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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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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辞君只是蜻蜓点水地碰了一下,很快便分开了,分开后,他赶紧从自己碟子里捡了几颗草莓塞进江攸宁手里,小嘴叭叭的,赶紧堵上。
几秒钟后,江攸宁一边抱着草莓啃,一边眨着大眼睛惊奇地指着晏知寒道:
“爸爸,你脸红了!”
许辞君回头一看,还真是。晏知寒不止脸上发烫,连脖颈处都泛起了一层粉红,看着就像是食物过敏了一样,他往晏知寒只有几个草莓蒂的盘子里看了一眼,紧张道:“怎么了?”
晏知寒没回答,猛然起身拉开了椅子:“洗把脸。”
说罢,便气势汹汹地冲向了洗手间。许辞君望着那人大步流星的背影,不禁一头雾水地眨了下眼睛,该不会是……生气了吧?
就像是有意验证他的猜想,晏知寒从洗手间回来后便冷着一张脸,表情和肢体都非常僵硬,只顾闷头扒饭,连江攸宁的话都不怎么接了。
回家路上更是一直领先他半个身位,就像是有意跟他划清界限似的,步子快得能喷火。
一进家门,便黑着脸丢下一句“我去冲澡”,就直接冲进了浴室。
直到许辞君把攸宁哄睡,都没见晏知寒从里头出来。许辞君听着浴室里哗哗流淌的水声,心说完蛋,看来气得不轻啊。
许辞君独自坐在床上反思了一下。
他当时光想着打消女儿的怀疑,觉得碰一下侧脸也没什么,那欧洲普通熟人间不是还有贴面礼呢吗?于是问都没问一声,就直接行动了。
晏知寒看着挺老派严肃的一个人,想必觉得十分膈应,但又不好直接跟他说。
这都进去快一个小时了,不会出什么事吧?
许辞君颇有几分懊悔地站在洗手间门口,正犹豫着要不要敲门问一问,就见门一开,晏知寒从里面走了出来。
晏知寒头发还滴着水,显然刚冲过澡,但却已经换好了睡衣,并且捂得十分严实。
洗手间门一打开,也没有扑面而来的热气,许辞君看了眼丝毫没有起雾的镜子,不由在心里奇怪了一下,这么冷的天,怎么还用的凉水。
结果他还没等问,就见晏知寒开门看见他,脸色一下子更难看了:“你一直在门口?”
许辞君一愣,赶紧往后退了一步:“我想说声对不起。”
晏知寒沉沉地看着他退开,什么都没再说,只是越过他走到衣柜前抱出被褥,又一次铺在了地上。
许辞君犹豫片刻后,跟在晏知寒身后解释道:“我刚才……我不是有意骚扰你的,只是怕攸宁多想,我对你没有别的意思。你,你别误会。”
晏知寒一言不发地背对着他蹲在地上铺垫子,连发梢的水滴湿了床单也没理会,听到这里才稍稍侧过头,声音很低很沉地说了句:“我没误会。”
许辞君点点头,见晏知寒根本不想再跟他多讲一句话的模样,只好打消了聊一聊的念头,勉强扯起唇角笑了笑:“那就好,晚安。”
关灯后他罕见地失眠了。
他眼前一会是晏知寒从浴室里出来一看见他就立马黑了脸的表情,一会又是这人连头发都没吹干就直接拉灯睡觉的样子,恐怕明早起来多半会头疼。
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稍微有点堵。
他想晏知寒毕竟是他失忆后帮助他最多的一个人,又是提供住宿、又是大方借钱、还不辞辛劳地买菜、做饭、接送他上下班。
他不知道晏知寒是不是还因为这段破裂的感情而对他心怀不满,但在许辞君心里,其实早已经把对方当作很好的朋友了。
许辞君睁开眼睛,看着漆黑的天花板,实在睡不着。
便蹑手蹑脚地从床上爬起来,绕过直挺挺地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晏知寒,拿着手机去了客厅。
他决定尽量补救一下,便给叶逢春发了条信息。
“我刚不小心亲了晏知寒。”
许辞君愿意是觉得叶逢春和晏知寒毕竟是发小,彼此间肯定非常了解,想听听叶逢春会如何看待今晚的事。
顺便再问问譬如说晏知寒平时喜欢什么东西,便于他准备礼物道歉,再譬如晏知寒还有哪些雷点,免得他以后再做出这种冒犯人家的事。
结果他第二条信息还没编辑完,就收到一连串来自叶逢春的回信。
「哈哈哈哈哈哈哈。」
「许主任出手挺快呀。战果如何?拿下了吗?」
许辞君看着对话框里那一堆斜眼笑的表情包,无奈地解释道。
「意外。」
「真的是意外。」
叶逢春都不等他解释,便打字速度巨快地问。
「哪种意外?」
「又意外喝多了?」
「又意外嘴对嘴撞在了一起?」
「还是说又一不小心意外滚上了床?」
「许主任,您向来很擅长制造意外啊,斜眼笑.jpg。」
许辞君看着手机屏幕里那一行行的意外二字,顿时觉得自己的脑子不够用了。
不是,你等一下。
「这话什么意思?」
「我以前???」
「嗯哼。」叶逢春乐呵呵地回道。
「不然你以为你是怎么把高岭之花追到手的?快刀斩乱麻、生米煮熟饭,全靠我们晏sir的责任心啊!」
许辞君放下手机,顿时觉得自己三观尽毁。
叶逢春那边还在欢乐地发着消息,手机嗡嗡嗡地震动个不停,但许辞君已经彻底傻眼了。
他本以为自己就算喜欢人家、主动追求人家,也最多就是约人出来聊聊天,或者多制造一些见面机会,没有到他会这么……这么……这么……
什么叫意外嘴对嘴碰在了一起!?什么又叫生米煮成熟饭!?
