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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八章 ...

  •   晏知寒背对着他沉默几秒,最终迈开步子:“我去追。”

      看着这家伙的背影再一次消失在视线里,许辞君顿时觉得所有疑问和不解都又被一道砸不透的墙原封不动地打了回来,多少有几分生气。

      况且那少年都已经跑出去这么久了,怎么可能还追得上?

      他无奈地蹲下来,把被摔烂的奶油蛋糕捡起来,扔进了小小的拾便袋。又回药店买了几盒消炎退烧的常用药,留了张字条,放在了刚才少年藏身的地方。

      他怀疑那孩子有发声方面的问题,像是不会讲话,但这种病也不是普通药店能解决的,只希望日后有缘再见吧。

      弄完这些,许辞君去甜品店重新买了蛋糕,牵着小小慢慢走回家。

      二十分钟后,他一进小区,就见秦桢正像只热锅上的蚂蚁,着急地绕在楼下转着圈。

      “许哥!”

      秦桢远远看见他,眼睛一亮,这才露出了一个明显放心下来的表情,快步跑过来道,“您可算回来了,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您又跑了呢!”

      许辞君一怔:“又?”

      “啊……就,就您提离婚那次嘛。”秦桢尴尬地挠了挠头,往他身后看了一眼,神色又焦急起来,“诶,晏哥呢?他不找您去了吗?怎么没跟您一起回来?”

      “刚才他是特意找我的?”

      “对呀。”秦桢点头解释道,“我刚不追着晏哥下了楼吗,然后在花坛边找到了他,他说他就出来透口气,让我回去陪您。”

      “结果我回去一看,妈呀,您怎么也不在家了!我跟晏哥说了后晏哥就特着急,这么晚了要万一遇到危险可怎么办?他就说他去找您,让我在楼下等着别错过了,那您刚没遇见他吗?”

      许辞君闻言,不由在心底叹了口气,方才那点恼怒也彻底消散了。

      那少年持刀抢劫在先,晏知寒虽然踹了他一脚,但充其量算正当防卫,一点不过分。后面晏知寒拦着他、不让他追,想必也是为了他的安全。

      他自问也不是一个脾气暴躁、善恶不分的人,怎么在晏知寒面前,就总是控制不好自己的情绪呢?

      “他一会回来。”许辞君揉了揉眉心,对秦桢道,“咱们回去等吧。”

      回家后,许辞君把凉掉的菜放进微波炉里热了热,又给秦桢重新盛了碗饭。过了有十来分钟,玄关处传来了响动。

      秦桢一边扒着大米饭,一边回眸看向刚进门的晏知寒,一下子站了起来。

      “我去!哥,你咋了!怎么流了这么多血!”

      许辞君听见这话,立刻从厨房里赶出来,看见晏知寒垂在身侧的手背上已经淌满了血,正顺着指尖一滴滴地淌在地板上。

      他快步走过去,眉心蹙紧:“发生冲突了?”

      晏知寒摇了摇头:“没追上。”

      许辞君这才意识到,原来刚才在小巷里,晏知寒就已经因为挡在他身前而被少年划伤了。当时巷子里太暗了,他居然一点都没发现。

      许辞君皱眉掏出手机,刷刷按下几个数字:“去医院。”

      结果还没等他拨通电话,晏知寒淡淡说了句“不用”,就像就没事人一样走进了家门。随后径直越过他走进洗手间,打开水龙头,把自己的手臂放在凉水下冲洗起来。

      许辞君脸色微微一沉,把手机丢在旁边,走进洗手间拉住晏知寒另一只手臂,把人直接拽了出来。

      水声还哗哗响着,他充耳不闻地把晏知寒拉进书房,按在椅子上。

      晏知寒起身:“我说了不……”

      “这位患者,”许辞君抬起眼眸,淡淡地扫了晏知寒一眼,“我请你配合医生工作。”

      晏知寒与他对视几秒后,一言不发地坐了回去。

      许辞君说完,就没再抬眸搭理他,而是径直找到了书架下层的药箱,一样样取出了急救用品。

      他一向是个很温和的人,难得冷脸,便多少显得有几分唬人。秦桢悄咪咪地瞅了一眼,便关掉了水龙头,跟着走进书房。

      许辞君利落地拿起医用剪刀,清洁消毒,随后微微弯腰站在晏知寒的椅子旁,把被血粘在皮肤上的袖口,一点点剪了下来。

      这道伤口长达一指半,几乎横贯了整只小臂。

      但好在伤口不深,只划破了表层皮肤,没有伤到重要血管,也没有发脓和感染的迹象。

      十分钟后,许辞君扎好无菌纱布,直起身体,他弯腰站了太久,不禁有点不自觉地皱了皱眉,就见晏知寒扶住了他的腰。

      而直到腰间传来另一个人的掌温,许辞君才猛然发觉二人距离有多近。

      他耳背一红,把剪纱布的小剪子丢在一旁,避开晏知寒沉沉的视线:“我去接杯水。”

