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鸣里的旧时光》禾风辞

20、喜欢和记忆都会有味道吗？

　　闻见乡间的小路上飘散着绿草的清新木质香调，雨后的水泥气息，以及记忆里的饭香味——这些都构成了我喜欢你的独特气息。

　　外婆走后的第一个年头，陈亦熙回到了故乡，再次推开那扇大门，迎面而来的是长久无人居住的气味。

　　当她再次尝试使用家里的厨房时，眼前浮现出一位小老太。

　　陈亦熙背着书包放学回来，情绪失控地把书包丢在一旁，转身摔门进了房间，墙皮也随之掉落。

　　气消后，当她再次打开门，飘来了一股烟火气息，那是外婆的拿手菜，蒸肉饼。

　　外婆朝着陈亦熙的房间门呼喊：“来咯，快点出来吃饭咯，再不出来就吃光光咯。”

　　陈亦熙被那简单而不失香味的饭菜所诱惑到，把烦心事抛之脑后，跑出来板直地坐在木凳子上，外婆笑嘻嘻地给她夹菜，那是她吃过最好吃的饭菜。

　　当她再次尝试学着外婆的样子去做那道菜时，已经没有了曾经的味道，但那个味道在她的脑海里飘之不去。

　　小时候，陈亦熙经常生病，外婆也会做那道菜，咸香味的肉饼汁，会拌好饭，喂在她的嘴边，外婆会耐心地哄她吃完，那是爱的味道。

　　直到陈亦熙去县城上学，时隔半个月回来一次，有时候时隔半年，回来时被子的味道成了某种洗衣粉的香味，外婆说：“你回来之前我都会洗干净，这样你睡得也舒服，不会痒，天气太潮湿了，要保持干净清爽。”

　　陈亦熙抱着那床被子睡觉，梦里都是好吃的，在学校的烦心事也会被抹去，那是家的味道。

　　外婆走后，那些味道还停留在她的记忆里，那是对外婆的念想。

　　走在乡间的小路上，树叶飘落在少女额头上，仿佛外婆轻轻吻了她的额头，外婆似乎还在她身旁，陪她一起散步，讨论人世间的不堪与美好。

　　田里的稻谷，随着时间的沉淀，变成了金灿灿的摸样，仿佛下一秒不注意，它们就会脱掉盔甲，迎面走来，春去秋来，还是一层不染。

　　陈亦熙和乡下的小狗打招呼，时隔几年，它变得沧桑几番，还是会对着她汪汪叫，也许它还记得她，毕竟小时候她抱过它。

　　黄昏之时，最后的余晖洒在了稻谷上，反射出金黄色的倒影，陈亦熙跟他们告别，它们歪着头也向她告别。

　　回去后，陈亦熙登上楼顶，给那些枯萎的芦荟灌溉足够的水分，疯狂地给它们浇了几盆水。

　　下次回来应该不会再枯萎了吧......

　　陈亦熙站在外婆的灵前，她不知该说什么，内心已重复了几万遍，我好想您，外婆，想念您做的那道我吃不腻的饭菜。想念一回家就能拥抱着干净的被子睡觉，比起这些，我更想念您。

　　回去县城的路上，坐在车上的陈亦熙，打开窗，那些回忆一件件涌入她的脑海和嗅觉里，仿佛是一场梦。如果再选一次，她一定把味道延续下去，直到蜡烛熄灭，都永远不会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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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风拂过，校园的草坪上带着青涩的味道。

　　黎悟说：“沈希阳，你认真辅导我的样子真帅。”

　　沈希阳专注地为她讲解题目，而她托着下巴，静静地注视着他。

　　沈希阳说：“听懂了吗？这种题的解题方式都是相似的，下次不许再做错了。”

　　黎悟还未回过神来，继续注视着沈希阳。

　　沈希阳用手指轻轻弹了弹她的额头，她这才反应过来：“啊？你刚刚讲啥了？”

　　沈希阳无语：“我再讲一遍，你好好听行吗？下次再出错，我就不跟你讲了。”