许辞君握着手机坐在沙发上原地石化,除了“厚颜无耻”这四个大字之外,绞尽脑汁地也没想出第二个词。
他都不知道自己后半夜是怎么睡着的,只知道第二天起床的时候太阳已经高高挂起,他还躺在沙发上,不知道是谁给他披了条毯子。
家里静悄悄的,一点平时的热闹都没有,许辞君缓缓坐起来,在茶几上看见一张字条。
“我带攸宁和小小去矿山了,早餐在厨房。”
今天他正好休息,原本已经和晏知寒商量好了,要带攸宁出去玩一玩。没想到晏知寒对他这么避之不及,甚至都没等他起床就离开了。
但许辞君想起昨晚叶逢春给他讲的那些旧事,觉得也不能怪人家,谁让他有前科呢?
没想到晏知寒却一连好几天都没再露过面。
接下来工作忙起来,许辞君便每天早上上班前先乘电车送攸宁上学,晚上再让攸宁跟蓝颜的女儿一起去饭店里吃晚饭写作业,等他下班后再接上一起回家。
幸好有蓝颜,否则他一个人真不知道该拿孩子怎么办了。
这天许辞君难得和叶逢春一起上台。
那家伙一般都在脑中心那边,两人一起做手术的机会少之又少,失忆之后,还是第一次同台手术。
他最近在医院待得久了,发现原来院里特别缺人。
据说这是从三年前开始的。脑中心的老主任郑廉倒在了手术台上,过劳猝死。这引得一批老人纷纷退休或跳槽。
是许辞君带着一批新人顶了上去,才把脑中心重新支撑了起来。直到去年他忽然请了假,随后又出事了,脑中心又迎来了一波大换血。
如今神外和脑中心能独当一面的医生,还真就只剩下了叶逢春。
怪不得这家伙成天一副累得生无可恋的模样。
今天这场手术进行了六个多小时,从早上八点一直持续到下午两点,出来时连许辞君都很脚步发虚,更何况是主刀。
他一边洗手,一边透过镜子瞥了眼叶逢春:“你去休息室眯会儿吧,我给你带饭。”
“饭不饭的不要紧。”叶逢春斜眼看他,摇了摇头道,“我说许主任,你这人不道义。”
许辞君脱下手术服,换回了白大褂,心说我怎么不道义了?
叶逢春搂住他的肩走出手术室,边走边道:“哪有人讲故事讲一半就玩失踪的?你家晏sir什么反应,有没有拉着你就地正法?你得给我更新下文啊,我这还眼巴巴等着呢!”
许辞君听见叶逢春提起这茬,不由深深叹了一口气。
截至如今,你家晏sir已经消失四天了!
晏知寒生他的气他能理解,确实是他过界,但怎么连家都不回了呢?女儿也不管了吗?
今天早上他送攸宁上学,居然还被女儿懂事地安慰了,说什么爸爸工作忙,常常会这样,让他别伤心,爸爸过几天就回来了。
不是,这叫什么事啊!
许辞君只能无奈地对叶逢春摇了摇头,半是自嘲半是不满地说:“哪还有什么下文啊!你家晏sir恐怕是早已把我当成了洪水猛兽,避之不及咯!”
“哦?”叶逢春闻言露出了一个怪异的表情,微微眯了眯眼,摩挲着下巴道,“您老是怎么钻研出这个结论的?”
“这不明摆着吗?”
许辞君双手叉腰地叹了口气,“他要不是为了躲着我,至于几天不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