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第 3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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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被异能隔离罩过滤喉，只剩下一种灰败的光线，勉强渗进<微糖>后厨窗户。
江雨柔之间轻轻拂过面前的白色保温箱表面，异端局的标识在暗淡光线下格外的扎眼。
箱子里，C级梦魇孢子正在休眠，等待着在她手里成为新的形态，从有害变成无害，成为前线抵抗深渊精神污染的良药。
这是一份来自属于她过去的特殊订单。
“江老师……”
杨琳琳的声音带着睡醒的沙哑。
她抱着一袋五十斤刚拆封的高筋面粉，脚步有些不稳的蹭到料理台边，小心翼翼的放下了袋子，细小的面粉颗粒无声扬起落下。
“这个单子，真的没有问题吗？”
她看着那个箱子，眼神里是藏不住的忧虑。
“那些个孢子……”
“提起来都忌讳!”
江雨柔抬起头，脸上没有波澜。
“别怕。”
她的声音很稳，很沉，带着别人看不懂的情绪。
“只是一些不乖的小东西。”
“做成了蛋糕，也就只是食物。”
“别忘了，我可是蛋糕店的老板。”
江雨柔扯了一下嘴角，试图挤出一点轻松的笑意，可惜这个笑并没有真正到达眼底。
打开保温箱的瞬间，一股难以形容的甜腥气猛地冲了出来，猛烈地呛人。
箱子里，一团不断蠕动，变换着蓝色和暗紫色胶装物，被层层叠叠的封印符文禁锢着。
江雨柔眼神瞬间一冷。
不过是多年前，自己捕获带回来的东西。
真是久违了。
没有想到自己离开了异端局这些年了，这东西竟然还完好的出现在自己面前。
也不知道该说异端局太过小心谨慎，还是该说异端局这些年，还是一点进步都没有。
不想要承担风险，只想得到。
若非如此，深渊回廊这些年的污染也不会扩散的这么快。
激进派总想真刀真枪的直面深渊回廊。
怀柔一派则是什么都想要讲讲道理，尽可能的不要开战，不要见血。
无论过去了多久，江雨柔都仍然是无法理解他们的脑子是怎么想的。
跟诡异讲道理，谈和平，不是有病就是疯了。
在诡异的眼里，他们这些个人类，不过是被圈养的食物而已。
脑子里的念头也就是转了那么一瞬，手上的动作却毫不含糊，多年之前捕获梦魇孢子的时候，她还需要戴上特制的手套。
现在她却可以徒手抓了。
所以她才会说，异端局一代不如一代了。
不经历风雨，异端局的能力者永远不可能真的跟深渊回廊的原住民和诡异们战斗。
手指精准的探入，五指一收一拢之间，已经稳稳地抓住了梦魇孢子核心。
梦魇孢子核心在江雨柔的手指间疯狂挣扎，扭动。
发出各种让人耳鸣头晕的噪音。
“开始了。”
“看好了。”
“异端局那帮人让你来，就是你学学怎么做的。”
“至于你能学到多少就看你自己了。”
江雨柔声音中没有丝毫情绪，对异端局的排斥和厌恶毫不掩饰。
鸡蛋敲在不锈钢盆边沿，蛋清蛋黄精准分离。
鸡蛋清倒入不锈钢盆里放柠檬汁。
鸡蛋黄放入旁边的玻璃大碗里，与细砂糖，白巧克力碎，淡奶油混合。
江雨柔的动作流畅。
但是当那团被强力束缚，仍然在顽固挣扎的梦魇孢子，被投入了加热的巧克力奶油混合物之中的时候。
一声尖锐刺耳的噪音骤然响起。
玻璃大碗中的混合物像被投入滚油的冷水，瞬间剧烈的翻腾，膨胀。
暗紫色的菌丝疯狂滋长。
眨眼的功夫爬满了整个玻璃大碗，贪婪的向上攀爬蔓延，凶猛直扑江雨柔的手腕。
那些黏腻的菌丝在升腾的，带着甜腥的蒸汽中急剧扭曲，凝聚。
一个模糊却足以击穿江雨柔所有防御的轮廓，在蒸汽中狞笑成型。
那眉眼，那嘴角讥笑扭曲的弧度……
是她深藏记忆深处的，曾经在深渊回廊，自己人生最黑暗的时候，在无人知晓的角落里，无数次以命相搏的死敌。
她深吸了一口气，她就知道那个狡诈阴险的家伙，不可能那么简单的就消失。
果然是后手遍地。
江雨柔完全是凭着在深渊回廊之中，无数次生死相搏磨炼出来的本能，将手中那跟熔岩一般滚烫，被孢子疯狂污染的玻璃大碗，狠狠的砸向了远处空旷的墙角。
碗在飞行过程中，就承受不住内部狂暴能量。
嘭。
在半空炸裂。
滚烫的，带着浓烈甜腥气的黑色粘稠浆液和无数疯狂扭动的菌丝，瞬间溅满了大片墙面和地面。
被砸中的墙体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咔咔咔。
蜘蛛网一样的裂痕蔓延开来。
那些溅落的黑色浆液，一接触到瓷砖墙面，立刻疯狂钻入缝隙，贪婪汲取任何能够接触到的东西。
墙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一层诡异的，不断波动膨胀的黑色绒毛状菌物覆盖。
后厨的温度骤然下降。
寒意伴随着孢子疯狂增殖的窸窸窣窣，从四面八方挤压而来。
“江老师……”
