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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二十三章:爱是很珍贵的东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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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上不会有一个人完完全全毫无理由去爱另一个人。
每个人都有被喜欢的理由,或是因为长相、或是因为钱财、又或是因为性。
西林被爱的理由是因为信息素,而他去爱周言慎的理由是因为安全感。
所以,当他试图从周言慎身上索取爱的时候就已经存在利用行为了,所以他轻而易举地原谅了周言慎。
“我们分手吧。”西林趴在床上,从齿缝中挤出几个字。
房间里虽然开着暖气,赤裸的皮肤上的汗水已经干涸,额头的碎发湿漉漉的,又冷又粘腻。他的五官变得异常的灵敏,能够听到周言慎细微的呼吸声。
周言慎好久没有说话,就在离他很近的地方。西林知道对方在观察着自己,那道视线让他觉得屈辱又难受。
就像商品一样,信息素是他唯一的价值。
西林慢慢地撑起自己的身体,因为流了太多的眼泪而视线模糊,周言慎的目光一寸寸落在他毫无遮掩的皮肤上,像烙铁一样。
他左右摸索着,勉勉强强找到能够蔽体的衣物,哆嗦着手找到头,脑袋在里面寻找了很久才将毛衣穿了上去。
没有穿内搭,粗糙的毛线扎得他很痛。
“西林,躺下休息一会儿。”周言慎抓住他的一只胳膊。西林的手臂很纤细,一只手掌就能握住,好像稍稍一折就要断了。
他的身体很累,头脑又清醒又模糊,唯一支撑着自己动作下去的动力或许就只有离开了吧。
他再也不想见到周言慎了。
“我要回家。”西林带着哭腔,他抖动着手臂,周言慎却越拽越紧,身体朝对方滑动。
他伸出另一只手,抓在周言慎拽住他的那个地方,用力地扣动着他的手指,泪水怎么止也止不住,脑袋已经哭到发麻,尖叫着:“我要回家!我不需要你的爱!”
“不许分手,不许离开,这里就是你的家。”周言慎强硬地说,另一只手轻轻悟在西林的嘴巴上,企图能够堵住他的哭声。
滚烫的泪水滴落在他的手臂上,四散开来,然后沁透他的皮肤,烧灼一般。
他活了三十多年,遇到过各种各样的事,各色各样的人,极少有像西林这样的人让他觉得一时间很难对付。
留住他。这是人脑系统给他唯一的指令。
周言慎一言不发,强硬地按住西林的身体贴在墙壁上。巨大的冲击力让西林的后背一阵刺痛,他拼命地挣扎,尖叫。
这一切徒劳的行为让周言慎觉得恼怒。
所以他扯过抽屉里的红绳,不顾西林的挣扎,一圈一圈地绕在他的身上,困住他的手脚,禁锢他的躯体,让他再也无法挣扎。
动作很快也很有力量,西林的身体被捆绑成一团,手脚并拢折叠在一起,不是很舒服的姿势。
红绳本是用来调情的,他从来不知道还有这东西。
周言慎依旧用手捂住西林的嘴,蒙上他惊恐的眼。这样,那个人就不会说分手,不会离开,不会吵着说要回那个连他家杂物是都比不上的“家”。
果然,硬的比软的强,西林没有再动了。
手心里全是湿润的泪水,层层叠叠地不断渗透,甚至流过他的掌心落在地上。
周言慎承认自己刚才的行为太缺乏风度了,和他以往游刃有余的状态实在不符合。
但也已经是没办法的事情了。
只要西林乖乖睡一觉,安静下来,他还有很多种办法将对方哄好,然后给他很多很多的关心很多很多的爱,让对方再也离不开自己。
没一会,眼泪果然终于停住了。
周言慎露出了自己也不曾察觉的释然的笑容:“西林,我们去床上睡。”他松开捂住对方的手,一瞬间,苍白的脸色和乌青的嘴唇让他后背发凉。
“西林!”周言慎摸了摸他的脸,鼻息浅浅,对方一动也不动。
周言慎连忙将红绳解开,只是被打了死结,扯了好几下都没有松动。怀里的人靠在他的肩膀上,僵僵的。周言慎用力一扯,终于撕开半条布片。
绳子从西林身上抖落下来,接触皮肤的地方凹下去好大一片,泛着不正常的红色。
周言慎拿过一旁的水杯,灌进嘴里,用嘴小心地渡给西林。
好在,被捆绑的时间还不算长,水勉强进入西林的身体。
“咳咳。”对方呛了几下,从昏迷中回过神来。
“怎么样了?”周言慎急切地问。
西林的脸微微泛红,大口地呼吸着,过了好久,才虚弱地吐出几个字:“我的信息素,那么重要吗?”