      而等他出去后,书房里便只剩下了秦桢和晏知寒两个人。

      秦桢关上门,一边打扫着用过的棉签和纱布等医疗废品,一边压低声音问:“哥,刚出什么事了?”

      晏知寒垂眸道:“有人抢劫。”

      “抢劫?”秦桢紧张地提高了嗓门,“又是那帮孙子?真他大爷瞪鼻子上脸啊,居然敢对您动手!我说哥,咱们为什么非得忍他们?庄姐都说……”

      晏知寒摇了摇头,打断道:“是个小孩。”

      “啊……小孩?那好吧。”秦桢挠了挠后脑勺,这才熄灭了气焰。他把药箱合上,又肉眼可见地犹豫了一下,“对了哥,就许哥想搬出去那事吧,我刚仔细琢磨了一下,可能,我是说有那么一丢丢可能,是我造成的。”

      晏知寒抬起眼眸,凉凉瞥了他一眼。

      “这几天我没事就跟和许哥聊天嘛,结果聊着聊着,就不小心透露了什么,反正他现在肯定知道我们有事瞒着他了……”说到这,秦桢又挠了挠头,不甘心地问,“您说许哥真失忆了吗?我怎么感觉他套起我的话,还跟玩儿似的?”

      晏知寒靠在椅子上,重又垂下了眼眸,有意无意地摩挲着右臂上美观而平整的无菌纱布,幽幽回答:“他是失忆,又不是失智,他能套你话不是很正常吗?”

      “……”秦桢被晏知寒的嘲讽一噎,颇为委屈地扁了扁嘴。

      心说下次再有这种活他一定得推给江庄,转念想起江庄和许辞君之间那解不开的梁子,不禁更头疼了。

      他把药箱放回原位,含混小声又语速飞快地说,“那还有就是,前几天出门买电脑,许哥好像看见那谁了。”

      晏知寒微微挑眉:“谁?”

      秦桢脸色顿时变得十分纠结,一副想提不敢提的样子扭捏了半天,最后看着晏知寒,支支吾吾地挤出一句:“除了那位祖宗,还能有谁啊。”

      “……”

      等秦桢告辞离开后,许辞君才端着一杯温水走进书房。

      书房里有一整面墙的书柜,上面一半是医学相关的专著和论文,另一半则是花花绿绿的网络小说。

      晏知寒正在正襟危坐地看书,若是忽略他那只被剪掉一半而略显滑稽的袖子和书皮上五颜六色的花体字,是还挺像那么回事的。

      许辞君在心中笑了一下,看来论坛里小朋友们的霸总猜测,也不全是毫无根据。

      他把温水放到晏知寒面前:“刚才谢谢你救我,我不该跟你急。”

      晏知寒头也没抬地淡淡道:“不客气。”

      许辞君四处看了一眼,视线无意间落在书桌上的两盒小蛋糕上,微微一愣:“秦桢没拿走吗?”

      晏知寒道:“他说他不饿。”

      “哦。”许辞君想了想,又问道,“那你饿吗?”

      晏知寒听了这话,这才把霸总追夫的网络小说合上,长臂一伸,把那两盒小蛋糕全都笼络到了自己面前。

      然后毫不客气地拆开包装,拿着店家附赠的小勺,就挖了一大口送进嘴里。

      许辞君不禁勾了勾唇角,没想到晏知寒一个看起来如此严峻冷淡的人,居然也会拿着塑料小勺挖草莓小蛋糕,还挺反差萌的。

      他拉开椅子坐在晏知寒的对面,就听那人淡淡道:“那个孩子,秦桢会再去找找。”

      许辞君点了点头:“那我替他谢谢你。”

      结果晏知寒抬眸看了他一眼,不知道是哪根弦没搭对,又有那么几分不高兴了:“他跟你很熟?用你谢?”