　　黎悟撒娇道：“不要嘛，没有你，我都不知道怎么办了，你就是拯救我的神啊，学霸。”

　　沈希阳再次试图举手轻弹她的额头，她却下意识地凑近，笑容纯净，酒窝中洋溢着满满的笑意。

　　本是燥热的夏天，却格外清凉。

　　讲解完习题，俩人收拾片刻，这时微风袭来，某种味道扑鼻而来，像是茉莉上的一股清香，纯白无瑕，整个世界都温柔了起来。

　　后来微风徐过，都带着一股茉莉花香，陈亦熙沉溺在茉莉微风中。

　　你的身影忽隐忽现，而这种独特的味道，只有在你身上存活，往后遇到的人，都没有你那般清透自然。

　　这是黎悟在沈希阳身上闻到的味道，黎悟某天问陈亦熙，茉莉花的花语是什么，陈亦熙浅浅闻到一股清香，送给她了一句话：“茉莉茉莉，愿君莫离。”

　　很巧的是，当她再次遇到沈希阳时，鼻尖就浮现起那种味道，直到他的距离越来越近，那股清香愈发浓烈，在她的鼻尖萦绕片刻后，渐渐消失。

　　沈希阳出差前夕，黎悟在陈亦熙那买了一束茉莉花，直奔机场，在机场兜兜转转，终于赶上了他起飞的前半个小时。

　　黎悟气喘吁吁地把花送给沈希阳说：“下次会再见面吗？祝你前程似锦，来日方长，有机会再见吧。”

　　沈希阳看透了她的想法：“星星很美，但有你在才闪耀，你也是。”

　　送君茉莉，愿君莫离。

　　她的眼睛比星星还闪耀动人，但它不属于他，她也不该为此停下脚步，同频的路已经一起走过了，往后来日方长，有机会一定会相见如初。

　　沈希阳的身影逐渐消融于那如繁星般闪烁的眼睛中，光芒逐渐黯淡，直至无光。

　　黎悟自言自语：“见不见没关系，只要你健康、快乐就好。”

　　至今，黎悟再次提起沈希阳：“我的窗台种满了茉莉花，每天给它们浇水、施肥，偶然会浮现起他的身影，这样也蛮好的。”

　　喜欢是茉莉花香，她不曾拥有他，但他曾来过她的世界，便足矣。

　　花开了总会凋谢，日复一日，它们在心里开满了一朵朵白色玲珑小花。

　　“茉莉如你一般，清澈纯洁且动人心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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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回到二零二一年初冬，倒流回到学校生活，小良心中的白月光乍然一现。

　　小良说：“学长，晚自习我们偷偷溜出去散散步吧，反正也没啥事。”

　　梁晓宇说：“这么刺激的吗？待会被逮到怎么办？”

　　小良说：“哎呀没事的，检查完人数就说去上厕所，肚子疼不就好了。”

　　梁晓宇说：“那好吧。”

　　黑灯瞎火，小良又反悔了，他小心翼翼地牵起梁晓宇的手，躲在他身后。

　　梁晓宇说：“胆子这么小？”

　　小良说：“人家害怕，不行吗？”

　　学校的栀子花还未盛开，依稀飘来着一股它的香味，让人有种安全感的气息。

　　小良抓住梁晓宇的衣角：“学长，你用的什么牌子的洗衣液啊，那么香。”

　　梁晓宇解释道：“栀子花味的，你想要吗？我把链接发你？”

　　梁晓宇继续说：“怎么别人都没注意到，你的狗鼻子就闻到了？有人说我身上一股肥皂味，没钱买洗衣粉，哈哈哈哈。”

　　因为...喜欢你，才能产生这种嗅觉吧？

　　当小良准备告白之际，眼睛被强光照射得看不清前方的路，他们不幸被巡逻大部队逮到。

　　梁晓宇迅即拉起他的手，一同跑去幽暗的草丛躲藏。

　　小良小声说：“学长，怎么办？完蛋了！”

　　梁晓宇迅速捂住他的嘴，示意他别说话，他的眼神悄悄注视着他，梁晓宇便观察着巡逻部队的去向。

　　小良靠着他的肩膀，距离不到五厘米：“学长，你好香啊。”

