。”夏虞接过逗猫棒，开始逗弄小鱼干。

　　一早上他将箱子里所有的玩具都试了一遍。

　　没给小鱼干累到，反而给自己累够呛。

　　“好了，快去洗手吧，饭好了。”裴喻之抽出他手里的玩具，拉他起来，半托着去了洗手间。

　　夏虞在裴喻之的监督下洗好手。
　　两人对坐在餐桌前。

　　“今天有什么事吗？”夏虞开口。

　　“没有，你呢？”裴喻之悠闲地吃着饭。

　　夏虞反复纠结，不知道怎么开口，“那个你家里的情况还好吗？”

　　裴喻之眼神暗了暗，但是笑着说：“还好，你不会是要赶我走吧。”

　　夏虞不是这个意思，连忙解释，有点语无伦次。
　　“不是，我就是问你一下，你总不能一直和父母生气吧。”

　　裴喻之确认他没有赶自己的意思，放心道：“其实我爸就是故意的，他想让我给他们腾地方，去和我妈过二人世界。”

　　“我就只好被迫出走，成全他了。”

　　“啊？”夏虞没想到听到这种解释，属实是震惊到了。

　　“不骗你，他们现在已经出国旅行了，家里的保姆也放假了，我现在是孤家寡人一个。”
　　他越说越伤心，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似的。

　　夏虞勉强相信他离谱的说辞。

　　“闭嘴，我信。”

　　裴喻之这才停下来，“真是我的好同桌，没有你我可怎么办啊。”

　　夏虞发誓下次再嘴贱就扇嘴，叫你再话多。
　　不过听他说已经解决了矛盾之后也彻底放下心。

　　下午两人就呆在屋里写写作业，逗逗猫，时间很快来到四点。

　　这时邱明航的电话打来：“喂，夏虞，出来玩吗？”

　　“去哪？”

　　“打球来不来？”

　　夏虞移开手机，捂住话筒，问裴喻之：“你去打球吗？”

　　“你想去我就去。”

　　“行，我们都去。”夏虞对着电话说。

　　邱明航已经将两人自己绑定，知道他说的“我们”是谁，“行，一会篮球场见。”

　　“走吧，我们收拾一下，一会儿出发。”

　　两人换好衣服，骑着小电驴出门。

　　*

　　“快来快来，你们陪戚章打，我歇会儿。”

　　夏虞脱下外面的衣服，笑着：“你确定啊，我们两个打他一个啊？”

　　“那怎么了，我都快累死了，你们两个打他一个，给他点颜色看看。”

　　“行。”夏虞笑了，但配合他。

　　夏虞拍着球走到场地中间，“走吧，过两招？”他看向裴喻之。

　　“走吧。”裴喻之挑眉。

　　戚章没说话，只是默默接招。

　　一场打下来，两人并没有打太狠，不过戚章还是累够呛。

　　邱明航在一边美滋滋地喝着水，“哎，舒服啊。”

　　戚章下场，把毛巾甩他脸上：“你可真是好心肠啊。”
　　两个打一个，傻了才会同意。

　　“哎嘿，谁让你打那么猛了，我可得好好煞煞你的威风。”

　　戚章坐到他身边，他们观看场上打得火热的两人。

　　两人又打了一场，夏虞发现裴喻之真是深藏不露，两人打得你来我往，势均力敌，一场打下来酣畅淋漓。

　　夏虞坐到场边休息，接过裴喻之递过来的水，拧开瓶盖。

　　喝下水之后歇了好大一会才缓过来。

　　他们已经在旁边商量好了一会的行程。

　　几人找了一家店，点了几道菜，吃完就分道扬镳了。

　　邱明航家和戚章家离得近，两人一起走了。

　　夏虞和裴喻之回到家里。

　　夏虞嫌身上出了汗黏黏糊糊的不舒服先进浴室去洗澡了。

　　洗漱的时候出了点小状况，不过夏虞很快就解决了。

　　他擦着头走到客厅，对裴喻之说：“我好了，你去洗吧。”

