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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五年前的未读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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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过班的人都知道，最得人心的不是老板的战略而是同事的八卦。
自那晚披萨事件后，公司最新八卦，是景悠的神秘霸总男友。传闻中此人帅得惨绝人寰，光凭声音就能让人怀孕，并且巨富。
被八卦的本人挣扎在无人在意的角落，而更让景悠无语的是，大家的关键词竟然是“神秘霸总”。男朋友什么的，吃瓜群众接受得无比顺滑。
“粉毛是给子，很合理。”同事a总结。
蛙趣，我告你们发色歧视。
就这样顶着大家调侃的眼神，来到了周五下午。
大考到了。
将近两周的不知疲倦，被浓缩成30分钟的线上答辩，结束的时候景悠都没回过神。
原来这就是，事情总会过去，过去也就过去了。
没有想象中一下子松一口气的解脱，也没有冲向终点的“到了”，反而有些空落落的，惴惴不安的焦灼。
不知道结果会怎么样。
由于其他公司的比稿内容不能旁听，16:00答辩结束后，项目组的任务就算结束了。John如约在会议室陪同，然后给大家放了个假，让大家早点下班，享受假日。
景悠继续回到设计组，完善其他本职工作。坐在电脑前，投入工作，那种空落落的感觉才被填满。可能人真的需要工作，或者他真的需要工作。命很苦的自嘲。
想到这，才发现自己还没回复秦子衿那条促成八卦的语音。甩甩头发，镇定3秒，他以冷静的语气敲下：“刚刚比稿结束，今天下班后有什么事吗？”
“明天中秋，想着你估计要跟家人团圆，我妈喊你今天来家里吃饭，提前过节。”
原来是老师！我！为什么！真不好意思！拖到今天才回复！
小狗一秒进入愧疚状态：“对不起啊，现在才回复。那我现在说能去吃饭，会不会变成临时要准备很多东西？给老师添麻烦？”
“不会，她本来就习惯过节过年做一大堆，之前吃不完得反复热几天，都是我消耗。你过来帮忙了。”
很难想象秦子衿那张脸会叹着气吃剩菜，他更像是理直气壮把剩菜倒掉的那一个。
好像又发现一个萌点？
“那我18:00在你公司楼下等你。”不等景悠答复，秦子衿直接敲定。
一个多小时后，秦子衿依旧提前十分钟到达。刚刚在停车场停好车，就听到敲车门的声音。抬头一看发现是景悠，他按下解锁键。
景悠快速上车，系上安全带，一气呵成。
秦子衿眉头一挑，眼神询问。
鸭舌帽一压，仿佛在做什么秘密任务的景悠压低声音但焦急地说：“别问！也别看！快点发动，我们立刻走！”
秦子衿依言直接挂挡直行，出闸机时显示车辆仅停留一分钟。
“出了什么事？”开出去几百米后，他侧头问。
“我的一些八卦同事们刚刚正在办公室的窗边，要看看我那个说话好听到能让人怀孕的帅气霸总男友长什么样。”
秦子衿回味了一下这句话，从暗爽不小心切换成了明爽。
“我应该还是拿得出手吧？”
“哎呀你别捣乱！”被正主调侃，瞬间红温的景悠炸毛。
空气里忽然升起暧昧的气质。
“啊，我忘了买礼物！前面看到水果店停一下，我至少买个果篮。”看着还有20分钟就要抵达目的地的路程，想起来还没准备节日礼品，都怪今天急着摆脱绯闻。
秦子衿示意他往后座看，是一束花和一盒月饼：“我买了，在后座，等下你提上去。”
上次，秦子衿买了一只漂亮的果篮，让他提上去后，说是他选的。这次又有这么漂亮的花束和糕点。
他比他以为的更贴心，也更仔细。
“谢谢啊。那老师会怪你不给她买礼物吗？”景悠不好意思地说。
“正常带男朋友上门的话，好像两个人带一份礼品就好。”秦子衿又换上那副低沉声线，但夹杂一点逗趣的音调。
“从现在开始你不要跟我说话！”炸毛小狗一怒之下怒了一下。
炸毛虽炸毛，到老师家后，景悠还是乖巧地递上了鲜花和月饼，把老师和叔叔哄得非常开心。
晚餐如秦子衿所说，异常丰富。不仅有杭城本地特色的东坡肉、鱼羹和油爆虾，还有薄荷炸排骨这样的网络新菜。景悠吃得不亦乐乎，连干三碗米饭。
做菜的人最爱看吃菜的人把食物吃光光，老师看向景悠的目光增添了更多的喜爱。
“过节打算出去玩吗？”老师又给景悠夹了一只虾。
“不出去啦～害怕人多。在家待着就挺舒服，可以好好补觉。”
“你们现在的工作的确是辛苦，能在家补补元气也蛮好。”
“老师们要出去玩吗？”
“我们是退休人员，本不该跟年轻人抢出行。不过恰巧定居澳大利亚的老同学邀请我们过去玩，还是很难得，我们今晚就坐红眼航班走。”
