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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往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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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开老旧的木门,用手摸索着开关。
“啪。”的一声,屋内的黑暗被暖色调的灯驱散。屋内的布局清晰可见:一堆沿墙而放的纸箱;一些老旧的木制家具。
自从几年前爷爷奶奶相继离开后,老宅的大部分物品都被收进箱子和那些老旧的木制家具堆放在这不足十五平米的屋子里。原本就不大的屋子显得更加狭小,拥挤。
只能往外搬再进行处理了。
林柠戴好口罩,开始将箱子一个个往外搬。箱子沉甸甸的,林柠一个人搬的有些吃力。
一双宽厚粗糙的大手突然出现,接过了林柠手上的箱子,“阿柠,爸爸来搬就行了,这些箱子太沉了,你就去一旁歇着吧。”“没关系,我可以搬的动的。”林柠笑着摇了摇头,“再说了,我也不是小孩子了吧?爸?”,林父还想再说些什么,可林柠又转身钻进了屋内。拗不过女儿的林父只好做罢,没再劝林柠休息。但他也不会真的让女儿一个人干这老些粗活,林父于是就站在了屋门口接过了林柠递来的一个个箱子。
忙活了半天,这间屋子里的所有东西终是被清理干净了。林父和林柠又将这成堆的东西移到了屋内的大厅,开始将一个个箱子打开检查,看看什么该留下,什么不该留下。
老宅要拆迁了。政府把老宅所处的山区划入了景区建设的范围之内了,以至于林柠要和林父在一周内的时间里将老宅的的所有东西清空。
清东西这事本来不是什么大事,可问题就在于林柠和林父都有点恋旧,不舍得直接扔掉这些老物件但直接搬回家又不好处理。于是两个人选择了一个折中的方法,回老家进行“断舍离”。至于结果会是怎样,林氏父女暂时没想过。
两个人开始了所谓的“断舍离”。
但林柠未曾料想到这次的“断舍离”会掀开十多年前的往事。
林氏父女开了还没两个箱子,准备留下的东西已经满了半个袋子了。
“……”
他们好像是在那什么“断舍离”吧?
父女两个人对视了一眼,彼此都心虚的移开了眼。默契的装作什么都没看到。
直到林父检查完第五个箱子之后,发现了一个混在箱子堆里格格不入的礼盒。林父将其从中拿了出来,即使经过岁月的洗礼礼盒上早就布满了灰尘,但仍能辨别出是一个很精致的礼盒。
林父并没有因为好奇心的驱使而将它打开,因为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个礼盒大概是属于他女儿的。他只是用手轻轻的将盖子上面的灰尘抹去,露出了礼盒下面原有的样子。这是一个黄色的礼盒,上面还画着几朵花。但林父并不认识这种花,所以他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他选择喊来了林柠。
听到了林父的呼喊声,林柠放下了手头上的活,走了过去。“这个是你的吗?阿柠?”。林柠看向了林父手中捧着的礼盒,她感到了疑惑。因为她自己本人的印象中似乎并没有有关于这个礼盒的任何印象。更绝对的说,压根就没有。她相信自己的记忆力。
刚想否决不是她的的时候,才看见盒子上露出的几朵小花。她认得这种花,尽管她已经有很久很久没有见到这种花了。但她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那是柠檬花。
柠檬花……
一张女人的脸,突然在她脑海里一闪而过,只留下了轻飘飘的一句话:“愿你像柠檬花那般纯真美好。”
她试图回忆,可却发现自己怎么都记不起来那个人的脸。
怎么会……
“阿柠?”。
“啊?”林柠这才回过神来 。“怎么了
爸?”“这东西是你的吗?是你的就打开看看吧,说不定是什么很重要的东西呢?别一不小心扔了。”林父转过身去继续整理,“要真扔了就不好找喽!”。
“嗯……”,林柠小声的应了下来。
她心里隐隐约约猜到些什么,但她不敢确定。林柠轻轻地将地上的礼盒抱起,走到她原本的位置上,坐了下来。看着眼前这个礼盒,林柠有些许无措。是的,无措,因为林柠也不知道是否要将它打开。里面是什么她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礼盒会放了13年她也不知道,是不是她送的,她也不知道。
如果是她……就好了。
她的手有些控制不住的颤抖,心跳也在逐渐加速。
她将礼盒的盖子打开了,映入眼帘的,是一本相册,相册旁边的缝隙里还塞了只棕色泰迪熊挂件。林柠小心翼翼地将相册从盒子里拿出来,她将相册放置于自己的手掌之上,用另一只手抚摸它的封面。
