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世界只有我知道他是O》累园

35、运动会

　　运动会第一天，秋高气爽，阳光明媚。校园里彩旗飘扬，广播里播放着激昂的运动员进行曲，空气中弥漫着青春与竞争的气息。

　　江泽遇比平时早到了近一个小时，怀里抱着一个鼓鼓囊囊的背包，里面塞满了他在超市精心采购的“战略物资”——矿泉水、小零食、湿巾、纸巾，甚至还有一小瓶驱蚊水和一把折叠伞，以备不时之需。他像个即将奔赴战场的士兵，仔细检查着自己的装备，目标明确——抢占那个他事先看好的、位于看台角落的“战略要地”。

　　那位置确实不错，视野开阔，能看清跑道和部分田赛场地，又恰好在一棵大树的荫蔽边缘，阳光不会直射，且相对僻静，远离各班大本营喧闹的中心区域。

　　他刚铺好带来的报纸坐下，就看到莫君泽不紧不慢地走了过来。他今天依旧穿着校服，外面套了件简单的白色薄外套，清爽干净，与周围一些穿着奇装异服或班服的同学相比，反而有种格格不入的清雅。

　　“阿泽，这里！”江泽遇立刻挥手，脸上扬起一个尽可能自然的笑容。莫君泽走到他身边，目光扫过他铺好的“座位”和那个显眼的大背包，眉梢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没说什么，安静地坐了下来。

　　“喝水吗？”江泽遇立刻从背包里掏出一瓶矿泉水，拧开瓶盖才递过去，“我看今天挺热的。”“谢谢。”莫君泽接过，喝了一小口，目光投向已经开始准备的跑道，“你不用去准备项目吗？”

　　“我就一个趣味项目在下午，不着急。”江泽遇连忙回答，心里暗自庆幸自己报的项目少，有充足的时间执行“守护”任务。

　　运动会正式开始，各个项目依次进行。看台上加油声、欢呼声、广播稿念诵声此起彼伏，热闹非凡。江泽遇却像个高度警惕的哨兵，心思完全不在比赛上。

　　他的视线时不时就飘向兰将辰班级的方向。他看到兰将辰参加了男子一千五百米长跑，在跑道上挥汗如雨，最终拿了个不错的名次，他们班的人围上去祝贺，他只是摆了摆手，走到一旁阴凉处坐下休息，依旧是那副生人勿近的疲惫模样。

　　还好，他看起来没往这边看。江泽遇稍稍松了口气。

　　“在看什么？”身边传来莫君泽平淡的声音。

　　江泽遇吓了一跳，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转回头，对上莫君泽那双仿佛能洞悉一切的桃花眼，心脏一阵狂跳。“没、没什么！就看那边比赛挺激烈的！”他指着完全相反方向的跳高场地，语气有些慌乱。

　　莫君泽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了一眼，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重新将目光放回手中的书上，仿佛只是随口一问。

　　江泽遇却再也不敢轻易东张西望，只能正襟危坐。期间，有同班同学过来打招呼，想拉他们去班级大本营那边一起加油，都被江泽遇以“这里视野好”、“莫同学喜欢安静”等理由搪塞了过去。刘建堂和蒋年淳也跑来凑热闹，挤在他们旁边坐了会儿，叽叽喳喳地评论着赛场上的情况。

　　“学委，你今天怎么这么安静？魂不守舍的？”刘建堂用手肘撞了撞他。

　　“啊？有吗？我是在……专心看比赛！”江泽遇强装镇定。

　　蒋年淳则笑嘻嘻地凑到莫君泽旁边：“莫神，还是你这儿清净，那边吵得我脑仁疼。”他看了眼江泽遇那巨大的背包，啧啧两声，“学委，你这是把家都搬来了？服务真到位啊！”

　　莫君泽抬眼看了看一脸窘迫的江泽遇，唇角勾起一个极淡的弧度，对蒋年淳说：“嗯，他很细心。”

　　这句听不出是夸奖还是揶揄的话，让江泽遇的脸颊微微发烫。

　　好不容易熬到中午，上午的比赛告一段落。人群开始涌动，纷纷前往食堂或校外解决午餐。

　　“阿泽，我们……”江泽遇刚想提议找个远离人群的地方吃饭，他连便当都提前准备好了两份。

　　话还未说完，班长却匆匆跑了过来：“莫君泽！可找到你了！学生会那边有点急事，负责计分的同学临时有事，老师让你过去帮一下忙，下午可能都得在主席台那边了。”

　　江泽遇瞬间僵住，大脑一片空白。主席台？那岂不是人员流动最复杂的地方？而且完全脱离了他的“安全区”！

　　莫君泽闻言，合上书，站起身，表情没什么变化，但江泽遇隐约觉得他有点不开心。“好，我知道了。”他应道，然后看向脸色发白的江泽遇，“午饭你自己吃吧。”