景悠吃惊道：“啊，那您还准备这么一大桌菜。我没有耽误你们出行吧？”
“没有。你不来，我们也要烧一大桌子菜，过节吗。不过今晚就不能招待你多聊聊了，等下我们就去检查行李”老师安慰他，另外接着说：“你这盒月饼买得特别好，我们给老同学带过去，让他们尝尝家乡节日的味道。”
景悠看向秦子衿，给他一个“都夸我呢”的得意表情。
小金毛就是这样，有点小心机但不多，主要是可爱。
“老师和同学多久没见了呀？”
“可能有三十年了吧？本来以为再也见不到了。我们当年不像现在，没有那么发达的通讯设备，毕业了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能再见。也是很巧，子衿创业取得一些成绩后，接受了一次海外的采访，配了一张我们的全家福，我同学通过网络看到那张照片，再找到子衿的社交媒体账号后跟我们联系的。”老师喝一小口红酒：“匆匆几十年过去，还能有老友重逢的缘分，当然要好好珍惜。”
她又转头道：“你们最后都能回到家乡工作生活，也很不容易。”
“嗯，我跟秦子衿快10年没联系了。还是因为班长结婚才重聚。这十年都不知道对方发生了什么，感觉错过了很多。”
“是吗？可是我记得你们有个叫作校内的网站，类似于微博？我之前见子衿在上面看你的动态，以为你们一直联系着。我记得你发过一副获奖的《家》，画得很好，就是看着很悲伤……”
秦子衿出声提醒，打断要继续回忆的母上大人。“妈，我看时间很紧张了，你们先去检查行李吧，碗筷这些我来收拾。”
“哦，好的，那你们聊。”支开任务成功。
确定老师离开后，小狗用促狭的眼神看向坚持维持淡定姿态，但收拾汤汁已然溅到身上的人。
“我听说校内这个网站近期要关停了。”
“是吗？我不太清楚。”
“我记得这个网站有一个‘谁来看过我’的功能。我之前应该是关闭了，不如今晚怀旧一下，打开看看老同学们的互联网痕迹”
秦子衿顿了下脚步，随即举起双手，状似投降：“好吧，我承认。我时不时会去看看你的页面。”
“那为什么不留言给我？”景悠问。
沉默半晌，他转身打开冰箱拿出一盒冰激凌生硬且毫无技巧地问：“要不要吃饭后甜点？”
话题转化的太突然，也太生硬，景悠有些不高兴。
“有什么了不起的！
一直在那撩撩撩，真要正经回复了，就逃避话题。
渣男！”
小狗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从秦子衿家离开后，扫码街边的共享单身，怒骑8公里到家之后，心情才和缓了很多，连带着晚上吃撑的胃也放松了很多。
洗漱好，打了会游戏，又刷了会微博，没什么可玩的，但不想睡觉。看了几次绿色软件，仍旧没有新信息提醒。
鬼使神差的，他搜索校内网，打开后网站后，登录页面显示即将关站，提醒用户保存珍贵资料。他没有换过手机号码，只试了一次就登录成功。个人页面还停留在大四那年，最后一条状态是“我们毕业了”。
看了一遍毕业照，发现照片里的同学大多都已失联。小时候不理解人和人怎么会走散，现在才知道，分离是常态，重逢才是时光偏爱的意外。
右上角的信箱显示有55条未读，他点击进去，有一些是站内通知和公告，有一些是曾经的状态评论。他大四毕业那年就不再登录，漏掉了很多朋友的互动。
继续翻到第3页，秦子衿的名字赫然出现在他眼前。他点进去，内容是：“hi，好久不见。我刚刚从美国回来，带了《赵无极：1935-2010》的法国原版书。如果正好是你喜欢的书，要不要见面聊聊。”
私信时间是五年前，他读研究生一年级时。
他把内容看了好几遍，又点击发信人头像，反复确认的确是秦子衿。
秦子衿不是没有留言，是没有收到回信。
他带着什么样的心情把那本厚厚的原版画集带上万米高空？
他带着什么样的期待在等待自己的回复？
重逢是时间偏爱的意外，但五年前，他们都没有获得偏爱。
景悠在床上辗转难眠，他反复看那条来自五年前的信息，感到抱歉、遗憾和难过。
如果我及时登录就好了。
如果我早就加过他的好友就好了。
如果我多记得他一点就好了。
凌晨两点的夜里，他终于鼓足勇气打开微信，给秦子衿发信息：“那本书还在吗？”
“在家里的书架上，它等你很久了。”让人意外的，秦子衿迅速回复了信息。
景悠怔愣了一阵，郑重地打了一个“谢谢你”。
入睡前，像是心有所感，不想再错过什么似的，他打开了秦子衿的朋友圈。十分钟前有一条更新，秦子衿定位在机场，照片里是两张机票，他说：“送爸妈去国外见老友。他们说如果有心，一张机票可以回到过去，也能飞向未来，有些曾经的遗憾也许是为了更好的圆满。”
他点了个赞。
那天睡得很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