      “……”许辞君只好道,“那我替自己谢谢你,谢谢你的晚餐。”

      晏知寒这才略微满意地微微颔首,算是大方地接受了他的感谢,随后拉开抽屉捡起一张银行卡,放在了桌上。

      “家里的全部现金,七十三万。”晏知寒看了眼放在右手旁的那台今天刚买回来的高配笔记本电脑,更正道,“六十九万。”

      “……”一时情绪消费的许辞君只好承认道,“应该先问问你的。”

      “你问了也没用,我不用这些东西。”晏知寒迅速吃完蛋糕,随手把包装扔在一旁,靠回椅背上盯着他,“我讨厌高科技。”

      用常理来看,在数字时代说这种话多少有些老土与反智,但不知为什么,这种话从晏知寒嘴里说出来却一点不让人厌烦,反而天经地义,理所应当,还有几分不理会旁人眼光与时代潮流的酷。

      许辞君想了想问:“秦桢说你在矿场上班?”

      晏知寒淡淡点了点头:“怎么?”

      “不怎么,”许辞君笑了笑,“我还以为你是警察或军人呢。”

      晏知寒动作一顿,不动声色地看了他一眼:“为什么?”

      许辞君认真思索片刻,回答道:“你行走坐卧都很规矩,人很自律,身手也好。我看相册发现刚认识时你头发很短,像退役不久。而且叶逢春叫你晏sir,我觉得一般人可能不会用这种称呼。”

      晏知寒听他说完,淡淡道:“我父亲以前是军人,习惯了。我们认识时我刚出来打工,寸头方便。至于晏sir……这个外号是你起的,后来被那群家伙听去了,拿我开涮。”

      许辞君颇为惊讶地瞪圆了眼睛,没想到自己居然还是那种会给别人起外号的人。

      晏知寒接着道:“所以你父母一开始很反对我们,觉得他们优秀的学霸儿子被个没前途也没文化的穷小子给拐跑了,气得要命。”

      许辞君无法将“没文化和没前途”这和眼前这位联系起来,一时不知道作何回答。

      晏知寒看着他难掩错愕的表情,微微挑眉:“你很介意?”

      “没有。”许辞君摇了摇头,心说都走到这一步了,晏知寒的职业与学历轮得到他一个即将下岗的前夫来表达介意吗?

      “这就好。”晏知寒瞥了眼桌上的银行卡,“密码是你生日。”

      许辞君看着这张装着家里全部现金的卡片:“你之前说,我们要离婚了。”

      “我可以等你恢复记忆。”晏知寒靠在椅背上,五指自然地搭在扶手上,漫不经心道,“离婚很麻烦,财产分割、攸宁的监护权、还有小小,我不想趁人之危。”

      许辞君想了下问:“我们以前没签过离婚协议吗?”

      “你留在家里的协议里写,你什么都不要。”晏知寒顿了顿,神情莫测地看向他,“那时你有工作、有记忆、还有本事给自己弄个新家。我现在把你丢出去,你打算跟那小孩一起上街头流浪?”

      许辞君被他这一句话噎得哑口无言,心说这晏知寒可真是个聊天鬼才。

      但常言患难见真情,人家能在他最无助的时候如此不计前嫌地帮助他,不可谓不是雪中送炭、人间真情。

      许辞君便道:“那我先从你这借五千,等我安顿下来发了工资,就立刻……”

      可他真心实意的保证还没说完,就被晏知寒打断了:“借钱的前提是你住在这儿,不然你哪天跑路了,我找谁要?”

      许辞君心想说他怎么会做这种卷钱跑路的事呢,再说了,五千块有什么好值得他卷款跑路的:“那我给你打个借条?”

      “人都跑了,借条有什么用。”晏知寒摇了摇头,“许辞君,你恢复记忆后想搬去哪都可以。但在那之前,我不想再出现今晚这种事,让我女儿少一个爸爸。”

      提到攸宁,许辞君的决心不禁有几分动摇。

      一方面,他觉得自己的忽然出现和再次离开一定会给孩子造成更大的伤害,但另一方面,他也情不自禁地犹豫着,难道这样毫无交代地消失在孩子的生命里,就真的伤害更小吗?

      他正思忖着,就听晏知寒点了点桌面,似乎等得不耐烦了:“你要实在等不及,明早八点……”

      许辞君抬眸,决定先把那天阻在这段婚姻里的阴影挑明。

      “我前几天看见他了。”

      “就那个,开粉色跑车的,挺好看的男人。”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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