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5、望舒客栈保卫战 ...
-
当赤备遇上仙矢
武田信玄两万赤备军团兵临望舒客栈,却遭八百璃月守军居高临下箭如雨下。
眼看破门在即,守军竟毅然炸毁联通客栈的唯一石桥,千六百甲州精兵瞬间坠入深渊。
硝烟弥漫之际,地平线忽然仙云翻涌——六万璃月援军如天兵降临!
少年仙人魈青枪如电,于万军中取敌将首级,武田信玄遥望崩毁的宏图,黯然下达了撤退的命令……
---
赤色的潮水,漫过了归离原苍青的草甸。
武田信玄麾下的两万甲斐赤备,沉默地向前推进,马蹄并非雷鸣,而是那种沉闷的、践踏在土地与人心上的钝响。刀枪的反光刺破旷野的薄雾,阵列森严,如同一台精密而冷酷的战争机器。风林火山的军旗在风中猎猎作响,旗下,武田信玄本人端坐于马扎之上,他身形魁伟,甲胄沉重,目光平静地注视着前方那座仿佛从巨岩中生长出来的建筑——望舒客栈。
客栈孤悬于陡峭的山壁之上,下临深不见底的幽谷,唯一的通路,是那道横跨峡谷、纤细得仿佛随时会被风吹走的石质拱桥。在信玄眼中,这并非客栈,而是一座奇特的堡垒,一个镶嵌在璃月门户上的钉子。拔掉它,他的兵锋便可直指璃月港的繁华腹地。
客栈顶层平台,八百璃月守军已然就位。他们没有震天的呐喊,只有一种磐石般的寂静。每一位千岩军士兵都紧握着手中的长枪,或是将弓弦检查了一遍又一遍。他们的甲胄不如赤备鲜亮,但眼神锐利如岩层中的水晶,牢牢钉在脚下这片土地。为首的教头站在最前,山风鼓荡起他战袍的下摆,他望着下方那无边无际的赤色浪潮,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紧抿的唇线透出决绝。
赤备军的先锋,约两千人,如同赤潮前端最汹涌的浪头,开始涌上那座石桥。桥面狭窄,仅容数人并行,他们的阵列不得不收紧,铁靴踏在石板上,发出整齐划一、令人心悸的铿锵之声。盾牌举起,形成一道移动的壁垒,向着客栈大门稳步逼近。
距离,在不断缩短。已经能看清对面盾牌上狰狞的鬼面图案。
就在赤备先锋堪堪越过桥身中段,大部分人马都已踏上这悬空绝径的刹那,客栈平台上的教头猛地挥下了手臂。
“放箭!”
一声断喝,撕裂了压抑的寂静。
下一瞬,并非稀疏的箭雨,而是真正的、毁灭性的金属风暴!站在制高点的璃月弓手们,占据了绝对的地利,他们无需大力抛射,只需居高临下,直瞄射击。箭矢撕裂空气,发出凄厉的尖啸,如同扑食的鹰隼,精准地攫向桥上的敌军。锋利的镞尖轻易地撕开了皮甲,甚至钻入了铁甲片的缝隙。赤备军举起的盾牌挡住了部分直射,但从更高角度落下的箭矢,却如同长了眼睛般钻入他们缺乏防护的头顶与肩颈。
惨叫声顿时在石桥上炸开,取代了先前整齐的步伐声。不断有士兵中箭倒地,或是直接从桥栏边翻落,坠入下方云雾缭绕的深渊,连一声回响都传不上来。赤备军的冲锋为之一滞,阵型开始混乱。然而,甲斐武士的悍勇支撑着他们,在军官声嘶力竭的吼叫中,后续者踏着同伴的尸体,依旧顽强地向前推进,甚至试图用弓箭还击。但自下而上的仰攻,在璃月军密集的箭幕下,显得如此苍白无力,零星的箭矢大多徒劳地钉在客栈坚固的岩壁上。
战斗陷入了残酷的消耗。赤备军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数十条生命的代价,尸体层层叠叠,几乎堵塞了桥面,滑腻的鲜血沿着石缝流淌,滴入深渊。而璃月军的箭矢,仿佛无穷无尽。
武田信玄远远望着,眉头微蹙。他麾下大将横田高松驱马靠近,沉声道:“主公,如此强攻,损失太大。是否暂缓……”
信玄抬起手,打断了他。他的目光依旧冷静。“狭路相逢,勇者胜。璃月人箭矢终有尽时。传令,第二梯队准备,一旦箭势稍弱,立刻压上,一举突破!”
