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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杀了我才能救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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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执有些雨里雾里,不知如何回复沈长风。
“玲珑阁的每一只瓶子都有记录,这些瓶子何时运往了万剑门外?”
“这…也许阁中难免有贪财的弟子卖了些出去也不可知。”
“卖了出去装了些生魂后再买了回来?”
“这……”
“蒋执,不管今日是疏忽还是有意,玲珑阁中特制出这么多能装生魂的瓶子,你脱不了干系。不过你最好是有意,若只是疏忽…”
“疏忽又如何?”
沈长风扬起一阵风,殿外的落叶狂卷而入,将蒋执捆住,落叶勒入皮肉中,竟比铜丝铁网还要锋利,在他身上割出许多伤口,沈长风接着道,“若是有意,那是心恶,若是疏忽,那就是又蠢又恶。”
沈巍容眼睛朝一旁闭了闭,自己这二弟这些年还以为修身养性了,原还是那般嫉恶如仇,“你也别看了,齐宁”,沈巍容在一旁煽风,“你是不是还不知道,齐铭死了。”
“什么?!你胡说什么?”
“就刚才仪典上,他被魂兽附魂失了心智,被化魂水化了。”
“不可能,我儿魂魄无缺…”
“你如何得知附魂需魂魄有缺?”
“我…沈长风!平日我敬你是二宗主,但你也不能随手伤人,你是不是伤了我儿…?!”
“他现在已是宗主。”沈巍容补道。
“什么?!今日不是沈云川的…”
“齐宁,我二哥说了,齐铭已死。”沈长风冷着脸靠近,“今日之事,你可还有同谋?”
“我,不可能、不可能,我儿魂魄…”
“宗主,不知将我二弟请到这无极殿中,有何事要问?”齐宁回头,齐善正从殿外不紧不慢地走来。
“大哥!大哥,他们说铭儿他死了?”
“二弟节哀…”
“不可能!大哥你说过…”
“我看你是失心疯了…胡说些什么?!”齐善将齐宁的手甩来,对沈长风行了个拜礼,“二弟伤心过度,我先带回,望宗主见谅。”
“我何时说过他可以走?”沈长风摆袖,“今日之事,我们还要给天下一个交代,你说我该如何交代?”
齐善心里盘算此事若成,后续北定王登基,必然与沈云川有一战,自己只需保存实力隔岸观火,若此事不成,自己从始至终也未露过面,均是齐宁出面,这父子俩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宗主一诺千金,自然是要给个交代,如有魂器阁可协助之处,我们也当尽力。”
“齐宁,今日齐铭起头闹事,你是知情还是不知情?除了你是否还有其他人参与?”
“我、我不…”
“诶诶诶?你可别说你不知情?”沈巍容扔了一枚铜魂到他面前,打断了他的话,“这些铜魂此次由你负责,你自己看看铜魂上都有什么?”
齐宁拿起,“这…这什么都没有…”
“就是什么都没有才是问题”,沈巍容将那枚铜魂拿回,“魂器阁之器每一枚均有出处,为何这么重要的赠礼却无锻造师的名字?”
“太多了可能疏忽了…”
“每一枚都疏忽了?”沈巍容发出一声冷哼,“今日虽魂兽众多,但大多魂力低微,要不是这铜币提前泡了化魂水,催动魂器后将各位魂师的魂力一时卸去,怎那么容易让那些魂师附了身?自然,锻造师的名字以魂力刻之,也被那化魂水洗去。”
沈长风接过那枚铜魂,他魂力高深,自然不受影响,可对于那些修为不够高的魂师,只要削弱一些,便可让那些魂兽有可乘之机。他将铜魂往前一送,飞入了齐宁的左肩之中,整枚没入皮肉,齐宁痛得叫唤起来。
“这罪你认还是不认?”沈长风同时道。
“我…我…”
“二弟,你糊涂啊!怎么能办出这样的事来!如今铭儿已死,你让弟媳一个人带着幼儿齐盛,如何过活!”
“大哥!你!”
“大哥真是痛心!盛儿自幼体弱,这些年我常给他送药,你这样有没有想过,他们娘俩将来怎么办?!”
齐宁听出了话中意,颤抖着手,两眼一闭,突然发出一声哀恸的笑,良久后才停下,“是我又如何?我儿的手就是被你们这些人弄断的,这些年沈云川处处压制我们,找我儿的麻烦,早就看你们不顺眼了!今日只可惜没杀了沈云川!”
