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书与重逢》箫悠邶

5、旧书里的未说出口

　　陈律指尖抚过《小王子》泛黄的扉页时，一张夹在的便签突然滑落。纸面边缘已经发卷，铅笔字迹被岁月晕开些许，却仍能看清少年稚嫩的笔触：“今天又和阿衍一起躲在图书馆看书，他睫毛好长，落在书页上像蝴蝶停着——其实我一点也不喜欢小王子，只喜欢和他待在一起的下午。”他心脏猛地缩紧，抬头时撞进陆时衍含笑的眼眸。对方弯腰捡起便签，指尖不经意擦过他的手背，温度烫得惊人：“原来你当年总抢这本书，是为了藏这个？”陈律喉结滚动，刚要开口，却见陆时衍翻开自己手边的旧词典，在“羁绊”词条旁，同样贴着一张褪色的便签，上面是他熟悉的、陆时衍中学时特有的棱角分明的字迹：“陈律说《小王子》里的狐狸很傻，可我想做被他驯服的那只——等他愿意回头看我的时候。”两本旧书摊在桌面，便签上的字迹遥遥相对，像跨越十年时光的两只手，终于在书页间紧紧相握。陆时衍将词典轻轻推到他面前，指尖点了点词条下方一行极浅的铅笔印记——那是被反复涂抹过的痕迹，隐约能辨认出“怕你嫌我烦”几个字。“你那时总说要考去北方的大学，说想离这里远远的，”他垂下眼睫，长睫在眼睑投下淡淡的阴影，“我怕捅破了，连一起看书的机会都没有了。陈律猛地攥紧了那张便签，指节泛白。十年前的记忆突然清晰起来：高三那年他确实总把“逃离”挂在嘴边，却从没想过，那些带着怨气的抱怨，会让陆时衍藏起满心的喜欢。他想起高考结束那天，自己抱着《小王子》去图书馆找陆时衍，却只看到空荡的座位和夹在书中的一张借书卡，背面写着“祝你前程似锦”——那时他以为陆时衍是不想再联系，却不知对方是在图书馆等了他整整一天，最后看着他拖着行李箱离开的背影，把未说出口的挽留咽进了肚子。我不是想逃离你，”陈律的声音带着哽咽，“我是怕……怕我们考不上同一所大学，怕以后再也见不到了。”他抬手翻开《小王子》，在第37页的空白处，露出一道被刀片小心翼翼划开的夹缝，里面藏着一张小小的合影——那是高二运动会时，两人偷偷在操场角落拍的，照片上的少年并肩笑着，阳光落在他们发梢，闪着金色的光。“我本来想高考结束就告诉你，我喜欢你，想和你去同一座城市，”他指尖抚过照片上陆时衍的笑脸，“可那天我没找到你，以为你……””陈律抬头，撞进他盛满星光的眼眸，忽然笑了，眼泪却顺着脸颊滑落：“永远都来得及。”

　　这时，陆时衍的指尖在《小王子》的封底轻轻一按，只听“咔哒”一声，封底内侧弹出一个极小的暗格，里面躺着一枚生锈的铁制书签，形状是一只小小的狐狸，狐狸的爪子上，刻着一个微不可察的“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