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溟有狸，其名为誓》风右

6、审判日

　　三日后，宗门大典。
　　凌霄词正要宣布开启秘境时，我站在最外围的杂役队伍里，轻轻跺了跺脚。
　　整个广场的地面突然翻转！数百名弟子惊叫着跌落，各峰间的虹桥齐齐断裂。
　　混乱中护宗大阵骤然倒转，将试图御剑的长老们狠狠拍回地面。
　　“阵法反噬！”阵法司长老吐血惊呼。
　　凌霄词悬浮在半空，徒劳地试图重掌大阵。
　　可当他催动掌门令牌时，令牌竟在他手中寸寸碎裂。
　　他难以置信地望着空荡荡的掌心，第一次露出近乎绝望的神情。
　　我弯腰拾起呈给凌霄词的祭天玉露。
　　在无人看见的阴影里，断剑霜华在丹田发出清鸣。
　　宗门大典的骚乱像揭开脓疮的第一刀。
　　我端着祭天玉露，踏上祭坛台阶。
　　“站住！”执法长老厉声喝止，“杂役不得登坛！”
　　我停在第九级台阶，恰好与坛上诸人平视。
　　凌霄词端坐主位，林清月因没了金丹脸色惨白的靠在凌霄词臂膀，赵祁越温声安抚——好一派师徒情深。
　　“掌门，”我抬起脸，任由晨风吹开额发，“可知护宗大阵为何失控？”
　　满场死寂。
　　凌霄词瞳孔骤缩，赵祁越按剑的手青筋暴起，林清月尖声嗤笑：“贱奴也配质问掌门？”
　　混沌气息自我周身漫开，如墨色潮汐淹没祭坛。
　　承载雨露的白玉盏应声碎裂，清液尚未落地便蒸腾成雾。
　　在千百道惊骇的目光中，我踏出第二步，脚下石阶绽出蛛网裂痕。
　　“三个月前霜降夜，”我声音不响，却清晰传遍广场，“您在这祭坛，抽了叶知秋的仙骨。”
　　人群哗然！
　　凌霄词霍然起身：“胡言乱语！”
　　“胡言？”我轻笑，指尖幽光闪现。
　　留影石悬浮半空，映出那夜禁地惨状——光刃刺进背脊，仙骨剥离的血光，林清月贪婪吸取本源的嘴脸……
　　留影石轰然炸裂，化作七点星火没入林清月丹田。
　　她惨叫跪地，仙骨爆出的白光如千万根针反刺入五脏六腑。
　　“第一审，”我俯视蜷缩成团的林清月，“物归原主。”
　　她剧烈抽搐着，娇艳容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槁，青丝寸寸成雪。
　　在极致痛苦中，她竟癫狂大笑：：“叶知秋活该！谁让她什么都比我强！连死都要把功力传给你这废物——”
　　笑声戛然而止。
　　霜华剑意自我掌心迸发，瞬息绞碎她丹田。
　　爆裂的仙骨碎片如雪纷扬，落在她骤然苍老的脸上。
　　那双曾盛满恶毒的眼睛，最终凝固成死灰。
　　我转向面色惨白的赵祁越。
　　“第二审。”我抬手，混沌气息凝成光幕——他将同门推出挡刀、与魔修交易、跪在凌霄词面前：“清月师妹才是天命所归，叶知秋…不妨物尽其用。”
　　满场倒吸冷气声中，赵祁越佩剑寸寸断裂。
　　“不......”他踉跄后退，看着昔日拥趸纷纷退避。
　　当混沌之火缠上他衣摆时，这个永远风度翩翩的大师兄，终于发出濒死哀嚎：“我是被迫的！都是凌霄词逼我——！”
　　业火吞没了未尽之语。
　　我最后望向凌霄词。
　　这位仙风道骨的掌门早已祭出本命法宝，九龙玺高悬头顶，却照不亮他眼底深潭般的恐惧。
　　“第三审。”我踏碎最后三级台阶，与他隔着一丈对峙，“你可知叶知秋死前，为何看着剑冢方向？”
　　他持印的手猛地一颤。
　　“因为她终于想通，当年魔修能潜入绝云峰，是你故意放开禁制——就为让她重伤，好名正言顺把资源倾斜给私生女！这些年来，那些‘意外’陨落或失踪的弟子，他们的灵根与修为，都去了哪里？！”
　　九龙玺轰然坠地！
　　我掐诀引动整座护宗大阵，幽暗光华冲天而起。
　　在凌霄词绝望的注视中，阵纹如锁链缠缚其身，将他毕生修为抽丝剥茧般扯出体外。
　　“你抽她仙骨时，”我掠至他面前，指尖点向其眉心，“可想过这业火焚身之痛？”
　　混沌之火自他七窍涌出。
　　在凄厉惨嚎中，我凑近他耳畔轻声道：
　　“对了，你藏在洞府暗格的续命灯，今早被林清月打翻了——你疼爱的血脉，亲自断了你最后生机。”
　　火焰爆燃成柱，将其肉身焚毁，唯有一缕残破元神未灭，被混沌阵纹锁于青岚旧址之下，永世承受业火灼心之苦。
　　我转身走向坍塌山门，身后是焚尽主峰禁地的滔天烈焰。幸存的弟子们早已四散逃逸，寻求生路。
　　崩裂的祭坛碎石如雨落下，却在触及我衣角前化作齑粉。
　　有幸存长老嘶声质问：“你究竟是谁？！”
　　山风卷着灰烬，送来我的回答。
　　“北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