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溺于盛夏》玉米苏

45、触碰

　　自那天伤了膝盖之后，温樊每天行动都不太方便，虽然相比于第一天好了不少，但现在上下楼梯都还是要人扶。

　　一开始刘鑫和黄友宝还会帮着一起扶他上去，但后来这件事就被全权交给了江辞。

　　那两个人死活都不承认是因为自己懒，不过温樊本人对此倒是喜闻乐见。

　　毕竟每次江辞扶着他上下楼梯的时候都会经过陈诉所在的8班。

　　高二之后原先低楼层的班级就被换到了上面，原先高楼层的班级就被换到了下面，所以三班现在在五楼，而八班在二楼。

　　他就是故意的。

　　每次经过二楼的时候都要刻意看看陈诉在不在，只要在，他就会多多少少演一下。

　　有时候是突然假装自己脚崴了，有时候是突然假装自己没站稳。
　　总之一到二楼，温樊就开始演技大发。

　　这天温樊一如既往地被江辞扶着走到二楼，刚刚还在思考这次用什么招数，某人的手就已经下移，搂到他腰的地方。

　　温樊其实挺怕痒的，之前没感觉只是因为：他知道江辞的手马上要，或者已经放在他腰上了。
　　但这种毫无预兆的，他还是怕的。

　　他躲了一下，转头看江辞：“你干嘛？”

　　“今天不摔吗？”江辞问他。

　　温樊有些尴尬：“我又不是...每天都摔...”

　　江辞“嗯”了一声，“下次摔告诉我一声。”

　　“.......”
　　温樊沉默了一会，刚一转头就看见正从另一边办公室走过来的陈诉，于是他下意识说：“我要摔了。”
　　说出口之后温樊才意识到，自己好像莫名奇妙解释了什么东西。

　　“不是....”他刚想解释，江辞附在他腰上的手就突然一下加了力道，带着他往自己身上靠。

　　“不...不用抱这么紧...”苦橙的味道充斥着鼻腔，他想躲，却又被强硬的扣回来。

　　“别摔了。”江辞看着他说。

　　其实江辞一开始是不想配合的。
　　他看出温樊是在假摔，但每次又真的怕他没注意摔下去。
　　但后来慢慢的，他借着都能每次扶温樊的力道摸清一些东西。

　　比如说温樊的肩膀很窄，摸起来不硌人；温樊的后脖颈和耳廓容易红，过敏的红和害羞的红不太一样；温樊的皮肤白，手臂上没什么肉。

　　又比如说....
　　现在手底下的腰，跟他的很不一样，虽然纤瘦，但又带着些薄肌和软肉，分布的刚刚好，总之是手感极好的那种类型。

　　“松手...人都走了...”温樊说着悄咪咪给了他一拳。

　　“就为了给他看？”江辞问。

　　“你...少问！”温樊说着又开始自己扶着扶手往上爬，虽然走得慢，但好歹能自己走了。

　　江辞还想去扶他，但都被他瞪着眼躲开了。

　　不知道在害羞什么。

　　＊

　　周五的最后一节是化学实验课，实验内容是酸碱中和反应滴定和测PH值。

　　这个实验老师在几天前就已经反复强调，一切行动听他指挥，在他讲完之前不要动器材，进实验室之前要穿戴好装备，认真听讲。

　　要确保做到所有这些之后，才会带学生进实验室。

　　实验楼在高一教学楼的后面，温樊腿脚不太方便，所以到实验室的时候晚了一些。

　　这次实验的分组完全按照班级的座位名单来，江辞因为被老师点名要去提前准备物品，所以走的早。

　　温樊被刘鑫拽到实验室的时候，自己的座位周边正围满了人。

　　“这干嘛呢？”温樊转头问刘鑫。

　　刘鑫耸耸肩，表示并不知情。

　　倒是一旁刚换上白大褂的蓝筱从前面进来之后，才告诉他们：
　　“那中间是江辞，现在在做实验演示。”

　　“可我看那些人也不像我们班的啊？”温樊说着仰头往里面看了一眼，依旧是遮挡的严严实实，连江辞一点人影都看不到。

　　“都是隔壁班刚下了实验课的。”蓝筱说，“老师说要给他们演示一个标准的，本来都没什么人，江辞刚换了衣服进来，人一下就多了。”

　　“好，大家看明白没有！他现在手里拿的，就是滴定最标准的浅紫色！”有老师在人群中间喊。

　　周围人笑着应着“没有”，差点又把中间的老师气半死。

　　江辞从位置上站起身，一转头就看见温樊在扒拉刘鑫身上的实验服，揪着说要给他整理一下领子。

　　“该上课了老师。”江辞低头冲着中间的老师说。

　　“好，那各位同学也都回班去吧，我下节课马上要上了。”

　　围在周边的学生还有些依依不舍，走之前连看了江辞好几眼才赶在上课铃响之前离开。

　　等到班里人都来的差不多了，老师这才招呼各位同学坐下。
　　“在上课之前我都已经跟各位同学强调过了，接下来就先听我讲，讲完再进行自由实验部分好吗？”