　　梁晓宇说：“闭嘴，再吵你自己出去背锅。”

　　小良因此不语。

　　风吹栀子花又开，那是他第一次拉起他的手，他跟随着他的步伐，带他逃亡在这世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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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春，栀子花再次盛放，在三月枝头摇落清甜，隐藏着那个未做完的梦。

　　“我喜欢你，就像栀子花开在了我的心尖，萦绕了我整个夏天，你愿意接受我吗？”

　　“你给我带来的是那股清甜，我久久难以忘怀...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比起梨花，我更愿意为你这朵栀子花停留。”

　　“我喜欢你，你愿意跟我尝试一下吗？”

　　............

　　小良在陈亦熙家的客厅来回练习着话术，问她这样说到底行不行，不同的话术重复了不下十遍。

　　“第一次见你走文艺风，有点不知所措。”

　　小良回复：“所以这样告白行不行？别废话。”

　　“恋爱的事情就不能往后再谈吗？”

　　小良再次反驳陈亦熙：“你不懂，等毕业了都分道扬镳了，怎么见得到他，我要勇敢一次。”

　　陈亦熙打击他：“人家不是喜欢女孩子吗？你这么不知廉耻，到头来受伤的是你自己，放弃吧。”

　　“我不管。”

　　计划失败，他悲痛欲绝，抱腿大哭。

　　直到那天，小良一而再再而三地耍无赖，连滚带爬，把心目中的那朵“栀子花”追到手，陈亦熙对他刮目相看。

　　人也能这么厚颜无耻，所以还有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原来喜欢是有味道的，第一次见他时，栀子花未盛开，鼻尖上已经存在着栀子花的香味，靠近他时，那股清甜的风，白色花瓣散落在脑海。

　　全世界都是属于他的气息，却不敢轻易靠近，直到他主动拉起他的手，感觉全世界飘起了花瓣，在迎接他们的到来，那么，这种味道能不能慢点消失，亦或者只为此停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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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陈亦熙第一次知道小猫“丰荣”的概念。

　　每次下班回家它都会跑到她的腿边蹭蹭，一嗅就是半天，有次她摸了别的小猫后没洗手，再去摸它时，它会对她恶狠狠的哈气，那是占有欲的味道。

　　本想带一只花儿给它分享，想到大部分猫咪会对此过敏，索性放弃这个想法，就在路边捡了一支雨水打湿的树枝，上面沾满了许多信息素。

　　“B咖，你看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好玩的玩意。”陈亦熙把树枝放在它鼻尖位置，它开始疯狂地感知这上面的信息量。

　　这好比我本来是一个南方人，某天突然接触到北方的时候，那种感觉是不同的。

　　人，上面有雨水混泥土的味道、还有树枝的木质香调耶，好神奇，是我从来没有闻到过的味道。

　　原来这就是小猫丰荣文学。

　　作为家养猫，B咖胆子很小，某天陈亦熙尝试着带它出去接触新的事物时，它会立马警惕起来，疯狂伸出爪子往她的脖子内侧爬。

　　放弃的念头突然闪现，换个方式让它感知新鲜事物也蛮好的。

　　那么B咖在她的感知世界里是什么味道呢？猫毛沾染了她的衣物，忙碌途中闻到时，它给她一种戒骄戒躁的味道，能静下心来。

　　当陈亦熙睡着时，鼻尖痒痒的，混杂着一股小猫味，随之夹杂着呼噜呼噜的“摩托”声，当接收到这种气味时，她知道它已经来到了身边。

　　偶尔喝多，陈亦熙会抱着B咖疯狂地吸入肺里，那种气味让她有安全感，包含着依赖感。

　　它待过的某个地方，比如床、被褥、水杯夹杂着猫毛、鞋子等等......都残留着一股小猫味。

　　之所以陈亦熙对这种味道敏感，是因为她很喜欢它，即使它长得不像宠物猫那样华丽，但在她心中它是最好看的。

　　某个夜晚，陈亦熙顿感身上有种神奇的压迫感，隐隐约约闻到一股粑粑味，她缓缓睁开双眼，立马变成铜铃般的大眼睛，这家伙居然用屁股对着她，还没舔过毛！

　　不过也不怪它，它最初是只流浪猫，很多东西都是我教它的，奈何舔屁屁这种活我愣是教不会。

　　于是陈亦熙再次问了养猫的朋友。

　　林薇薇说：“可以挤点猫条在它屁屁上，让它自己舔干净。”

