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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约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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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去,你们两个就好好玩,今天我下厨,小雨,你带着放放上楼啊。”
刘桂芝把俩人从厨房撵出来,又折返回去朝刘玉溪交代。
“放放,”刘玉溪把这两个字在唇齿间沁润一番,笑得人畜无害,问许放说:“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啊?”许放正在上楼,闻言一激灵,侧身往墙上一靠:“你不嫌肉麻?!”
“确实有点。”
刘玉溪装模作样想了一会儿,点头认同。
“不过你为什么叫小雨?”许放心里打嘀咕,难道是刘奶奶有口音把玉念成了雨?
“很简单的理由,因为我出生那天下了一场小雨。”刘玉溪不紧不慢地跟在他身后。
“那你为什么叫许放?”
“不知道,我还没问过我爸妈。”
许放其实不敢问,他这个名字太普通了,并非所有的父母起名都有寓意,他唯一能联想到的好诗句是:“且放白鹿青崖间。”
“哦。”
许放站在楼梯口看了一圈,“那个是你房间?”他疑惑地回头,没成想刘玉溪离自己这么近!他差点撞他鼻尖上!
刘玉溪清浅的鼻息轻轻地撩过许放的侧脸。许放被烫得往后退一步,刘玉溪不明其究,清澈漂亮的一双眼睛无辜地望着他。许放意识到自己的反应在他眼里应该不太正常,干笑两声,“那个…你上楼气儿都不带喘的,身体很好吧 。”
听着像胡言乱语。
“你秋季运动会要报比赛吗?我觉得你挺适合跑长跑。”
听着像体委找不到人了开始求爷爷告奶奶地忽悠人畜无害的懵懂少年。
“哈哈,怎么越说越尴尬了。”
许放实在绷不住了,找个恰如其分的理由怎么这么难!
“那就别说了。”
刘玉溪自然地拉过他的手,把人往自己房间里领。
“这是你睡觉的屋子吗?”
许放看着里面的布置。整体来看干净舒适,屋里有很多木制陈设,古色古香的家具和现代简约风完美地糅合在一起,和刘玉溪身上温润清秀的气质很像。
“不然呢?”刘玉溪转头反问他。
“我坐哪里?”许放看了一圈,害怕他和奚知是一号人,不敢随便乱坐。
“随便坐。”
“那要是我把你房间弄乱了…”
“弄乱了就再收拾呗。”
刘玉溪拉着他在一个酷似沙发的椅子上坐下。
“这个椅子真舒服!”许放撑着扶手挪了挪屁股,好奇地问:“你在哪儿买的?”
许放瞧上了这个简约时尚的椅子。
“我自己改的,你买不到第二个。不过我可以送给你,或者给你也做一个。”
许放目瞪口呆:“哥们动手能力这么强的吗?”
“嗯。”刘玉溪真诚的眼神配上他柔美的长相,不管他说什么都不会让人觉得有冒犯的炫耀感。
“那个衣架,还有靠墙的书柜,挂着的风铃,还有客厅里的花苞立灯,都是我自己做的。”
“你好厉害啊!”许放这个二级残废被迷成了星星眼,他注意到那个立在花瓶旁的琵琶,随口一问:“你还会弹琵琶?”
刘玉溪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踱步,把琵琶抱在怀里,坐在梨花木凳子上,朝许放浅笑,如同风吹梨花三月雪。
“你想听吗?我可以给你弹一首。”
许放没有说话,清越的琵琶曲自刘玉溪修长匀称的指尖悠扬而起。
窗户的柿子在黝黑曲折的枝干上烧起来,烽火燎原。天空高远寂寥,有着一尘不染的透亮。
秋日的太阳不似盛夏那般炽热,刘玉溪微微低头,他的发尖落了薄薄一层柔光,儒雅地坐在自己面前,却又让人觉得疏远,不可近观。
一曲终了。
“好听吗?”
许放愣愣的回神,痴痴地看着刘玉溪,由衷地赞美:“间关莺语花底滑,如果你要是在我背《琵琶行》的时候给我弹,那我满脑子都是今天你弹琵琶的模样了。”
许放眉眼弯弯,眼里的欣赏与倾慕不吝啬地盛得满满当当。
刘玉溪搁好琵琶,“你是第三个听我弹琵琶的人。”
“另两个人是谁?”
“一个是奶奶,另一个是教我弹琵琶的岳老板。他不允许我叫他师父。”
“那我算是你第一个没有深厚感情为前提的观众吗?”
刘玉溪眉眼温润,他看着许放轻轻摇头:“不算。”
“不就三个人听过吗?”
许放不解。
刘玉溪没有回答他的疑问,他问他:“你想学琵琶吗?”
许放点头又摇头,“我学乐器很慢。”
“那又如何,我只教你一个,还怕教不会?”