他看准的是璃月军兵力有限的死穴。八百人,再如何据险,又能支撑多久?
客栈平台上,教头的手臂已然酸麻,但他挥刀格开一支流矢的动作依旧稳定。他环顾四周,士兵们脸上已现疲态,箭囊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而下方,赤备军新的生力军已经开始在桥头集结,那一片赤红,仿佛永远看不到尽头。
他深吸了一口带着浓重血腥味的空气,目光投向身边一位身上沾染着硝烟与机油痕迹的方士。那方士重重点了点头,手中紧握着一个结构复杂的机关枢纽,枢纽另一端,引线深深埋入他们脚下的岩体,一直延伸到那座石桥的桥基深处。
是时候了。
教头眼中闪过一丝痛楚,旋即被钢铁般的意志覆盖。这座桥,是望舒客栈与外界联通的血脉,是无数商旅往来的通道,承载着璃月的历史与记忆。但此刻,它更是敌人通往他们家园的捷径。
他猛地转身,面向所有还能战斗的士兵,声音嘶哑却穿透了战场所有的喧嚣:“千岩军,听令!断桥!”
没有犹豫,没有质疑。残存的璃月守军爆发出最后的力量,用更猛烈的箭矢压制试图冲近的敌人,为那最后的仪式争取时间。
手持枢纽的方士,将全身力气灌注于手臂,猛地旋动了机关!
轰隆——!!!
一声远超雷鸣的巨响,仿佛山神愤怒的咆哮,从地底深处猛烈爆发。整个山崖都为之剧烈震颤。在武田信玄以及所有赤备军士兵惊骇的目光注视下,那座连接峡谷两岸的宏伟石桥,从中部桥基开始,迸射出无数道刺目的橘红色光芒!巨大的石块被狂暴的力量抛向空中,然后如同雨点般砸落,烟尘混合着火光冲天而起,形成一朵浑浊的蘑菇云。
石桥,连同桥上拥挤着的超过一千六百名甲斐精锐,在惊天动地的崩塌声中,断裂、解体,向着幽深的谷底坠落。惨叫声被巨大的轰鸣彻底吞没,那一片赤色,瞬间被腾起的烟尘与绝望的深渊所抹去。
世界,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赤备军后续的攻势戛然而止,所有士兵目瞪口呆地望着那突然出现的巨大断裂带,望着对岸仿佛变得更加遥远的望舒客栈。一种前所未有的寒意,顺着脊椎爬上了每个人的心头。
武田信玄一直稳如磐石的身躯,微微晃动了一下。他握着军配团扇的手指,因为过度用力而指节发白。一千六百最勇猛的武士,甚至连敌人的衣角都没碰到,就葬身谷底?这种决绝,这种牺牲,完全超出了他毕生征战所积累的认知。他死死盯着对岸客栈平台上那些影影绰绰、在烟尘中依旧挺立的身影,第一次感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凝重。
然而,战争尚未结束。短暂的死寂之后,是更深的疯狂。残余的赤备军被这惨重的损失和对方的决绝彻底激怒,幸存的将领,包括横田高松与三枝守友,红着眼睛,指挥部队寻找其他可能的路径,或是利用钩锁等工具,试图继续进攻。客栈的璃月守军,则依托着残存的工事,用最后的箭矢、滚木礌石,进行着近乎徒劳却又无比顽强的抵抗。每一寸岩壁,都浸透了鲜血。
就在武田军如同受伤的野兽,不顾一切也要撕开猎物喉咙,而璃月守军摇摇欲坠,防线即将崩溃的千钧一发之际——
东方的天际,变了颜色。
原本澄澈的天空,仿佛被无形的巨笔渲染,泛起了流金与祥云般的瑰丽光华。低沉而威严的号角声,穿透了战场的厮杀与哀嚎,从遥远的地平线传来,初时细微,旋即变得宏大,如同潮汐涌动,越来越近,最终响彻整个天地。
武田信玄霍然转头。
他的瞳孔,骤然收缩。
目力所及之处,整个归离原的地平线上,掀起了金色的浪潮!那不是阳光的反射,而是无数排列着整齐阵列的璃月援军!千岩军士盔甲鲜明,长枪如林,巨大的旌旗在风中招展,上面绣着璃月的徽记。阵列之间,更有许多身负异术的方士,引导着淡淡的云雾,使得大军行进间,带着一股仙家特有的肃穆与威严。
六万!绝对是超过六万的生力军!