　　瞬间无语。

　　在网上查询之后，终于找到一个比较靠谱的方案，就是趁它上完厕所后，拿着喷壶对着屁屁使劲喷水。

　　这个方法经过了七七四十九天，终于见效。

　　往后，陈亦熙再也没有闻到过一股粑粑味。

　　其实小猫还是蛮可爱的，那还得是在一岁前的年纪，一岁后性格慢慢成熟，玩都懒得找你玩了，往那地上一躺下，我们就是熟悉的陌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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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陈亦熙遇见了一位男生，跟他相恋了两年，她也能在他身上闻到属于他的独特味道。

　　他是陈亦熙的学弟，在同一所技校认识的，暗恋了两年，等到毕业后才跟他告的白。

　　两人出来工作后，陈亦熙鼓起勇气对他说：“你愿意....”

　　陈亦熙话还未说完，他就接着说：“我愿意。”

　　陈亦熙说：“我都还没说什么呢，你怎么知道我说什么？”

　　他笑得跟梨花一样甜：“我也喜欢你很久了，学姐。”

　　在一起的每个日夜，靠近他时，他总带着一股奶香味。

　　说专业一点，生物学上有个专有名词形容它叫费洛蒙，也就是费洛蒙效应。

　　当陈亦熙喜欢上他的那一刻，就开始散发出这种特殊的奶香味，分泌的费洛蒙刚好戳中陈亦熙嗅觉里微小的角落，他的费洛蒙也对她起了作用，说明她的“基因”选择了他？

　　人与人是有磁场的，即使出差无法见面时，她也还会闻到那股特殊的气味，距离不远的地方，关于他去过的某些地方，她都能闻到。

　　某天，陈亦熙的嗅觉好像出了问题，再也闻不到那种感觉了，她跟他大吵了一架，事后分道扬镳。

　　他第一次对陈亦熙大发雷霆：“求你不要这么黏人行吗？我也有工作也有自己的生活啊，你逼的我喘不过气来了。”

　　陈亦熙怼他：“那你当初为什么要跟我在一起？”

　　他说：“因为你好骗，不用我花钱，谁不愿意捡个免费保姆回家啊？你看你多顾家。”

　　陈亦熙气不打一处来：“去你的，你以为谁愿意做这些啊？还不是仗着我喜欢你！”

　　他继续朝着陈亦熙大喊：“这不是理所应当的吗？你现在就像个怨妇，配得到我的爱吗？”

　　陈亦熙脾气向来暴躁，给他来了一巴掌，把他的行李丢在了她租的房子外。

　　陈亦熙硬气地说：“滚出去！这虽然不是我买的房子，但是我租的。”

　　他表情凶狠，没有了往日的柔情，我知道，他已经不喜欢我了。

　　之后，陈亦熙花了一年时间才走出来，偶然想起他时，空气中伴随着那个味道扑鼻而来，直到那个味道慢慢从她的世界里消失匿迹。

　　如果哪天再也闻不到那个味道了，十有八九是有一方不爱了，喜欢和记忆是有味道的。

　　从一开始的无限靠近，身体比心理更先比我知道我喜欢你。

　　时间的慢慢沉淀，食物放久了不处理，也会慢慢变质。他本身就是坏果，从根本上就无法修复，你再怎么努力，都是无用功。

　　喜欢要留给对的人，真诚换不来真诚的同时，也不要觉得自己就是遇不到好人，重要的是过程，结局如何不重要，适得其反，反而不快乐。

　　当费洛蒙效应产生，我只属于你。

　　费洛蒙失效后，你将消失在我的世界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