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在效应》崇十三

15、面面相觑

　　两个小时前组里来人通知过两天是剧组开放日，会首次邀请到媒体采访，这会是何胥和许未闻以《念南北》主角林北南和乔绥的身份第一次亮相，怕问到敏感问题或者有些没有职业操守的媒体扰乱秩序，采访的问题和媒体都会提前筛选好。
　　换句话说，能有条件拿到独家采访的双方都是打点好的。
　　方磊回来后把大纲塞进许未闻怀里：“你没事时候看看吧。”
　　“行。”许未闻点点头，他粗略翻了两页，都是很正常的问题，对角色和剧情的看法啦以及对搭档的看法啦……
　　对搭档的看法！
　　许未闻停下动作，所以是…
　　“双人采访？”
　　方磊一脸“当然了”的表情。
　　“这可是双男主电影，您想单飞啊。”
　　许未闻撇嘴：“我可不敢。”
　　方磊拍拍他的肩，好声好气的劝他：“对喽，都是好朋友，昨晚不是还照顾人家了嘛，别老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多笑笑，这万一让粉丝朋友拍到多不好啊。”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许未闻在椅子上晃腿，一口恶气咽不下又吐不出的郁结，幽幽提了嘴：“刚刚我去洗手间，有个姑娘拦着我问我有没有何胥签名，我又不是他梦男，哪有那玩意。
　　她又问我有没有方晗的，我说也没有，她那个笑容一下就垮下来了，我好心安抚她，说许未闻的你想要多少都成，结果你猜怎么着？”
　　方磊：“怎么？”
　　许未闻闷着声：“那姑娘说怕砸手里。”
　　他这黄花菜，枯树叶在黄牛那连备选都排不上号，哪还来的粉丝，要是鸭血粉丝汤他倒是能饿的吃两碗。
　　方磊水喝了一半，呛的一阵排山倒海似的咳嗽：“咳咳咳咳…她…她没认出来你？”
　　“我带着口罩呢，要是认出来了还说。”许未闻停顿了一下，捏着嗓子给方磊模仿：“就那个演员毒瘤？倒贴都没人要～”为了模仿的更加生动最后还加了两声银铃般的笑声。
　　可任谁都听不出一点高兴，倒是有种中药喝多了的苦涩感。
　　方磊：“……”
　　“我一会儿找场记去，这怎么能让黄牛混进来呢！”方磊忿忿不平。
　　许未闻继续翻着大纲，不太长，可看完又觉得不对。
　　“怎么有两份？”
　　方磊下意识回答：“给何胥也带一份呗。”
　　许未闻嘴角重重垮了下来，反对：“我又不是他助理。”又是照顾又是送东西的。
　　方磊心里乐了下，但没不厚道的表现出来。
　　“没人拿您当他助理啊。这不是你俩住对门嘛。”方磊好声好气哄他，一边贼兮兮的挤眉弄眼。
　　许未闻看的无语，将两份大纲丢到椅子上负了几分气往机器处走。
　　昨晚他也没睡好，下戏回酒店的路上忍不住的瞌睡想补觉，但到底车里的环境不适合休息，刚昏神儿又被晃醒，如此几下，晃的许未闻缩在座椅里，两眼无神。
　　司机把车停在酒店门口，方磊让许未闻和小贝先下车，看他的迷糊劲儿，还提醒了一句：“记得和何胥对采访大纲。”
　　许未闻头也没回低声“哦”了一句。
　　他低着头走的歪歪扭扭，反正有小贝带路，他也不担心撞到谁。
　　小贝走在前头，刚迈进大堂就看到了一个身影，她下意识停了下来一扭头，扶了把许未闻，低声提醒他：“哥，何老师，我们要不要打个招呼？”
　　毕竟何胥今天因病请假了，这个节点碰上了故意无视才显得奇怪，而小贝对昨晚发生的一切又一无所知。
　　许未闻抬起眼皮，绕过她的肩往后看，果然就看到背对着他们大名鼎鼎的“何老师”站在前台拿外卖。
　　看到这一幕，许未闻有些清醒了，拿外卖这事挺正常的，可恰巧对象成了何胥就有点新奇了。
　　何胥转身看到他时只是点了下头。
　　害得他觉没睡好肩膀还隐隐作痛的罪魁祸首倒是没有一丝内疚感。
　　这下许未闻又不乐意了，挺了挺身体加快脚步跟着他一起进了电梯。
　　何胥见他跟着上来没太大反应，那叫一个目不斜视。
　　许未闻忍不住蹙了下眉。
　　小贝觉得这俩互不搭理的样子好像都在拿着一口劲儿，怪诡谲的，不由自主的退到了角落里将自己的存在感化为最小。
　　电梯门的金属闪着光芒，将两人的身影模模糊糊的映照出来。
　　许未闻低头瞥见他手里提着的袋子，笑的轻蔑：“呦～什么外卖还劳烦何老师亲自下楼拿呀。”
　　他这语气听起来像是故意挑事一样。
　　何胥没接茬，气定神闲的样子。
　　许未闻再接再厉：“六年了，何老师确实事学会了接地气呢。”
　　这次，他的阴阳怪气让何胥有了反应：“我以为你又要故技重施，然后给我个见面礼说重新认识一下呢。”
