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雨沦陷》海向栖

4、演讲

　　李楮云扬了扬眉，姿态慵懒，像是一只假寐的狐狸，他双手抱胸，一只脚往身后的围栏上搭。
　　“怎么？你做了什么会在她身上栽了跟头？”
　　许松清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江芝像是变了一个人，既不是江芝也不是南芝，就像一个凭空出现的人！”
　　李楮云低垂着眉眼，摩挲着右手中指上的戒指。那枚戒指并不奢华，反而朴素至极，它没有什么浮夸的花纹和图腾，只有一簇花和它左上角那只并不明显的蝴蝶，它雕刻得非常模糊令人辨认不出是什么花。
　　摩挲戒指这个下意识的动作是在李楮云紧张、思考和撒谎时才会做的，别人也看不到这枚戒指，除了和他一起长大的许松清，不然没有人知道，因为他习惯性把手藏进袖子里，这样别人就看不到他手里的动作，所以李楮云很喜欢袖子长且宽大的衣服。
　　许松清看着他的动作，抓了抓头发，烦躁的问道：“那我们接下来该干什么？总不能白白在这里看着吧？！”
　　李楮云抬头看了他一眼：“肯定不可以白白在这里看着，怎么做的话……”他的眼睛滴溜溜转了几圈，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轻笑一声，像一只狡诈的狐狸。
　　许松清习以为常，对他做了个请的手势。顺带提醒了一句：“老实点！”
　　李楮云笑着没有应他，只是把脚从围栏上放了下来，离开了围栏边，走到了许松清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相信我，这只是一个让他们结束现在所做的事情离开这里的小游戏，仅此而已。”
　　说着李楮云走到了楼梯拐角，从外套口袋里拿出了手机。他把手机打开，随便划拉划拉几下点进一个播放页面，随后他按下了播放键。
　　里面立刻传出教导主任的声音：“你们几个在干什么？！想挨处分了是吗！”
　　果然还是教导主任有威压，刚听到他的声音，下面还在打斗的场面立刻一哄而散，他们争先恐后跑走，生怕被教导主任抓到。
　　独留江芝在原地坐着，她一动不动像是一个失去灵魂的傀儡。过了一小会，她才像是回过神来，扶着墙缓缓站起来。她的眼神不是江芝的清澈，也不是南芝的空洞，而是一个漩涡：所有的情绪混合，混乱、不见底。
　　站起来的江芝像是个没事人一样，仿佛刚刚被打的人不是她，她就这样一步一步走了出去。
　　许松清看着她的背影，对身旁从来没有正视过江芝的李楮云说道：“你看是吧？”
　　“我看未必。不是她变了一个人，而是那个人本来就是她，只是她的欲望太沉重了，让她变了一个人。而刚刚的那个人就是最初的她。”
　　“如果这么说的话，那么她到底想要干什么？又是常年霸榜第三，又是人格分裂，又是欲望强大！她不会是想专门吸引我们的吧！”
　　“不好说，我们现在没有确切的情报，还是不要乱猜了。”李楮云走到了围栏边，右手撑着围栏轻轻翻了下去。
　　许松清叹了一口气，认命的跟在李楮云身后翻了下去。
　　两人就抱着半人高的书一步一步向教学楼走去。
　　在两人走后，躲在隔壁房间的“江芝”走了出来，轻笑道：“不是想知道我是谁吗？很快你就可以知道了。”“江芝”转身看向门后的真正的江芝，伸脚踢了踢她：“想找到我的消息？！不可能！”
　　说着，她转身走出房间，往着东边的教师宿舍走去。
　　快走进教学楼的李楮云和许松清停住脚步，同时望向“江芝”刚刚藏着的教室。
　　我们拭目以待。
　　——
　　高二（十一）班教室。
　　刚走进教室李楮云就发现有些目光时不时落在自己身上，在他整理课桌时这种目光的存在感更强了。