　　裴喻之看向他，白晃晃的手臂在灯光下格外刺眼，手腕处应该是打球时碰到了，有一处明显的青色印记。

　　裴喻之握住他的手腕，询问：“你手没事吧？”

　　“没事。”夏虞抽出手腕，将手压下，用袖子盖上。

　　“你快去洗吧。”

　　裴喻之没有再问，点点头，拿上换洗衣物进了浴室。

　　夏虞低头，眼神晦暗不明。

　　……

　　周六日很快过去。

　　周一，需要参加比赛的同学都被聚集到了一起，夏虞和裴喻之他们都坐到了公交车上。

　　各个学校为了这次的比赛专门安排了公交车来供学生往返学校和体育馆。

　　公交车上，带队老师仍然在进行着鼓励人心的演讲，手舞足蹈的：“各位同学们，咱们今天能够被学校选出来参加这次的比赛，那就说明了同学们都是学校的好苗子，学校对你们肯定是给予厚望的，所以同学们在今天的单人赛中一定要竭尽全力，争取拔得头筹。”

　　台上的老师即使到了公交车依旧是那个无时无刻不精神昂扬的即使是在公交车也可以进行鼓舞工作的老师。

　　听多了这种心灵鸡汤，早已百毒不侵的众人都昏昏欲睡，毕竟任谁大早上就被拉去比赛都是会困的。

　　夏虞坐在靠窗的位置，欲睡不睡的，时不时睁开眼望着窗外，就保持那一个动作，只是重复进行睁眼闭眼的循环。

　　天还没完全亮，早晨六点钟的太阳在这个季节是见不到的。但城市里已经有了来往的车辆，白黄红绿蓝的灯光交相辉映，给阴沉的天带去它没有的亮光。

　　靠在车窗上灯光会不断照在脸上，即使刺眼夏虞依然保持睡觉的姿势。

　　眼前的光被挡住，夏虞知道又是裴喻之，他没有起来说明自己没睡，他没有任何动作。

　　公交车就这样载着一车人驶到了场地。

　　他们跟着来到了本校所划分的场地，听从接下来的比赛安排。

　　今天进行的是单人赛，比赛分为两场，上午一场为所有人同时比赛，由裁判打分，下午一场为随机切磋，会由系统随机匹配对手。

　　上午场的比赛进行了一个小时，确实是和裴喻之说的一样，比赛内容不是平常的教学内容，而是涉及各个行业学科的知识。这些从未在学校讲过，因此上午的比赛直接刷掉了一大半的人。

　　夏虞有惊无险的擦边进入下午场的比赛，很不幸地分到了同校的对手。

　　“承让。”夏虞鞠躬。

　　结束了自己的第一回合，下一回合还需要一个半小时才会开始，夏虞没去找其他人，自己找到了一间空的休息室。

　　他拧开水瓶，将瓶口送入嘴中。

　　他给几人留了信息，让他们不用担心。
　　给手机定了三十分钟之后的闹钟之后便睡过去了。

　　裴喻之其实从早上就察觉夏虞的不对劲了。

　　在看到夏虞的信息之后，他更加确定夏虞是在躲着他们。

　　不单是自己，而是所有人。
　　他不知道夏虞发生了什么，只好给他留出空间。

　　他们学校的基本都在一个地方待在，裴喻之被过去问刚才比赛的情况。

　　在他们都在讨论的时候，裴喻之突然起身，看了时间已经过去了十分钟，他始终坐立难安，拉住邱明航：“你知道夏虞怎么了吗？他从今天早上就不太对劲。”

　　邱明航只好说：“其实夏虞他一直这样，隔一段时间就会不对劲，我们问他就笑说没事，我们早习惯了。”

　　他拉着裴喻之走到角落里，低声说：“我悄悄和你说啊，据我所知应该是和他家里的事有关，所以我们都不好多问。我看虞哥他挺信任你的才和你说的，你千万别去戳他雷点啊。”

　　裴喻之急切地想找到夏虞，他不管是什么不能说的原因，他都不可能放任他自己一个人。
　　裴喻之敷衍的点头，转身跑向场馆各个休息室。
　　邱明航想拦住他根本抓不住，止不住地叹气。