她做了个深呼吸,平复了一下自己激动的心情。
林柠小心翼翼的翻开了这本相册,映入眼帘的是几张花的照片,尽管照片有些发黄。向后翻了几页,林柠看到了自己,看到了16岁的自己。留着一头男款短发,脸上是说不出的青涩与稚嫩。16岁的她脸上绽放着灿烂无比的笑容,头上别着一朵柠檬花。
整整5页,都是她的单人照。一页正反两面可以放八张,这样算下来,一共是40张。每张都是不一样的她,有笑着的,有发呆的……林柠不爱拍照,从小到大都是。
继续往下翻,她终于看到了自己所想念之人。16岁的她笑着和她并肩站在一起。
她们有很多合照。
有搞怪、温馨……风格多变。唯一不变的是她苍白瘦削的面容。
再翻,是她为数不多的单人照,总量甚至还不到林柠的1/4。她端坐在椅子上,明明是面带微笑看向镜头,不知为何竟从她的脸上品到了一丝悲哀。
林柠指尖轻触在照片上。
真好啊……
林柠鼻子不禁一酸。
唐云,十三年了……我终于再次见到你
了,对不起……我差点记不清你长什么样了。
****
“奶奶我吃饱了!”林柠将手中的碗筷轻放在木桌上,仰着头喊道。听到孙女呼唤的奶奶,将半个身子从厨房里探了出来,笑着说道:“吃饱了呀,吃饱就去看电视嘛,要是累了就去房间里开空调睡会。”看着奶奶扬起的笑脸,林柠也扯出了个笑脸:“好。”
林柠走到了客厅,一屁股坐在了木质沙发上,一旁的风扇嗡嗡地运转着,电视里正播放着当下最热的连载电视剧,而茶几上摆放着奶奶提前切好的西瓜。她伸手拿了一块,递到嘴边吃了起来。凉凉的,一吃就知道是爷爷提前放井里泡了好几个小时的。
林柠喜滋滋的吃着西瓜,看着电视里播放的电视剧。
夏天应该是这样的。
西瓜一口接一口,林柠吃的不亦乐乎。正当她沉浸在这美好的午后之时,“嘭——”突然传出来巨大的声响,吓得林柠手上西瓜都没拿,稳摔到地上去了。我的西瓜!!林柠愤怒不已。她都还没吃呢!这可是最后一块西瓜!林柠猛地站了起来,她倒要看看是谁搞出的动静!刚迈出一步,外面就响起噼里啪啦鞭炮声。
林柠:“?”
村里最近也没有什么红白喜事吧?谁没事干大夏天放鞭炮?
“你们这群臭崽子!大中午的,放什么鞭炮?!”鞭炮声结束,紧接着传来了对门李大娘的骂声。
“略略略——”
“你管不着我!”
“有本事打我呀!”
几个男孩的声音此起彼伏。一听就知道十分的嚣张。
“几个臭小子!给我站住!”林柠似乎隐隐约约听到了李大娘抄起扫帚的声音。
“啊啊啊———快跑啊!”。
“大人欺负小孩喽!”。
“给我站着!”。
“站着不动是蠢蛋!略略略!”。
……
脚步声逐渐消失,直到再也没有传来孩童吵闹的声音。
夏日的午后,恢复了原有的平静。
林柠又坐回沙发上,将双腿屈起,继续看电视。刚才的意外让她错过了很多情节,她现在有些不高兴。
“哎呦喂,我的腰啊。”李大娘抱怨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奶奶走出院子打趣道:“瞧瞧这是咋了?”。
“你可别打趣我啦!村东头那几个小子太闹腾了。”。
“确实是太闹腾了,到处惹祸,整天为非作歹。”。
“能怎么办?那几个混小子全是家里独苗,人家巴不得宠上天的嘞!”李大娘的语气里夹杂着不满。
“哎呦,你可小声点!待会被人听到跑去告状,咱俩老太婆可不是能受得起他们几家折磨的!”。
…………
独苗有什么了不起的!独苗就可以这样子到处捣乱了吗?独苗就可以不讲礼貌啊!听到奶奶和李大娘的对话,林柠感到无比的愤怒。
愤怒的背后是不解,要是今天换成她自己或者其他女孩子跑去别人家门口扔鞭炮,肯定会被村里人说闲话,被别人在背后嚼舌根。
她很肯定,因为她就遇到过这样的经历,小时候调皮爱玩被村里人说不像女孩子,长大后剪了短发被说不像样子,被说“假小子”。
她不理解,不理解为什么独苗就可以这样为所欲为,更准确来说,她不理解为什么有的男孩子从生下来就拥有了许多女孩不曾拥有的权利。
明明课本上说了,“不论男女,人人平等”。
可她的经历,以及周围的环境,都在一遍又一遍的告诉她,男女之间没有绝对的平等。
她的脑子里开始涌现出了更多的想法,这些想法就如同一锅滚烫的热粥,每一个气泡都是一个新的念头,争先恐后的冒了出来,又很快被戳破。
林柠已经听不进去电视里的声音了。
她需要冷静,不能再任意脑海里的想法肆意生长。她不能因为一时的经历,将自己的思想框在了刻版印象里。
林柠站了起来,决定出门溜溜,让新鲜的空气净化自己。
不顾奶奶的劝阻,她坚决的踏出了家门。
林柠不知道自己该往哪走,于是她抬头望向天空,天空中的太阳是如此的炽热耀眼。不远处的天空上飘着一团云。一团很突兀的云,明明其他地方都没有云,但唯独那一处有。
林柠决定了,就走到那吧!
或许那里有着不一样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