　　两人都有种要不把对方噎死任务就无法完成的决心。
　　许未闻：“……”
　　昨晚怎么不让你干脆从阳台上摔死算了呢！
　　“我如今哪有这胆子，巴结您还来不及呢。”他不甘示弱，脸上笑嘻嘻说的话一点没有要巴结谄媚的意味。
　　何胥接着回他：“那倒是不用了。”
　　这两人你一句我一言的听的第三个人小贝瑟瑟发抖，平日里她是能从许未闻和方磊的对话里听出来些端倪，可这两位也没到水火不容的地步吧。
　　许未闻今天不痛快，继续挑事：“何老师精神头不错，病好了？”
　　何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多亏你，容光焕发了。”
　　许未闻笑：“是，我当然关心何老师，还等您回来指导我拍摄呢。”皮笑肉不笑。
　　何胥：“嗯，看来今天片场挺忙的，消息都没空回。”
　　这回是肉不笑皮也笑不出来的许未闻：“……”
　　主动提这事干嘛，本来就挺尴尬一事，心知肚明就好，说出来是要怎样？
　　何胥还在继续：“粥看来不合胃口，越吃越上火了。”
　　这更是没法接话，那粥还好好的在许未闻房间的桌子上供着。
　　小贝：“！”
　　她灵敏的嗅到了不一般的味道，这是在干嘛，圆溜溜的眼珠忍不住在两人背影上来回流转。
　　“咳……粥……还不如说声谢谢。”许未闻低下头小声嘀咕了一句。
　　何胥侧目，看着他的脑袋：“打开你的手机。”
　　“嗯？”许未闻抬头。
　　何胥看着他茫然的双眼，声音沉沉：“我有说谢谢的。”
　　哦……想起来了，是那条他没回复的短信……
　　“叮！”的一声，电梯到达了，许未闻眨了眨眼看着何胥走下电梯。
　　“大纲大纲！”目睹全程的小贝还敬业的提醒许未闻。
　　后者猛的反应过来，不得不紧跟着走出电梯冲着何胥的背影叫了声“何胥！”
　　何胥停下来。
　　“嗯……这是过两天采访需要的大纲，有时间我们对一下。”许未闻别别扭扭的把东西塞给何胥。
　　“好，我现在就有时间。”何胥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语气硬的快成钢铁侠身上掉下来的零件了。
　　许未闻又四顾茫然了。
　　所以……
　　何胥看着他说：“我在房间等你。”接着也不管许未闻是否同意便自顾自的进了房间。
　　“哥……”小贝颤颤出声。
　　许未闻和她对视一眼，两人大眼瞪小眼一番，小贝重新开口，问道：“何老师他……应该没事吧？”
　　许未闻“呵呵”一笑，教科书般的皮笑肉不笑：“能有什么事。”
　　嘴上这么说，许未闻心里还是有些怂，何胥的语气总是一副即使天塌下来也和他无关的轻飘飘的样子，可这幅不招人喜爱的语气就是让人每每心里惴惴不安。
　　送走了看起来比他还紧张的小贝，许未闻在房间里做了会儿心理建设。
　　其实也没什么吧，不就是一碗粥？就说看见粥的时候已经吃过早饭了，但心意没敢浪费，何胥若是质疑，物证还在桌子上；不就是消息没回？他许未闻可是当代最有上进心最敬业的大好青年，只要进了片场就会全身心的投入工作，和前辈合作的机会可不多，忙起来消息忘记回也是正常的嘛。
　　完美，一点破绽不露。
　　多大点事儿。
　　哈哈哈……
　　就这样窝在沙发里对自己进行一番洗脑，手机提示音骤然响起。
　　许未闻受惊一般没来的急多想，匆匆打开手机。
　　陌生号码：【数鸡蛋呢？准备12点过了明天再过来吗？】
　　许未闻：……
　　没关系的哈哈哈，一切都是为了复出嘛哈哈哈，一个剧组的同事，关系不能闹太僵嘛。
　　更苦了，中药里加胆汁——苦上一层楼。
　　许未闻忍气吞声地将手机揣进兜里，出门前还扒了颗薄荷糖塞进嘴里降火。
　　他迈着忍辱负重的步伐打开房门，在看到开门的场景时脑子突然空白了一秒，然后就那么愣在了门口。
　　六双眼睛，三个人，面面相觑。
　　黄文鹤扶了下眼镜，笑眯眯的看着许未闻：“你俩要对大纲是吧，正好我要走了，给你们腾空间。”
　　许未闻缓慢的扯出了个笑容，含蓄地点了下头。
　　黄文鹤转身，话里也没遮遮掩掩的意思，意有所指的对何胥说：“东西帮我收好，回来我还要再来拿的。”
　　何胥扬眉，接着许未闻听到带着笑意的回答：“你放心好了。”
　　黄文鹤走后，两人依旧相对而立，许未闻一言不发沉默的望着对面的人。
　　何胥看起来心情不错，与一个小时前在电梯里同自己针尖对麦芒的样子南辕北辙，还有心情揶揄了一下许未闻：“鸡蛋终于数完了？”
　　许未闻往前走了几步，眼角弯了下，似乎在笑，平静里带着轻蔑的问：“嫌我动作快了，耽误您正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