　　底下应了声“好”，老师这才开始放演示PPT。

　　温樊的实验服因为套的时候有些慌乱，所以现在有一半领子都夹在衣服里面，因为在后面，所以他自己并没有察觉。

　　老师在上面讲，温樊就趴在桌子上，用手支着一张脸听。

　　其实这些流程他早就烂熟于心了，现在假装听课也不过是在发呆。

　　他盯着老师身上的实验服，又莫名想到他刚刚瞥到的一眼江辞的侧影。

　　其实他一进实验室就先看到了江辞，不知道是目光吸引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总之他只瞥了一眼，就知道那是江辞穿着白大褂站在最里面。

　　和其他人不一样，江辞的实验服穿的很挺拔，总给人一种干脆利落的感觉，还有他鼻梁上那个不知道是谁的黑色半框眼睛，又平添了一丝禁欲感。

　　温樊心里想着事情，防备自然也就落了下来，他刚换了个姿势往后一靠，就有一只手摸上了他的后脖颈。

　　他下意识缩了一下，但江辞突然说了一句：“别动。”

　　于是他不敢动弹，任凭江辞把他的领子整理好，虽然是整理领子，可是有时候手指还是会无意识地碰到后颈的皮肤。

　　江辞的手指冰凉，每次不小心接触到的时候，温樊都会下意识瑟缩一下。

　　“怎么了？”江辞问，声音很低，大概是只有他们俩能听到的音量。

　　温樊的脑子像是要烧起来。
　　他刚想摇头说没事，下一秒江辞冰凉的手就又附了上来，这次捏在他的后脖颈上，带了点力轻轻揉着。

　　“不舒服吗？”

　　“.......”听他说完这句话，温樊直接猛的一下往前靠，动作大的把旁边的刘鑫都吓一跳。

　　“你干啥...?”刘鑫问他。

　　温樊摇摇头，又拉着自己的椅子往前靠了一下：“没...没事...”

　　“看着不像没事啊。”刘鑫说着要凑上来摸他的耳朵，但被他先一步躲开了。

　　“你怎么又红了？我这位置也没让你晒到太阳吧？”

　　“哎呀我没事。”他说着又往边上的过道靠了一下，防止旁边和后面人离他太近。

　　温樊很清楚，他现在红是因为害羞。
　　这种感觉和过敏的时候不一样，他只需要自己一个人待一会，等完全忘记那种感觉之后，自然就会消下去。

　　但现在....

　　“我们今天换一下实验组合啊！前后两两一组！各位同学换一下位置，我们的实验是确保每一个同学都要会的，同桌之间不允许出现包庇的情况.....”

　　马子明：“老师！其实前后桌未免不会包庇！”

　　班里笑成一片。

　　后面老师说的什么温樊已经全然听不进去了，反正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刘鑫早已经和江辞换了位置。

　　而那张他上课时还在想着的，带着黑色半框眼镜的，似笑非笑的脸，就这样毫无征兆的出现在他旁边。
　　“你动手，我教你。”江辞说。

　　泛红的症状没有缓解，反而愈发持久。

　　滴定放溶液的时候，温樊全然忘记正确的指导，直接一拧开闸之后，等了半天才关上。

　　不知道是运气好还是别的什么，他晃荡溶液的时候，溶液刚好是缓慢变回去的，这意味着只需要再滴入半滴，那就是完美的滴定结果。

　　可是半滴的量不好控制，他刚准备上手慢慢放闸，江辞的手就附了上来，握着他的手往回拧紧。

　　他抬头，却刚好对上江辞近在咫尺的那双眼睛，就连这人右边眼睛上方那颗红色的痣，都明晃晃立在眼前。

　　苦橙的味道淡淡的，扑面而来。

　　“别急。”江辞说，“你这样完成的太快了。”

　　“我....”温樊松开握着容器的手，下意识往后躲。

　　实验室的椅子是三角形的底座，一个圆形的坐垫，没有靠背，所以如果不端端正正的坐着，会有很大的可能摔跤。

　　温樊这往后一躲，身子一歪，凳子自然就开始要往下倒，他刚来得及挣扎一下，江辞就又把他拉了回去。

　　这下好了。
　　更近了.....

　　他不是第一次被江辞抱着，但今天的气息是不是有点太超标了？

　　温樊觉得自己很奇怪，他好像是.....
　　对这人....

　　“没事吧？”江辞扶着他的肩膀把人推远了些，他皱着眉，看起来很担心的样子。

　　“你....”温樊也此时也顾不上膝盖疼不疼，就算再疼他也要搬着凳子往旁边挪一挪。

　　他现在不想跟江辞挨那么近。

　　于是他推了一下江辞的身子，然后自己搬着凳子往过道那边挪。
　　“你别离我太近。”

　　“为什么？”江辞问他。

　　为什么？
　　因为要是再近，他可能会真的意识到一些什么。

　　意识到...
　　自己...很奇怪。

　　“我这过敏要自己待一会...”温樊心虚到不敢看他，“你打扰到我静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