他们来得如此迅捷,如此无声无息,直到兵临战场,才展现出雷霆万钧之势。金色的潮水漫过原野,以一种无可阻挡的压迫感,向着武田军已然混乱的侧翼和后阵席卷而来。
在这金色浪潮的最前方,一道青色的身影,快得超越了视觉的捕捉。
如同疾风,如同闪电。
几乎是号角声响起的瞬间,那道青光便已切入混乱的武田军前阵。所过之处,赤备武士如同被无形的利刃切开,人仰马翻,竟无一人能阻其片刻!
武田信玄麾下的勇将横田高松,正挥舞太刀,厉声呵斥部队稳住阵脚。忽然,他感到一股刺骨的寒意自身侧袭来,那是无数次生死搏杀练就的本能。他猛地扭身,太刀横格!
铛!
一声刺耳的金铁交鸣!
他格住了!格住了一柄缠绕着风元素力、通体青碧的长枪枪尖!
然而,力量差距太大了。那枪尖上蕴含的,是仿佛能撕碎山岳的狂暴力量。横田高松只觉一股无可抵御的巨力沿着刀身传来,虎口瞬间崩裂,太刀脱手飞出。他甚至没能看清来袭者的面容,只瞥见一双冰冷得毫无感情的金色瞳孔,以及那随风扬起的墨绿发梢。
下一瞬,青色的枪芒如同毒龙般钻入,洞穿了他的喉嚨。
横田高松,殒命!
几乎在同一时间,不远处的三枝守友看到了横田高松坠马的一幕,惊怒交加,他张弓搭箭,箭头上凝聚着他毕生修炼的气劲,瞄准了那道刚刚抽出长枪的青色身影。
箭未离弦。
那道青色身影仿佛背后生眼,甚至没有回头,只是反手一挥长枪。
“嗖——!”
一道凌厉无匹的风刃,脱离枪尖,以超越箭矢的速度,破空而至!
三枝守友只来得及看到一抹青色的光在眼前急速放大,随即意识便陷入了永恒的黑暗。他的额头正中,多了一道细长的血线,贯穿头颅。
电光火石之间,两员大将,阵亡!
青光稍敛,显露出魈的身影。他单足立于一处倾倒的军旗顶端,手持和璞鸢,枪尖斜指地面,殷红的血珠正顺着青翠的枪刃滑落。他面无表情,扫视着下方因主将瞬间毙命而陷入更大恐慌的敌军,如同俯视蝼蚁。
完了。
武田信玄远远看着这一幕,心中只剩下这两个字。
横田、三枝,是他倚重的臂膀,勇冠三军,却在那少年模样的仙人手下,走不过一合。前有残军据险顽抗,侧翼与后方有六万养精蓄锐的璃月主力合围,军心已溃,大将已失,地利尽丧……
他缓缓闭上了眼睛,深吸了一口带着浓重硝烟与血腥味的空气,再睁开时,里面所有的波澜都已平复,只剩下深沉的疲惫与无奈。
“传令……”他的声音沙哑,却清晰地传入身边每一个传令兵的耳中,“全军……撤退。”
撤退的号角,凄厉地响起,与璃月军进攻的雄壮号角形成了绝望的对比。赤备军残部,如同退潮般,仓皇地向后撤去,丢下了满地的旗帜、兵器和同伴的尸体。
武田信玄最后望了一眼那座依旧巍然屹立、仿佛从未被攻破的望舒客栈,望了一眼那片金色与青色交织的、属于璃月的天空,调转马头,融入了败退的赤色洪流之中。
他的宏图,他进军璃月的野望,如同那座崩塌的石桥,在这一天,彻底断裂,沉入了无底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