　　许松清率先受不了这种目光，像是马戏团被围观的小丑一样。他转头看了看李楮云，见他无动于衷更受不了了，在他正要发作时，李楮云伸手拦住了他并给他了一个放心、相信我的眼神。
　　李楮云放下手中的东西，转身看了看盯着自己的同学，叹了一口气：“我想问一下各位，我是做了什么事情吗？你们为什么要盯着我？还是我长得不够好看，丑到你们了？请给我一个答复好吗？”
　　被他样貌吸引的同学：？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站他旁边的许松清扶了扶额头。
　　没人注意的地方，金玉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跑到了李楮云身边。
　　楚薇正想跟金玉柯八卦，却只看见空空如也的位置，她呆愣了一下，猛的转头，只见金玉柯站在李楮云身边，眼睛像是要迸射八卦的火光。
　　孟夏也发现了逃走的金玉柯，还没等两人阻拦，他就已经问出口了：“诶！新同学，你认识……”还没有等他说完，就被他身后的许松清死死捂住了嘴，只能发出抗议的呜咽声。
　　孟夏和楚薇同时松了口气，两人同时小心翼翼看了一眼木南渡，见他没有什么反应悬着的心才落下。
　　气氛顿时变得微妙起来。
　　在看书的木南渡被这种奇怪的气氛搞的生理性不适，后来实在是受不了抬起头来，看到被捂住嘴的金玉柯还有一脸惊慌的许松清皱了皱眉：“你们在干什么？现实版养猪场杀猪吗？一群精神病。”
　　“有吗？还好吧。但是这里不允许杀猪！”
　　木南渡仔细打量着刚刚怼了自己的人，而李楮云一脸无辜摊开手。木南渡越看越觉得李楮云有一种很亲近的感觉，他轻笑一声：“你好！新同学。”
　　李楮云讶异的扬了扬眉：“你好。”
　　楚薇震惊得瞪大眼睛，来回看着两人。反而孟夏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好像已经猜到什么。
　　被捂住嘴的金玉柯是全场最高兴，他的八卦之心已经冲破自己，飞向云霄在那里绽放绚丽的烟花。
　　可是天不遂人愿，在金玉柯刚挣开许松清的束缚，上课铃声就响起来了。
　　“叮——叮——”
　　金玉柯像一朵被采摘了的花立刻凋零，整个人恹恹的趴在桌子上。就连他最喜欢的课程，他也兴致缺缺，就算这样金玉柯也没有忘记学习。
　　在这个学校，成绩落后就是原罪，这里要求每个人都是德智体美全面发展，而且非常注重学生的品德，就算这样也会有漏网之鱼。
　　金玉柯撑着脸来回看着两人，怎么看都看不出个所以然：就不可以动一动吗？就说一句话，不，扭头看一眼也可以啊。你们这样，不怕以后都看不到对方吗？这么有缘……
　　“喂喂！听得见吗？”校园广播传来一个中老年人的声音，“额，下面播放一则：通知请高二（十一）班的李楮云同学和木南渡同学到一趟校长办公室。通知再播放一遍：请高二（十一）班的李楮云同学和木南渡同学到一趟校长办公室。感谢！”
　　站在讲台上的老师分别看了一眼两人，点点头。
　　两人同时站起身，整理好书本，走出教室，像两个被设置好程序同时启动的人机。
　　老师诧异的看着他们。但是他们就像是真的人机一样，没有理会那些眼神，同步走出教室。
　　病恹恹的金玉柯又因为他们同步的样子兴奋起来，恨不得跳出座位，赶上吃瓜第一现场。
　　正兴奋吃瓜的金玉柯没有发现老师望向他的眼神越来越高兴。下一刻，金玉柯就被点名：“来，金玉柯看你这么兴奋上我的课，那这个问题就你来回答。”
　　对比性课程（顾名思义就是两样是同一种东西但又不一样的东西作出对比）虽然不是主课但是也是非常重要的，也是最难的课程之一，它考验的是逻辑思维能力和幻想性，没有多少人可以回答出答案正确率的80℅，所以很多人都害怕被点名。
　　金玉柯搓着手悻悻笑着，试图用温暖的笑感化老师，别点他回答问题。可老师却装作没有看到等待着他的答案。