　　“我……我陪你过去？”江泽遇急忙站起来，试图做最后的努力。

　　“不用，”莫君泽拒绝，“你下午不是还有项目？好好休息。”他的语气平和，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意味。

　　说完，他对班长点了点头，便转身汇入了离场的人流，朝着主席台的方向走去。阻止计划才刚刚开始，就遭遇了重大挫折。

　　下午参加完项目后，江泽遇一直看着主席台。他看到了兰将辰班级有运动员去主席台递交成绩单，心立刻提到了嗓子眼。看到有学生会干部模样的人在不同班级区域之间穿梭，也会紧张地猜测他们是否会和莫君泽接触。

　　这种看不见、摸不着，只能胡乱猜测的状态几乎要把他逼疯。他感觉自己像个失去了雷达的侦察兵，在迷雾中盲目地挥舞着武器，却不知道敌人在何方。

　　下午的比赛结束时，江泽遇垂头丧气地收拾那个几乎没怎么动用的背包。就在这时，莫君泽回来了，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但神情依旧平静。

　　“结束了？”他看向江泽遇。

　　“嗯……”江泽遇低低应了一声，忍不住仔细观察莫君泽，试图从他身上找出任何一丝异样。衣服整齐，表情正常，看起来……好像没什么事？“怎么了？”莫君泽察觉到他的目光，问道。

　　“没、没什么！”江泽遇连忙低头拉背包拉链，“就是主席台那边，忙吗？有没有遇到什么麻烦的人？”他最终还是没忍住，小心翼翼地试探。

　　莫君泽整理书包的动作微微一顿，抬眼看他，眼神里带着一丝探究：“麻烦的人？比如？”

　　“比如……比如……”江泽遇语塞，他总不能直接说出兰将辰的名字。

　　看着他支支吾吾的样子，莫君泽忽然向前倾身，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那双漂亮的桃花眼近在咫尺，清晰地映出江泽遇惊慌失措的表情。

　　“阿遇，”他的声音压低，带着一种蛊惑般的磁性，“从昨天开始，就一直在担心什么？”

　　温热的气息拂过面颊，江泽遇的心脏骤然停跳，大脑一片空白，所有精心编织的借口和掩饰在这一刻土崩瓦解。他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莫君泽，仿佛被钉在了原地。

　　莫君泽也没有催促，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等待着他的回答。那目光深邃，仿佛要将他从里到外看个透彻。

　　“我......”江泽遇的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摩擦，他垂下眼睫，不敢再看莫君泽那双仿佛能吞噬一切秘密的眼睛，“我有不得不这么做的理由，你愿不愿意相信我。”

　　这句话几乎耗尽了他所有的勇气。他无法解释那荒诞的“穿书”认知，无法直言对未来的恐惧，更无法坦然承认自己那已然变质的、强烈的保护欲背后，藏着怎样一份懵懂悸动。他只能抛出这样一句苍白无力、近乎耍赖的请求。

　　空气仿佛凝固了。远处运动场传来的喧嚣变得模糊不清，只剩下两人之间沉重而胶着的寂静。江泽遇能清晰地听到自己擂鼓般的心跳，一下，又一下，撞击着耳膜，也撞击着他紧绷的神经。

　　他等待着审判，等待着莫君泽或许会出现的疑惑、不耐，甚至是被冒犯的冷意。然而，预想中的追问并没有到来。

　　莫君泽只是静静地看着他，那目光深邃，带着一种超越年龄的洞察与一丝几不可察的柔和。他看到了少年眼底深藏的慌乱、无措，以及那份近乎固执的坚持。这份坚持，与他之前那些笨拙的“救济”行为如出一辙，却似乎又掺杂了更沉重、更复杂的东西。

　　许久，久到江泽遇几乎要窒息的时候，莫君泽才极轻地叹了口气。那叹息声很轻，消散在傍晚的微风里，却像羽毛一样拂过江泽遇的心尖。

　　他并没有拉开距离，依旧保持着那令人心跳失序的靠近，只是声音放缓了些许，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好。”一个字，清晰，平静，没有任何犹豫。

　　江泽遇猛地抬起头，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他……他就这样答应了？不问缘由，不计较他的古怪，就这样轻易地相信他了？

　　“我不问。”莫君泽仿佛看穿了他的惊愕，继续说道，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重量，“但阿遇，记住，无论你的理由是什么不要勉强自己，”他顿了顿，目光沉静地锁住江泽遇的双眼，“还有，不要把我当成什么好人。”

　　江泽遇点头，“我不会勉强自己的，可是阿泽！你就是个很好的人，不要因为别的事情否定自己。”他很开心江泽遇愿意在发现他做那么多无厘头的事情后仍然相信他，但是他不喜欢江泽遇在他面前贬低自己。

　　江泽遇看着莫君泽眼神很是复杂，但他没再说什么。夕阳的余晖将两人的身影拉长，交织在一起。远处是散场人群的喧闹，近处是彼此清晰可闻的呼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