“我在音乐方面真的…”
许放不自信地推脱,他虽然想学琵琶,但是他不想在刘玉溪面前出丑。
“你房间里有一把吉他。”
刘玉溪直言。
许放有些羞赧地点头,“说起来,那还是我自己买的第一把乐器,学了两年也就会弹那么几首。我小时候还学钢琴,其实练来练去也就那样。”
许放想起了家里那个吃灰的钢琴,除了他临时起意会弹一会儿以外其他时候都是盖上的。
不过,老爸一到什么结婚纪念日、情人节、老妈生日都会弄个烛光晚餐,身着得体的西装坐在琴凳上孔雀开屏。
当然,以上都是许放的脑补。因为烛光晚餐还没开始之前他就会被送到奚知家里——老爸老妈美其名曰过二人世界。等他第二天回家,钢琴被擦得锃亮,上面的琴谱都没来得及拿下来。
“这个琵琶呢?也是你第一把乐器吗?”
“是第二把。”刘玉溪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郁,继而温和地问许放:“我还没听过你弹吉他,下次去你家的时候可以弹一首给我听吗?”
许放有些懵,他又不是什么大师,就他弹的那些“呕哑嘲哳”有什么好听的。但他依旧不忍心拒绝刘玉溪:“好啊,但我弹得最好的是小星星。”
旁人出于好奇心邀请他当众表演节目,许放会很不自在,感觉自己在他们眼里就是卖艺的猴。所以除了奚知和家人以外他也没在其他人面前弹过吉他,最多就是突然抑郁伤感了自己躲屋里装两把。
但刘玉溪不会让他感觉到冒犯,似乎他提出的所有请求都是合理的。这让许放很疑惑,可能这个人很平和?和他相处起来像和小王子一起坐在B-612上看落日。
还没等许放细想,刘桂芝在下面喊他们两个人吃饭。
刘玉溪把他从椅子上拉起来,“走吧,去吃饭。”
木桌上摆着喷香的排骨汤,烧得软烂的蹄筋板栗,汤汁浓稠的番茄牛肉,清脆油亮的菜心…各种香味争先恐后地往鼻孔里钻浸入肺腑。许放光是看着口水就已经不争气地哗啦啦直淌。
刘玉溪拿过瓷碗给刘桂芝盛了一碗汤,轻轻地搁在老人家不会误碰到的地方,然后自然地拿起许放的碗继续帮他舀汤。
“我可以自己来的。”
许放连忙站起来,刘玉溪躲开他伸过来的手,“顺手的事儿,又不费什么工夫。”
刘桂芝擎了一坛黄酒落座,打开泥封,浓郁的酒香扑鼻而来。
“自己家酿的,没什么度数,小孩子喝点也好。”,说着便要给许放倒酒。
刘玉溪出其不意地拿开刘桂芝放在许放面前的那一碗酒,“这碗满的我喝,我们逢年过节的经常喝,所以没事儿,他就不喝了。”
许放埋怨地瞥一眼挡着自己的刘玉溪,“我应该是能喝的。”
瞧不起谁呢?!
“应该?”刘玉溪垂眸看他,他眉骨生得好,落下一片阴影,语气严肃地问:“你没喝过酒吗?”
许放摇摇头,他没喝过自家酿的酒。刘玉溪拉下脸的样子有点凶…他肩量也比自己宽,冷脸看他的时候不怒自威,有股儿说不上来的压迫感。
刘桂芝听到许放这句话也不再坚持,“那可不行!你没喝过酒,奶奶就不让你喝了。”
刘玉溪一旁落坐,许放装作不经意地瞄他一眼,他确实没有人家肩宽。
是时候下单一套哑铃了!
刘玉溪没有读心术,以为自己刚刚没把控好表情吓到了他,暗自生闷气自责,不知道许放是皱着眉头想如何健身把他比下去。
他夹一块软烂的牛肉放在许放碗里,“尝尝这个。”语气委婉,颇有讨好的意味。
“哦哦。”许放拿起筷子直接送嘴里,眼睛腾地一下子亮了,含糊不清地嚷嚷:“好好吃!这个好好吃!奶奶你厨艺也太好了!”
刘桂芝笑得合不拢嘴,一个劲儿地往他碗里夹菜,“好吃就多吃点!以后啥时候想吃奶奶做的饭了,直接让小雨去接你过来。”
“嗯嗯。”许放应得乖巧。
“这个好吃。”
余水把一个伯爵红茶曲奇递到奚知嘴边。
奚知愣怔一瞬,抬手从她手里接过来,咬了一口,点评道:“确实好吃。”
余水刚才的行为完全是下意识的举动。她人不傻,看出了奚知不经意间的距离感,于是装作不在意地转身去拿剩下的饼干。她们今天做了四种甜品,吃不完的需要分装起来。
这个过程中,两人都很沉默,气氛有些冷场。
“许放今天回来吗?”
余水问了一句。
奚知语气平常:“他当然回来。”
“那我们两个到时候给他送去一份。”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