　　金玉柯：……
　　无奈，金玉柯最终选择妥协，他扫了一眼白板上的问题：如果B药剂是A药剂的改良版，那么A、B两版药剂会有什么使用上本质的不同呢？
　　这是人能问出的问题吗？
　　“如果B药剂是A药剂的改良版，那么它们在本质上是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要说区别就应该是使用上。改良过的药剂的药效可能会强过最初的药剂，然后B药剂还可能吞噬体内中最初的a药剂，使B药剂更强。”
　　老师点了点头：“可以，这个答案虽然称不上完整，但是也可以答对55℅，很厉害了！还有谁可以补充的吗？如果有人可以补充，那么这周我就不给你们增加负担了……”
　　刚坐下的金玉柯如坐针毡，因为其他同学火热的目光让他后背发凉。金玉柯缩着脖子摇头：别看我了！我也不会！我的大脑已经被抽干了……
　　正在所有人伤心的看着到手的放松飞走了时，许松清缓缓站起来：
　　“我也有一个想法……”
　　这句话如同一个炮炸在空地上，烟尘四起。
　　老师扬了扬眉：“哦~真的吗？说说看！”
　　许松清的眼神变得戏谑，声音也变得听不出的懒散：“当然。还有一种就是，如果A药剂过于强大，那么不管是改良过的B药剂还是什么C药剂D药剂都会被原本的A已经吸收，使它更强大，打~不~败——”
　　老师笑着：“当然，这个回答也很好，那么这周我就不给你们增加负担了。”
　　……
　　校长办公室。
　　校长和其他几个老师看着办公室两个人，一个站在最左边一个站在最右边中间隔了一个银河系。
　　校长扶额无语：“你们两个不是同班同学吗？为什么离这么远……”
　　从进校长办公室就站在校长面前没有动过的木南渡：……他是个神经病……
　　无语归无语，但是校长也没有忘记正事：“对了，马上就要到大模考了，我准备开一个动员会，需要优秀代表发表，所以我就想让你们上台发表。”
　　木南渡皱了皱眉，问道：“每次动员会不都是一个人上去发表的吗？这次怎么要两个人都上？”
　　有别的目的的校长心虚的轻咳一声：“还不是你们两个都太优秀了，如果只让一个人去的话，肯定有一些人不满，所以啊！”
　　木南渡抓抓头发，没有说话。
　　在他们时候期间，李楮云一点一点挪回来。
　　旁边看着的老师：？
　　校长看着挪回来的李楮云，叹了一口气：“好了，就这样了！”他拿起手边的两张纸分别递给两人，“这个是你们的演讲稿，你们自己分配，如果有什么不太满意的地方就自己改。回去吧。”
　　两人点点头，一前一后走出办公室。
　　一位老师看着手里的纸：“校长？这样子的可以吗？”
　　那张纸滑落在桌子上。
　　恒水中学和高阳一中辩论挑战书
　　时间：两个月后。
　　地点：高阳一中大礼堂。
　　辩论问题：正义重要还是信任重要？
　　正方：正义重要。反方：信任重要。
　　高阳一中：正方 恒水中学：反方
　　输了以后要放弃争夺优秀学生，并且放弃西方旧地的翻新。
　　不接受挑战就默认放弃。
　　发起挑战者：高阳一中
　　是否接受挑战：是
　　接受挑战者：恒水中学
　　校长靠在椅子上，深深呼出一口浊气：“没办法了，我们每次都输给高阳一中，这次希望可以赢一次吧，我们说什么都不可以放弃那块地！也不可以放弃……李楮云……这是我答应他的……”
　　那个他指的是谁大家都心知肚明，他就是上一位天之骄子，命运的陨落总是令人捉摸不透，沉浮迷雾，以为会留下曲折，只可惜什么都没有……
　　“可是我们只有两个月时间了……”那位老师迟疑道。
　　“死马当活马医吧！希望他们可以带回荣耀吧……”
　　校长看着两人远离的背影，抿着唇：要是你们在就不会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