他不明白,为什么是自己的信息素。
那么普通、那么平凡的自己的信息素。
值得周言慎这样的人用自己的感情去骗去。以他的条件,威逼也好,利诱也罢,哪一种不比欺骗他的感情来的快。
“如果很重要,那我就给你。”他望着对方,一字一句道。
周言慎目光冷峻,脸色微微凝固,西林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了茫然、诧异,然后他听到对方说:“我不要你的信息素。”
“我爱你,不要和我分手。”不受控制地,他说出了那几个字。
西林呼吸一滞,瞳孔微微收缩,嘴唇抿成一条直线,目光游移地盯着周言慎的脸,上上下下,想从那张冷酷的脸上找到破绽。
周言慎同样神情紧张地看着他,西林居然察觉到了一丝像是深情的东西。
西林的神情渐渐松弛下来,眉头舒展开来,肩膀微微下沉,仿佛卸下了什么沉重的负担。
他叹了口气,嘴角扯出一丝苦笑:“爱是很珍贵的东西,不要随便拿来交换。”
周言慎愣愣地注视着眼前的少年,破碎又执著。他很瘦弱,浑身上下青青紫紫的,还有好几处皮肤被摩擦出了血红色的伤口。最终松开了抱住他的手臂。
他站起身,从衣柜里拿出干净的衣服。
西林拒绝他的触碰,有些强硬的抢过衣服。周言慎看着他歪歪扭扭地从地上站起来,扶着墙壁,一瘸一拐地走进卫生间。
水流声传来,哗哗啦啦地没多久又停了下来。
隔了一会儿,周言慎看到西林已经穿戴整齐从里面出来。
西林在角落里找到了自己的书包,一件一件收拾放在周言慎家里的东西,实际上东西并不是很多,只有几件换洗的衣服和自己的电脑,没两下就装好了。
他扭动卧室门的把手。
“你去哪?”周言慎问。
“回家。”
“……别回那里了,你要是不想见我,我出去。”说着就要往外走。
西林侧身拦住了他:“我想回家。”
周言慎不动了:“住酒店好吗,那地方又远又冷。”周言慎不敢想西林那个破出租屋,四五个人混在一起住,连大学宿舍都不如。
他试图去握西林的手,却被对方毫不留情地甩开了。
周言慎有些生气,试图强硬抓住对方的手,撇眼却看到了西林手腕上红红的一片,甚至有擦破皮的趋势。
“求你了,别管我了,我不想再看见你。”西林将他推开,转身出了门,又将卧室的门带上。
憋了很久的眼泪又一次夺眶而出,他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有问题,为什么那么爱哭。
这一次周言慎没有再拦他。
出了周言慎家,傍晚的余晖洒在他身上。郊区的天空很美,火红色和浅蓝色相接,如画一般。
从这里走十多分钟去公交车站,然后转两次地铁,最后步行回到出租屋。
西林从口袋里掏出钥匙,转动了两圈,门被卡兹一声推了开来,里面又黑又安静,满地的灰尘扑面而来,将他带回原本属于自己的世界,恍若隔世。
他开了灯,一个人也没有,其余的几张床铺上盖了透明的塑料膜。
他的室友都是从外地来雾市打工的,大过年的都回家了。不过这样也好,没有人会去追问他的现状,也不必解释肿到干涩的眼睛。
他放下包,往自己的床走去。
床上被堆了很多不属于他的东西,脸盆、拆封了的快递盒,甚至还有一个锅,满满当当的,没有一点落脚的位置。
西林将这些杂物一一搬下来,在最角落的地方找到了发霉的被子,又冰又沉。
等明年毕业找到了工作,一定要租一个有自己房间的屋子。他这么想。
西林将被子放在一旁的凳子上,从衣柜里掏出几件厚实的衣服盖在自己的身上躺了下去。他打算就这么对付一整夜,等明天太阳出来了,再将被子拿出去晒一晒。
西林掏出手机,周言慎的头像和他本人一样,是一只黑色的猫,只有眼睛泛着黄色的光,很不好惹。
从下到上翻看着聊天记录,很多都是周言慎给他发的大多都是一些毫无营养的情话,什么“上班上不下去想你”“喜欢你”“西林宝贝好可爱”之类的语言。
还有刚加上微信时,周言慎问他要不要去约会。那时的自己居然想都没想地同意了。
他看了好久好久,最终按下了删除。
整个人都累极了,即使冻到全身冰凉,也难挡困意。
“你怎么了西林?”欧文心推了推他。
“啊?没事。”
西林从愣神中回过神来,将手机放回口袋,端着餐盘跟欧文心走。幸运的是,两人很快找到了空着的双人位。
坐下来就是吃饭,欧文心不说话,西林也不会主动和对方搭话。
况且他满脑子都是《生物与药学实践》59分的事情,他没想到,周言慎的报复心理居然重到要拿他的考试成绩开玩笑的地步。
虽然还有重考的机会,但并不保证重考就一定能过。
如果没有通过,那他在这个学期就没有办法毕业,如此一来,现在这份工作就不会转正,即使是合同工。
“西林,你怎么看上去心事重重的?”
“有一门考试不太理想。”西林实话实说。
欧文心露出很吃惊的表情,眯了眯眼睛,像是在开玩笑一般:“不会是周言慎周老师的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