　　一扇一扇不厌其烦地打开休息室的门。
　　裴喻之在走廊里奔跑，他很怕夏虞再和之前一样抛下自己就走了。
　　他一定要找到他，不管是什么原因让他想要下意识地躲藏。

　　“嘭”——

　　门猛的被推开，裴喻之呆楞地站在门口，推门带起的风拨乱他的发丝。

　　场外的广播不知道怎么想的放上了歌，分不清是音乐的鼓点还是自己的心跳。

　　裴喻之下意识想要藏起心跳，从门口望去只能看见夏虞头顶，他的下巴嘴巴全藏在围巾下面。

　　夏虞睡着了，裴喻之不敢进去，他嘲笑自己，明明刚才还信誓旦旦地要找到夏虞，好像自己很有胆量一样，这会不还是只敢站在门口。

　　一点一点地关上门，体育馆的门有些年久失修，会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

　　他喘着气靠在门上，脑海中一片空白，大脑中残存的恐惧还在隐隐作祟。
　　竭力想要掩饰跳动过快的心跳，好想变成一只蚂蚁，这样就不会被别人听到声音。

　　传来一阵铃声，裴喻之下意识摸自己的手机，手伸到兜里才反应过来，声音是从门内传来的。

　　铃声被关掉 ，夏虞应该醒了，裴喻之这才敢抬手敲门，敲门声不大，很容易被忽略。
　　他垂头站在门前，像罪犯在等待自己的判决。

　　夏虞疑惑是谁敲门，打开门发现裴喻之好像犯了错一样站在自己门前。
　　“你……没事吧？”
　　裴喻之看起来像是被淋湿了的小狗一样。

　　“没，我没事，你没事吧？”裴喻之缓过神，手指蜷缩忍住不去触碰他。

　　夏虞莫名想笑，看起来有事的应该是他吧，“你怎么站在这，看起来像是……”

　　“面壁思过。”夏虞挑了个比较委婉的词。

　　裴喻之极力掩盖面上的不堪，“我没事，是老师他们让我来找你，下一轮快开始了。”

　　“我没事，我们走吧。”他笑了笑，夏虞被裴喻之打断了情绪，好了很多。

　　他们穿过一个长长的紫藤花走廊，裴喻之无数次想要开口，他终于知道了邱明航说的是对的，说不出口是不忍揭穿伤疤的退却。

　　“我没什么事，就是晚上没睡好。”

　　夏虞主动开启交流。

　　“你如果有什么事，一定要告诉我。”裴喻之落后夏虞，紧紧地看着他。
　　“我都可以解决，只要你说。”

　　他咽下口中本想说出的话，在心中不断告诫自己，不行裴喻之，你会吓到他的，慢慢来慢慢来，好吗？

　　夏虞笑着看他，转身倒退着走，双臂展开：“我看我这不是没事吗，放心吧。”

　　裴喻之能看出夏虞还是没有和他说实话，没事的，慢慢来，总行的。
　　他对着夏虞展露笑容，好似没有任何问题。

　　等两人回到比赛场地，距离第二轮比赛开始还有二十分钟。

　　场地之间人员流动，各个学校的人混到了一起。

　　突然，有一道语气讥诮的声音：“哟，这不是大学霸吗，怎么？您还会来这我这种人才会参加的比赛啊，您不是一向最看不起我这种人吗？”

　　来者不善，能从他语气里听出来两人之间过节不小。

　　夏虞看向裴喻之，在观察他会作何反应。

　　裴喻之淡淡地扫他一眼，语气平平：“有事吗？”

　　李嘉明最看不惯他这种不把所有人放在眼里的样子。

　　看向夏虞，满嘴都是阴阳怪气的话：“作为一个过来人，我给你一个建议，最好离裴喻之远一点，你不知道他这人总是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迟早有一天他会一脚把你踹开，到时候就会像一条落水狗一样匍匐在他脚边，只有这样他才会开心。”

　　夏虞皱眉，他下意识看向裴喻之，怕污言秽语影响到他。

　　裴喻之感受到视线，怕他是在审视自己，怕他离开自己，他不敢去看夏虞，怕那双眼睛会流露出厌恶。
　　全身僵硬，躯体有些发麻。

　　裴喻之心脏要跳出来，等待审判书降临。

　　“这些跟我有什么关系。”

