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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一起去看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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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上午，秦子衿提前十分钟抵达小区门口。没多久，就看见一头粉发从拐角出现，左手握着一个纸质咖啡杯。上车后，这杯咖啡递到了他的手上。
“手工热拿铁，给你算作车费”
秦子衿有点意外：“自己做的？”
“嗯，家里有咖啡机，空闲的时候就自己做，挺有意思的。不过我不会拉花，就找了个盖子盖起来了。快尝尝怎么样？”小狗期待。
像秦子衿这样留洋海外，一直在大佬圈子并且现在也是大佬的人，是不是能够喝出豆子是中烘还是深烘，咖啡有花香味还是坚果味？
被盯着喝下了第一口，秦子衿中肯的评价：“好喝。”
景悠失望：“就这样？”
秦子衿沉吟了一下问：“需要写篇作文吗？”
景悠摆摆手：“不不不，我只是以为你会发表一些品鉴。你看起来像是很懂的样子。”
“很抱歉给你这样的误解，其实我很少喝咖啡和茶。”他把咖啡放入驾驶位旁边的卡槽，启动车辆解释道：“但你做得很好喝，下次也做给我吧。”
不知不觉中，秦子衿已经说了很多下次：下次从北京出差给景悠带稻香村，下次再喝景悠做的咖啡……他说下次的时候，眼睛会专注地看着景悠，让景悠觉得，他们还有很多的下次。
车载音乐播放下一首，景悠惊喜的问：“晨曦光廊？你也喜欢听他们的歌吗？”
后摇乐团在国内还略小众，能遇到音乐同好实在令小狗惊喜。
秦子衿状似投降说：“不能撒谎，我并不知道你说的这个。上次你播放的音乐我也很喜欢，就选择让AI推荐票类似的。”
“那也不错！他们的歌我有一些很喜欢。让AI多训练你一下，以后我带你去看这些乐团的现场。不对，是下次。”小狗回应。
“好。”秦子衿笑着答，不仅是答应下次的现场演出，也有叫作下次的许多许多。
距离目的地尚有一段距离，景悠想到什么决定解闷：“说起来，我最近学习了很多关于AI的知识。不如我们来做个知识竞赛，谁答错得多，晚上吃饭就谁买单。”
秦子衿自然说好。
问答开始，景悠开始提问：“世界上第1个问答机器人是什么？”
“是Eliza吗？”
“答对！那你问我一题。”小狗跃跃欲试，俨然一副“我早有准备什么也难不倒我”的样子。
“和柯洁对弈的人工智能是什么？”秦子衿问。
“AlphaGo!你给我的好简单！我就不一样了～图灵测试指的什么？”
“图灵测试是图灵提出的一种判断机器是否具有智能的方法，具体是以纯文本形式分别与一名人类应答者和一台机器进行对话，评估者不知道哪一个是人类，哪一个是机器。如果机器能够在多次测试中让平均每个测试者做出超过30%的误判，那么这台机器就被认为通过了图灵测试，具有人类智能。”
“啪啪啪。”小狗举起双手鼓掌，眼睛亮闪闪。
受到鼓励，秦子衿也决定上一上难度：“那我出一个跨领域的问题。在电影《太空漫游2001》里，哪一句台词证明人工智能HAL9000开始脱离人类控制？”
“啊，我没看过这部电影。”
“是 Dave, I am afraid i can't do that.”秦子衿念出原声台词。
他的声音很好听，讲英文时又像切换了形象。如果说听声音能够想象一个人的外形，那中文的秦子衿像沉静但性格很好的优等生；英文的秦子衿就像受过良好教育、明明只是举止绅士但撩人于无形的老钱。
是谁想起了那句：“There's someone I like back home, and he's waiting for me to come back.”
是谁被记忆和现实的联想击中。
此处不表。
30分钟车程就这样不知不觉结束，秦子衿作为VIP可以驶入场馆停车场的专区。车辆抵达时，已有下属在附近等待，第一时间给老板送上证件。
“这是公司的市场负责人Amber，这是我同学景悠。”秦子衿给两人做介绍。
两人互相问好后，Amber带着职业精英的气质开始向老板做介绍。
“这次展会规模非常大，您可以带朋友四处走走，给您的证件是最高权限，可全通。我们自己的展位在C区，主要展示的是公司已上线软件的IP衍生和投产硬件的工业设计。”
秦子衿没有其他问题，对Amber说：“你去忙吧。我们就自己逛逛，辛苦了。”
“不辛苦，您之后批一下全部门的调休就可以。”Amber俏皮地回答，然后得体地向两位告别后离开。
“你们公司好多精英哦！”目送她离开后，景悠不禁感慨。
“Amber是很优秀。她老公是杭城人，当初在北京面试时她还有些犹豫，我跟她透露公司会整体搬到杭州后，她就直接接了offer。”
“啊，为爱前来。”景悠对Amber的好感度又上升一度。
“三餐四时跟家人在一起，是很重要的事情吧。”秦子衿说。
两人开始逛展，从A区出发，依次看到家电设计、服装设计和消费品外包装设计。每个部分都在传统的美术设计上增添了科技的元素。