话已说完,齐宁忽然从齐善的手中拔剑向沈长风砍去,齐善侧身挡在身前,那剑不偏不倚地刺入他腰间,血顿时溅了出来。
齐善随身侍卫赶忙拔了剑,“保护宗主!保护阁主!”当即便把齐宁拿下,场面既已如此,沈长风也只好把这二人押下再审,先送了齐善回了阁中治伤。
人都散去后,沈长风叹了口气,齐善这一番不仅把自己摘除在外,还博得了个大义灭亲舍身救主的美名,虽沈长风和沈巍容心里都知此事和齐善脱不了干系,但此时手中一切证据只指向齐宁,更何况齐善还唱了这么一出。
翌日天不亮的时候,沈文故早早等在宗主阁外,带来两个消息,一是已查出那些亡魂魂兽多是每年未通过大考被遣散的弟子,弟子名单是学院泄露出去的,人已抓捕,二是昨夜齐宁已在戒世阁中自尽,留下遗书一封,遗书将所有罪过揽于己身,只求罪不及妻儿,求门中善待。
事情了结地有些过快,沈长风压了两日,到第三日之时将齐宁的名字公告而出,给了天下一个交代。
沈云川接到这封告示之时人已在羽族,身姿萧萧地立于羽无尘居住的小院之中,羽无尘已昏迷两日,他每日会推他出来吹吹风。
羽小蝶今日终于推着羽轻闲来了小院,这是他们三日以来的第一次见面,羽轻闲屏退了所有人,包括羽小蝶,只留了沈云川一人,还有在院中依然未睁眼的羽无尘。
“他…还好吗?”羽轻闲的声音很轻,但依然能听出有些紧张。
“不好,脉息很乱,始终未醒。”这几日沈云川试了很多法子,三日未眠地守着
“你是在想为何我今日才来…”
“是。”
“现在唯一救他的办法,便是杀了我”,羽轻闲取出一柄剑,“这是取魂剑,只能用一次,我研制了二十二年,试了无数次,终于研制成功了。”
“…为何?”沈云川不解。
“这个故事太长了,你要听吗?”羽轻闲露出一个难得的笑,像是自嘲,“我这辈子活到现在,真是好生无趣,最后有趣的事情便是能有个人听我说个故事。”
沈云川在躺椅旁边的小桌旁坐下,将羽无尘的薄毯揽好,“洗耳恭听。”
“一百多年前,羽族出了天生五魂的少年,名唤羽心,这本是族里的喜事,可五魂啊,谁不想要呢。族中族长垂垂老矣,本该归于天命,可自打这小孙子出生起,他便开始打起了主意,对外宣称孩子魂力过剩,身体无法承受,出生没多久便早夭了,可却私下偷偷将他囚养起来,直到十四岁那年关进了水牢。”
“羽族禁地里的少年?”
“没错,看来你比我想象中知道的要多”,羽轻闲重咳了两声,喘了口气,继续道,“羽族秘术中记载,五魂少年十四岁之后魂心稳,魂力自生,魂力不靠修炼也能日渐滋长,直到成为五魂之师,于是从那一年开始,他的亲祖父为了权力和活命,不断吸取他的魂力,直到十八岁那天,孩子的母亲以过生辰未由求得一日自由,最后用命相搏将他救出…”
“江尘也是被人夺了魂心?”
“不,魂心是我取的,现在在我身体里。”羽轻闲轻轻摸了摸自己的心,“阿尘出生后我便发现他被人种了魂离术,一定是羽族之人所为,我担心养在族中护不住他长大,便让乳娘带他远走,等到了十八岁有了自保之力再接回,我以为取了魂心他就能平安地活着,可是我错了…”
“他十四岁之后仍然遭受此苦,取他魂力之人是谁?”
“方至亲之人可为…”羽轻闲闭上了眼睛,“你一定很好奇江尘的父亲是谁吧?”
“你若不愿意提,可以不说。”
“赵谦。二十二年前,他替皇帝迎亲,假意助我逃婚,说他在皇族不得宠,早就想要自由,我以为和他志趣相投,没想到,他只是想骗我嫁给他…他也只是看中了我羽族圣女的身份…”
“是他取江尘的魂力?”
“我…我不知道…我一直不知道阿尘仍受魂离之苦…我以为取了他的五魂魂心,以残魂之体活着,便不会再滋生魂力,便不会再被人找到…”羽轻闲自觉失态,收起那些感慨,“但我世上至亲之人已无,此人一定是皇族之人。”
“是皇帝?”沈云川很快便猜出口。
“或许是吧。皇帝昏迷之后,阿尘便再未出过魂离之症,但皇帝如何得知此术,或许是赵谦献给他的臣礼?或者另有他人。”
“赵谦如何得知?”
“是我年少无知,把他当朋友,他问这些事竟毫无保留地告知了他。后来发现我不愿嫁他,想要让他同我一道去找长风,他便…总之他对我下药还夺了我魂力…”
沈云川听到此处已了事情原委,但始终没听到最关心的问题。
“故事说完了,我的一生也该结束了。”羽轻闲将剑握紧,“我的身体温养阿尘魂心二十二年,只要取出还他,他就能活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