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愁雨》容池

13、第 13 章

　　（21）.纳鞋底

　　入秋时，羲雨找出些厚实的棉布，说要给墨辞纳双布鞋。她把棉布用浆糊一层层粘起来，晒干后剪成鞋底的形状，又找来结实的麻绳，坐在廊下纳起来。

　　麻线粗，针脚要扎得深才结实。她戴着顶针，手指用力推着针穿过鞋底，每扎几下，就要用牙把线拉紧，嘴角抿出浅浅的纹路。墨辞坐在旁边看书，听着“嗤啦嗤啦”的拉线声，目光偶尔落在她手上——顶针把手指硌出红痕，却依旧动作不停。

　　“歇歇吧，看你手都红了。”他忍不住说。

　　“快好了，”她扬了扬手里的鞋底，“这双鞋厚实，冬天穿不冻脚。你总穿那双靴子，走路不磨脚吗？”

　　他确实觉得靴子硬，却从没想过要换。看着她低头纳鞋底的样子，发簪松了，一缕发丝垂在颊边，被风吹得轻轻晃。他伸手替她把发丝别到耳后，指尖触到她的脸颊，温温的。

　　羲雨抬头看他，眼里像落了片叶子，轻轻晃了晃。“快好了。”她低下头，声音轻了些，手上的动作却快了。

　　几日后，布鞋做好了，黑布面，白底，针脚细密整齐。墨辞试穿时，大小正好，棉布的鞋底软乎乎的，走在地上悄无声息。“很舒服。”他真心实意地说。

　　羲雨看着他穿着新鞋在院里走了两步，笑得眉眼弯弯：“合脚就好。”

　　后来墨辞走了许多路，穿过风雨，踏过泥泞，却总记得那双布鞋的温暖。仿佛只要穿着它，就能想起烟霞镇的廊下，那个低头为他纳鞋底的姑娘，和指尖那缕温温的风。
　　（22）.捣药

　　墨辞的伤需要换药，羲雨把晒干的草药收拢在石臼里，准备捣成粉末。她握着木杵，一下下捶打着草药，动作均匀有力，药香混着草木的清气，在院里弥漫开来。

　　墨辞坐在廊下看着，见她额角渗了汗，便起身倒了杯凉茶递过去。“歇会儿，我来吧。”他接过木杵，学着她的样子捶打，力道比她大，石臼里的草药很快就碎成了细渣。

　　“你力气真大。”羲雨捧着茶杯，看着他专注的侧脸，木杵起落间，袖口微微卷起，露出小臂紧实的线条。她忽然想起第一次见他，他就是这样，沉默却可靠，像后山那块稳稳当当的青石。

　　“以前在军营，捣药也是常事。”他捶了会儿，停下来用竹刮子把石臼边缘的药末刮到中间，“这些药混在一起，效果才好？”

　　“嗯，”羲雨点头，“止血草为主，加了点蒲公英消炎，还有点薄荷，敷着能凉快点。”她凑过去闻了闻，“差不多了，够敷两次的。”

　　他把药末装进小瓷罐里，盖好盖子。羲雨接过罐子，指尖碰到他的手，两人都顿了顿，像被石臼里的药香熏得微醺。那天下午，阳光落在石臼上，木杵靠在旁边，药香久久不散，像把这片刻的安宁，也捣进了时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