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爱是做出的 ...
-
“听宁，这是我师父——广明道长。你上次见过的。”
苏以南将敕令递给俞听宁，退一步，落在师父背后。
俞听宁咬紧下唇，笑点头。
崔新亭伫立于背后，暗处在她背脊一直画圈，等她攥着作乱的手指，他欺手而上握得紧紧的，她掐了扭了，他也不撒开。
她只好携带他，一同去与青云观的人周旋，打哑谜。又唤人清扫，邀请三人一同入座。
“听我徒言，俞掌柜知晓鹿蜀的线索。”
白发老者捋白须，笑得和蔼，但定神一望，眼底一片冷清。
上次她受瑞妃所托，将令牌交付给他，这人还将一包剧毒的药粉和匕首递给她，说一定要将鹿蜀斩草除根。
她斟茶的手骤然一顿，一注浇出瓷杯外。
知晓鹿蜀的线索？
那日苏以南和江暮之在幻境中已然有却找到证据，崔新亭便为鹿蜀，且用血在饲养妖火。
她与背脊笔直，端正坐着的二人对视，又望向懒散依靠在窗扉旁的崔新亭。
广明道长接过溢满的茶瓷。
一滩水迹的桌面拂过长满皱纹的手，洇湿的痕迹一瞬间消失。
他眉也没抬，道：“俞掌柜，是想到什么？”
俞听宁也不可能将崔新亭的事情如实招来。
毕竟她真正的任务只有两个，完成开店系统的目标，和攻略下反派。
她道：“广明道长此番前来，只是为鹿蜀吗，若是的话，我只能说爱莫能助，我不过是开了家小店，这些神魔妖鬼，道上的事情我是真不知。”
“今日是几月？”广明道长嘶一口，苍老的眉目耷拉下。
苏以南收到询问：“农历九月末。”
他低头自个儿复述一遍，对俞听宁茫然的神情又说了一遍。
农历九月末。便是现代阳历的十月份中旬了。
混沌的脑海里，几个字几个字的往外蹦出——
瑞妃、十一月、下药、大雪、鹿蜀、死期。
原书中是描述原主是在大雪中栽赃陷害主角团，不料大雪后艳阳天，临近夕阳落山头时，竟然有雪崩。
她猜到，是瑞妃下的手。
俞听宁随口一诈：“道长比我更急迫吧。”
“俞掌柜肩膀上的担子也不小啊，和好几处来往，还要顾着这一方天地。”他也回嘴。
她叹一口气道：“彼此彼此。”
广明道长嘴角抽动，倒是将肚子里藏的祸害一股脑吐出，以为俞听宁在拿他与怅宗主的事威胁。
“青云观也是受了恩人一助，需还恩，但俞掌柜也不像是不惜命的人。”
“听闻今年大雪，不知道又会死多少无辜的人。”
“如果俞掌柜能交出线索，我好带去和山神回禀，到时候也省的连累无辜的人群。”
俞听宁面无表情定定望着他，随即悠然笑了。
广明道长的事多，留下苏以南和江暮之，说让他们待几天再回去。
*
一道光从屋顶泄近，投下一束射线，照亮了飞舞的尘埃。
崔新亭手中捏面团，将事实摆出：
“俞家小镇都是手无缚鸡之人，这几日又来了许多流民，你打算怎么办。”
“一如既往的接纳？”他笑了，“可是你不保得了一群，却保不了所有。”
俞听宁正在小厨里忙活，人一焦虑就会想给自己找一些事情做，让自己忙碌起来，身体劳累了，心也能安稳些。
她表情又爱挂脸，簪花和药材梳理，需要面对人群。
她身为一镇之长如果情绪感染到旁人，也必须是积极昂扬的。
所以，她埋头在厨房暗处角落里捶打面团，给青云观的两位客吃。
这……成了她逃避问题的借口。
俞听宁用袖子擦额头，将发丝带至而后，免得遮挡视线。
她许久才说：“我不知道。”
他眸一抬：“不知道，还是知道了，却不敢说？”
崔新亭手中的面团被揉得发热，缺少水分已经表皮干燥，发裂。
他把一剂子面团丢了回去，她拾过，揉进手中的面团里。
“我想一个人呆一会。”她没接话，心有些劳累。
“你怕了，”崔新亭走过来，遮挡住那一束光。
他心底很烦着，眉毛如死结拧起：
“不……或者说你压根不怕，你知道我不过是书中的一位人物。”
“你只要完成你的任务，拍拍手就可以回去，这些事情本就与你无关，却要把你牵扯进来，你此刻含着泪，你在怨我。”
俞听宁没回答。
无数的泪却争先恐后的涌下，替她作了回答。
她已经知道了。
广明道长在用黎明百姓的性命威胁她，瑞妃在用她的性命威胁她，系统在用回家的愿望威胁她。
所有人都在要挟，没有人能替她扛下。
攻略系统下线，她也不知道反派的爱意指多少。
“我没怨你。”
俞听宁抹了一把泪，去瓦缸舀起一瓢水洗手，沾了点面粉继续揉着面团。
“我也没说你们不是活着的真人，你们也有自己的生活，有自己的家人，有情感，我没把你们当作，”
她有些哽咽，吞了好一口气顺下去：
“我从来没把你们当作虚拟的人，或者说没有感情的文字。”
“你不是好奇吗？好奇为什么鹿蜀近乎被灭族，而我却如此无动于衷。”他说。
俞听宁摇头：
“我没有这样理解过你，一个人但凡循环几十次同一天的生活，脑子也会发疯。”
“你现在很正常，就算有点偏执，那也比普通人的心态好很多了。”
俞听宁说实话，加上她五百多人攻略，五百多次循环，如果是她明白自己不过是书中的一个人物，按照书中必有的故事情节进行，这般经历，她早就活不下去。