比如服装设计区域，一些品牌展示了自己和纺织大学共同研发的特种材料，不仅关注当下服饰的轻、薄、暖、透气等需求，也放眼未来服饰发展的种种可能。
景悠很久没有这样沉浸式逛展，一边看一边与秦子衿交换心得。对方虽然不是从业者，但作为消费者和体验者，能给景悠这个局内人一点思路和想象。更可贵的是，他也是企业经营者，能从经营角度分析品牌的选择。
比如，当景悠看见有烤箱里面安装摄像头而疑惑不解的时候。秦子衿思考了一下说：“家电的消费频率很低，保守节省的家庭可以十几年才换一次洗衣机或者电视机。品牌如果不能抓住消费者搬新家或重新装修的时机，就需要找到消费者想要替换的理由。
在产品技术没有跨越发展的时候，从消费者的生活方式入手，帮他们创造生活需求，会是个突破点。
现在很多人都乐于分享自己的生活，但好的拍摄并不容易，尤其一边做饭一边拍摄更不容易，他们可能考虑到消费者有这方面的需求，就帮助消费者轻松拍摄，自动剪辑，一键发送。”
“你这么说，我感觉我妈就会买！”景悠一下子想到自己沉迷抖音的亲妈。
“我也是猜测。”秦子衿笑着说。
不要再散发魅力了啊，这位老同学。景悠内心肺腑。
逛逛停停1小时，终于到了自家的展区。工作人员个个火眼金睛早早看见自己老板，提早打起十二分精神。
“秦总好”此起彼伏的问候声响起。
“你们忙吧，我带朋友自己看看。”秦总回复。
景悠偷着乐了一下，有种狐假虎威的快乐。紧接着清清嗓子，故作正式地说：“秦总给我介绍一下你们的内容吧。”
“好啊。”秦总非常配合。
“这只小金毛叫乐乐，是我们公司智能系统的IP形象。如果你还没用过的话，可以试着跟它打个招呼。”
景悠走向前，对屏幕里正快乐地翻肚皮的大狗说：“乐乐你好呀，你知道你爸爸是谁吗？”
“我爸爸是秦子衿，他是一个超级大帅哥。”屏幕里传来AI男声，尽可能模仿着如孩童一般的欢快语调。
“哈哈哈哈哈哈哈。”景悠发出了今天的第一个爆笑。
“这肯定不是我输入的。我喊一下Amber”秦子衿忙着自证，景悠赶紧打断了他，拉住说：“不用折腾别人，反正你家乐乐说得也没错。”
“这就是语音对话机器人是吗？”景悠赶紧转移话题。
“是。但它不是大众理解的那种大模型，它不是什么都懂。我们设计之初就希望聚焦一些细分领域，比如科研。”
“那边的又是什么？”景悠接着指着旁边的眼镜。“真的是眼镜？”
“这是智能眼镜，智能穿戴的一种。戴上这个眼镜可以获得实时翻译和文献查找，就像随身携带了一台电脑。”
“这么有趣，我可以试戴吗？”
“可以，你直接拿下来就好。如果使用得不好，产品部明天就都回去加班。”秦子衿状似玩笑地说，旁边立刻有工作人员面露讨好的笑容，让景悠有了自己是个男妲己的错觉。
试用结果良好，产品部不用周末加班，皆大欢喜。
景悠决定立刻带秦子衿去下一个展区，让战战兢兢的公司员工们能轻松一点。
“你是怎么走上现在这条路的呀？有神奇的故事分享吗？”一边走，景悠一边问。
“你还记不记得，那年你在集训酒店跟我说，你喜欢美术决定去艺考？”秦子衿反问。
“记得。而且我是第一个跟你说的。”
“那天你走的时候，我问自己，我有什么特别喜欢，坚定信念，一定要去完成的吗？问完之后发现脑袋空空，什么也没有。生活里接触的所有东西，我唯一称得上喜欢且擅长的，只有数学。我就跟自己说，那就数学吧。”
路过一个自动贩售机，秦子衿买了两瓶矿泉水，打开一瓶递给景悠，然后继续说。
“我拿了很多数学竞赛的第一名，获得了保送Q大数学系的名额。大学之后的数学真的很有意思，不仅优美，而且艰深，但解决难题后又会格外满足。我就继续在这条路上往前走，跟着老师一路做项目。
当时老师问我要不要走人工智能方向，我有点犹豫。我觉得我从小就对人的理解就不够，又怎么能让机器像人一样思考。”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景悠透过他的停顿，回忆起高中时代那个常常独来独往的身影。
“后来我看了一些有关图灵的书、演讲和电影，发现他说的是，机器有它自己的思考方式，并不是机器能像人一样思考。这给了我一个新的思路——我不必弄清人是如何思考，我不必做出一个像人的东西，我只要理解和开发机器自己的能力，释放它未被正视的思考能力就够了。
我们本就不是一个以人类为核心的世界，人类的思维模式也只是万千物种的之一。我之前的担忧，不过是人类的优越感盘踞太久。”
景悠认真听他说话，理解他的语言表意和丰富内核。
“但如果，我能在这个过程中，发现与了解人是如何思考的，人为什么会成为人。那我存在的意义，也就不言自明了。”他诉说着期待的结局，露出向往的神情。
人终其一生最难看清的，是自己。是个体的自己，也是宏观的自己。
有人用艺术剖析身前死后，有人有算数窥探星空密码。上穷碧落下黄泉，只为茫茫之中见自己。
逛了一下午的展，结束后是景悠请客吃的饭。选了他最爱的港式打边炉，不排除秦子衿又让着他。
吃饭时他才知道秦子衿羊肉过敏，爱吃火锅里炖煮的萝卜，不爱喝热水，但爱喝甜的。点奶茶时拒绝得干脆，喝的时候却选择了全糖。
虽然过去的十年，他们不曾联系，各自成长。但契合的一天抵得过相识的数年，他们都收获满满。
如果人和人相处靠的是timing，现在或许是比过去更好的节点。