杨琳琳的尖叫带着哭腔。
她几乎是连滚带爬的扑向江雨柔。
天知道，她从小就是江雨柔的粉丝。
这次能够得来这个差事，也是自己求了爷爷好久。
若自己爷爷不是磐石，这样好的差事怎么也不可能轮到自己身上的。
毕竟谁都知道，跟破厄最亲的人是苏薇。
那个人可是差点就成了破厄的徒弟的。
哪怕破厄后来离开了异端局，苏薇没了能力，这些年也跟个隐形人一样。
可是如今江雨柔回来了，苏薇的重要性自然也就显而易见了。
她可是费了好大力气，才从苏薇那撬来了这个工作。
替换了苏薇，到了<微糖>跟着江雨柔当学徒的。
近距离接触偶像啊！
她为此做梦都不知道笑醒了多少次。
可是来之前，没有人告诉她，会这么危险啊。
死亡临近，污染物复苏，让她被恐惧淹没。
菌丝已经变成了黑色，顺着地面极速蔓延，一条粗壮的，顶端列开，散发着让人窒息的甜腥气，猛地从菌毯中弹射而出，直刺江雨柔的咽喉。
速度快的只在空气中留下了一道残影。
距离近的，她都能够看清楚触手尖端吸盘内蠕动的，密密麻麻的细小口器。
身体在好像被什么禁锢住，大脑深处被旧敌幻影引动的，被她刻意遗忘的黑暗血腥的记忆翻涌。
千钧一发之际。
在布满了黑色吸盘的触手尖端，距离江雨柔脆弱咽喉，只剩下不到一掌的距离时候。
那根致命的触手，连同它后方疯狂蔓延的正片黑色菌毯，瞬间僵死。
一道不仔细看，根本无法察觉的，细微却蕴含着难以言喻的黑色裂痕，凭空出现在触手尖端。
那裂痕无声的蔓延，所过之处，疯狂扭动的菌丝，瞬间枯萎，碳化，崩解成了细碎的，毫无生机的灰烬。
整个过程无声无息，快的难以想象。
仅仅一个呼吸的功夫，那几乎吞噬了整面墙的，让人作呕的黑色活体菌毯，连同那根致命的触手，彻底化为了飞灰，簌簌落下，在地面铺了一层薄薄的灰。
空气中那股让人窒息的浓烈甜腥腐败味，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后厨理只剩下了墙壁上大片丑陋的，被腐蚀出的焦黑痕迹。
江雨柔眉头紧皱，刚刚那是什么？
那个力量很熟悉……
是只有高阶的诡异，才能够动用的，近乎规则的力量……
她叹了口气，下意识的极其隐蔽的，用眼角余光飞快扫向料理台下面，那个更深的阴影角落里。
果然。
空无一物。
不过，她还是敏锐的捕捉到了一缕还来不及被收回的，属于绝对黑暗的，自己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气息。
“江老师……”
“您怎么样？”
“还好么？”
“伤到了哪里么？”
“要不要……”
杨琳琳带着哭腔，终于踉跄着扑到了江雨柔身边，双手哆嗦着抓住了她的胳膊，紧张的上下摸索着，生怕她哪里受了伤。
她脸上全是泪痕，混合着蹭上的面粉和灰尘，狼狈不堪，眼神里是劫后余生的恐惧和对江雨柔的担忧。
“我？”
“没事！”
江雨柔试图安抚的拍了拍杨林来手。
却在抬手的瞬间，感到左眼下方传来一阵细微的温热湿意。
她下意识地抬手，指尖轻轻拂过眼角。
一点刺目的、粘稠的猩红，染上了她的指尖。
血泪。
她看着那抹红，眼神有片刻的凝固。
一股难以言喻的、仿佛灵魂被硬生生剜去一小块的尖锐空虚感，毫无预兆地席卷而来。
刚才那个在蒸汽中狞笑的旧敌幻影，那张脸……那场战斗的细节……那曾让她刻骨铭心的恨意与恐惧……
此刻竟像被投入水中的墨迹，迅速模糊、晕染、消散……只留下一个空洞的、只剩下名字的轮廓。
“江老师？”
“您的眼睛……”
杨琳琳看到江雨柔的血，惊恐的声音都变了调。
“你流血了，是不是刚刚伤到了?”
“我看看……”
“没什么。”
江雨柔用力的闭了闭眼睛，再睁开眼的时候，里面所有的情绪全都被强行压下。
她只是神色淡淡的，用指腹擦去了眼角那点于她而言微不足道的血迹。
“小事。”
“别怕。”
江雨柔转过身，不在看那片狼藉的焦黑墙壁，也不再理会指尖残留的那点温热的血。
目光重新落回了料理台上。
那里，还剩下大半，最初混乱中幸免于难，得以保存的梦魇孢子的奶油基底。
“拿新得吉利丁片过来。”
“还有那边的果茸。”
江雨柔声音平静，拿起一个干净的搅拌盆，将奶油基底小心倒进去，手格外的稳。
“可是……”
“江老师……您的眼睛……”
杨琳琳的声音带着哭过之后的浓重鼻音。
“我说了！”
“没事！”
江雨柔皱眉打断杨琳琳这位从小都被保护的很好的大小姐担心。
拿起打蛋器，开始在搅拌盆中那蕴含着深渊力量的混合物，动作稳定有力。
“慕斯，还没有做完。”
她看着盆中逐渐变得顺滑，却依旧散发着不详气息的混合物。
“别忘了，前线，还在等着！”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第 3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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