“如果改变不了事实，那就先苟活着，等到真要死的生活再说吧。”
她将面条摊开，锅中的水沸腾，冒出一个个小泡，她放入，拿筷子打散，免得牵黏。
“怅宗主是我父亲。”
面条快好时，崔新亭窝在角落，黑暗罩住他，他才吐露。
俞听宁一顿，调好调料，捞起面条撑到碗里，面料滑溜溜的，从碗沿溜了好几次：
“那位追杀你的人？”
“为什么，你……”她不理解。
“我母亲和你一样都是攻略者，我很小时候就知道了，她是人，而我父亲是妖，一开始她总念叨人妖殊途，吞了好多碗药，蹦了好几次河，我也安稳呆在她肚子里。”崔新亭如同说着别人的事情。
末了，他笑出了声：“我居然没死。”
“真有意思。”
“后来，她死在你怀里，是因为什么原因。”俞听宁端了一碗面，走到角落指着他“吃吧。”
“给我的？”他黑眸溜溜一转，接过坐到桌上，抽筷子也不着急吃。
他一直问她：“那江暮之怎么办，他吃不了，还有那位山下的卫宗继也吃不了。”
俞听宁：“吃不了就吃不了，他们自己寻东西吃去。”
“你任务成功后就要走了吧，可以自己选择方式走，”崔新亭搅动面条，笑笑。
“小时候，我以为她真死了，那时还委屈了很多天，因为这个世界上最爱我的人没有了。”
他道：“但……被攻略者攻略多了，我也知道了你们从哪里来的，我母亲不过是攻略成功了，本来委屈自我甘愿留下，可他却做出如此荒唐的举动，一娶再娶，迫使我母亲自毁灵魂，回家了。”
“我不会有其他人，我只会有你一个，宁宁。”
“是吗？”俞听宁不大相信。
以为是前面哪几个好心的攻略者冒着生命危险，哄他的。
况且，如果真的攻略成功，谁会留下，而不是欢欢喜喜重返现实呢？
“俞听宁。她和你一样，在苏州。”他说。
系统的警报声此起彼伏，耳朵痛得她蹙眉。
【请勿与被攻略者过多探讨系统和现实生活】
【最高系统代为提示：被攻略者多为阴险狡诈，请不要被迷惑】
俞听宁捂住耳朵，想喊停。
“你也会走吗？到时候你也会走吗。”
“我永远不会背叛你。”
崔新亭一碗面条落肚子，左右寻了橘子清口。
他凝视她的唇，将橘子一口口吞下。
她应该立刻逃离现场：“这里还有两份，我给他们送去。”
“我没饱，这两份我都要。”
他牵制住她的手，起身宽大的影子吞噬了她。
“宁宁，你走不了。”崔新亭吻她的腕侧。
“我好痛苦，推诿了那么多人，他们终于送来了一个样貌、性格、品格我都喜欢的人，真不容易。”他有些激动，握住的手越来越紧。
“你陪我在一起，我们一起痛苦，好不好。”
俞听宁抬眼，他如此认真，手因为愉悦而有些颤栗。
她心里一冷，莫名有些害怕，扣动他的手指，前段时间的温柔让人忽略他的初始人设，本就阴湿和偏执。
“如果你痛苦应该逃脱，去对抗系统，而不是来牵制我。”
“好宁宁，如果你能对抗系统的话，还会在这里攻略我吗？”崔新亭松开手。
她方喘一口气，就被他步步紧逼到角落里，头眩晕，只想大口呼吸，他趁机吻了上来，细细描摹她的唇线，汲取口中的空气。
柑橘香从他身上传来。
俞听宁胸膛大幅度起伏，却只能攀在他肩头借力，脸因为缺氧又透出血色，眼里伴有生理性泪水。
“你不喜欢我。”崔新亭吞咽，清明的眉目被欲求所取代。
他喘息说：“你只不过是把我的当作一项任务。”
“那没关系，爱都是做出来的。”他痴迷，用眼神掠过她的表情“那就一直做，做到你爱我。”
他的手依旧冰凉。
“如果任务完不成的话，我也会死。”俞听宁窝在他脖颈间，闷闷道“这就是系统的任务，天不可改，地不可违。”
“那你能不能把我也带走。”
*
单个包厢内，帷幔重重叠叠。
苏以南见崔新亭端了两碗素面条，坐到她和江暮之旁边。
她道谢，正准备接过，却见他自顾自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俞听宁跟在后面，招呼了几位人，端了许多菜上来。
苏以南：“崔兄，你不吃点菜？”
江暮之拢了拢她，指了指脑袋，摇头：“别管，老男人第一次谈恋爱的人都神经兮兮。”
“大师兄你谈过没？”苏以南点头，又随口一问。
江暮之是师父招的第一位弟子，传言中清风朗月，不爱笑话少，虽然待人温和，但总有一段鸿沟跨在他们交流的心路之间。
睨一眼拢住她肩膀的大手。
她早就很想说，完全不像好吗……
以讹传讹。
但……会不会与她的万人迷系统有关？
饭后，苏以南拉着俞听宁到顶楼。
花草已经晒足够了太阳，生机勃勃。
苏以南开口：“听宁，你不喜欢崔新亭，是吗？”
暗处握了两个柑橘的人，脚尖已经踏出黑暗，听闻此话，再度藏回阴影里。
“为什么这么说。”
俞听宁垂眸，又握起弯月剪，修理枝桠。
苏以南：“你不爱腻着他。”
她：“啊？”
于此同时脑中脑中机械音再现。
【最高系统代为提示：请宿主完成关键剧情——因嫉妒给主角团下药】
【迷药于开店系统的奖励之中，请及时完成任务】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