　　“麻烦这位同学不要来打扰我们准备比赛。”

　　“还有，希望不要到处传播谣言，把嘴巴放干净点。”夏虞嗓音冰冷。

　　李嘉明见他不在意自己，气急败坏：“好好，你等着吧，你最好祈祷他多一点耐心！”
　　他气愤地大骂。

　　夏虞没听接下来的鬼话，去扯裴喻之的袖子，将木偶拉走。

　　他们走到角落，“回神了。”手在面前挥动。

　　裴喻之渐渐解冻，“我……”他声音微哑。

　　“好，停，他说的那些话我根本不信，所以你不用担心。还有你需要说一下为什么他会那样说，我需要知道是他对你的恶意诋毁，还是有什么误会造成这种局面。”

　　裴喻之张开嘴巴，说不出话，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忽然间冒出来这么一个人。

　　夏虞静静地等待。

　　“我和他不熟，他应该是我原来学校的，别的我不太清楚。”

　　“好，走吧，比赛快开始了。”

　　裴喻之等待依旧的结果轻轻落下。

　　一片雪花落在地上，无声无息。

　　比赛结束之后，他们就乘着公交车回了学校。

　　邱明航看夏虞好了很多才又凑过去说笑。

　　邱明航这下明白了，这种情况啊，得对症下药，不然天王老子来了都没用。
　　这下他看裴喻之更加顺眼了，以后一定得和对待虞哥一样对待裴喻之。

　　回到学校也到了快放学的时间。

　　鉴于第二天还有比赛，各科老师贴心地没留作业，两人提起走了，也就有了时间去逛超市。
　　买了食材，夏虞想起来该买牙膏了，戳戳裴喻之。

　　夏虞走在前面，裴喻之跟在后面。

　　夏虞挑了一支薄荷的扔进推车。

　　要去结账，却见裴喻之蹲在一旁很认真的在挑选面前的商品。

　　夏虞也蹲过去，“你要买牙刷吗？”
　　裴喻之点点头。

　　夏虞看见一个单支的，想指给他，裴喻之却摇头，“不要这个。”

　　行，夏虞换了一个：“那这个？”

　　“不要。”他伸出手拿了一个两支装的，配色一蓝一绿。

　　“你要买两支啊？”

　　“嗯。”

　　夏虞没在意，点头。

　　两人去结了账。

　　等骑车到家差不多六点半。

　　夏虞想说自己可以帮忙，却被裴喻之赶了出来。

　　没事干，他就只好去喂小猫。

　　今天裴喻之还加了一道排骨汤，夏虞很喜欢这种暖呼呼的汤。

　　吃完夏虞就去洗漱了。

　　他捏着一点手柄，嫌弃地将一支粉色的牙刷从自己杯子里拿出来。

　　他冲到还在厨房的裴喻之面前，“这是什么，我原来的牙刷呢？”

　　裴喻之心虚地摸了摸鼻子：“这是我新买的牙刷啊，我给你也换了一支。”

　　“那你怎么不用粉色？”夏虞眯着眼睛质问他。

　　“你不喜欢这个颜色吗？”

　　“不要，你快给我换了！”

　　裴喻之拿过他手中的牙刷，“那你用蓝色的？”

　　夏虞勉强点头。

　　换回来蓝色的牙刷，夏虞才开始洗漱。

　　躺着床上，夏虞想睡却睡不着，在床上翻来覆去的。

　　“睡不着？”声音从身侧传来。

　　“有点失眠，我吵到你了吗？”

　　“没，我也失眠。”

　　“明天的双人赛，你有什么要求吗？就是你要名次吗？”

　　“没，尽力就好，别的无所谓。”他的声音清冷。

　　夏虞感觉今天的事发生过后，在两人单独相处时他总是有些不知所措。

　　太过深入的交流会引起心底柔软的部分暴露在别人面前，在平静时会意识到自己的伤疤忍不住想躲藏。

　　夏虞脑海中天人交战，却一反常态很快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